第61章 裝備
- 娛樂:一首消愁,唱哭頂級天后
- 溫不玉
- 4298字
- 2025-08-21 08:00:00
清晨八點,7號倉庫的鐵門準時拉開,冷冽的空氣混著陽光涌了進來。
倉庫中央已經變了樣,昨天擺放會議桌的地方,此刻立著一排排金屬衣架,上面掛著十幾套外形笨重、結構復雜的灰色防護服。
這些防護服不像電影海報上那么光鮮亮麗。
它們的外殼是某種啞光的復合材料,上面布滿了卡扣、管線接口和意義不明的標識。
關節連接處是更厚實的褶皺軟膠,腰部和背部還掛載著像是維生裝置的金屬盒子。
每一套都散發著一股濃重的工業橡膠和新塑料混合的氣味。
服裝和道具組的負責人,是個五十多歲、身材敦實名叫趙鐵根的老師傅,大家都叫他老趙。
他穿著一身沾了油漬的藍色工裝,正帶著幾個年輕組員,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套服裝的氣密性和電路連接。
他的表情很嚴肅,手上的動作卻很麻利,像是在檢修一臺精密的儀器。
演員們陸續抵達,看到眼前這排“鋼鐵盔甲”,表情各異。
吳京是第一個上前的。
他沒說話,直接走到一套看起來最厚重的防護服面前,伸手敲了敲胸甲,又捏了捏關節處的軟膠。
他掂了掂掛在腰間的設備,眉頭微微皺起,問老趙:“老趙,這玩意兒全套下來,多重?”
“京哥,您這套是外骨骼加強型,算上頭盔和內置的循環系統,凈重三十五公斤。”
老趙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語氣里帶著點自豪。
“這還只是基礎重量,后面根據拍攝需要,可能還得加掛載。”
三十五公斤。
這個數字讓跟在后面的屈喆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相當于一個瘦弱女孩的體重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感覺有點發怵。
沈清歌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那套為她準備的、尺寸略小一些的防護服。
她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衣角。
作為歌手,她穿過最重的演出服也不過十來斤,而且還是為了舞臺效果。
而眼前這個東西,光是看著,就讓她感覺到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行,先試試吧。”
吳京脫掉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緊身訓練服。
“各位老師,別急。”老趙攔住了他,指了-指旁邊的一排椅子,“穿這個之前,得先換上里面的恒溫內襯,再貼上傳感器。過程有點麻煩,大家辛苦一下。”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對于演員們來說,是一段全新的體驗。
他們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換上了如同第二層皮膚的黑色恒溫服,然后在身上各個關鍵部位,貼上了冰涼的金屬片。
每一步,都充滿了儀式感,也讓氣氛變得越來越嚴肅。
準備工作完成,開始正式穿戴。
吳京是第一個。
兩個年輕力壯的道具組成員,像給機甲上零件一樣,將防護服的腿部、軀干、手臂部分,依次為他套上、扣緊。
每扣上一個卡扣,都會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噠”聲。
當最后的主胸甲合攏時,吳京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了那層灰色的外殼里,只剩下頭部還露在外面。
他動了動手臂,又抬了抬腿,感受著裝備的重量和束縛感。
他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了些,額頭上也開始冒汗。
“感覺怎么樣,京哥?”
陳墨走上前問道。
“還行。”吳京的聲音有點悶,“就是關節有點澀,活動范圍比想象中小。待會兒戴上頭盔,估計更難受。”
接下來是沈清歌。
當那沉重的軀干部分套在她身上時,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要不是旁邊有人扶著,她幾乎要坐倒在地。
那股重量是實實在在的,壓得她胸口發悶,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她咬著牙,沒吭聲,只是默默地配合著工作人員的動作。
屈喆的情況最狼狽。
他年輕,體力好,但顯然沒預料到這套衣服的殺傷力。
穿到一半,他的臉就已經漲得通紅,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
“我的天……這……這也太沉了……”
他忍不住小聲嘀咕。
最讓人擔心的,是達叔。
老趙親自上陣,帶著最細心的兩個組員,小心翼翼地為他穿戴。
達叔的防護服是特制的,減重了五公斤,并且在腰部增加了支撐。
整個過程,達叔一直閉著眼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當所有部件都穿好后,他睜開眼,臉上已經沒什么血色,
但他還是沖著擔心的眾人,擠出了一個笑容:“還……還頂得住。比想象中……好一點。”
最后一步是戴上頭盔。
“嗡——”
當那全封閉式的頭盔扣下,面罩合攏的瞬間,沈清歌的世界瞬間就變了。
外界的聲音被隔絕,變得模糊而遙遠。
她只能聽到自己因為緊張而變得急促的呼吸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響,帶著“呼哧呼哧”的雜音。
眼前的一切,都隔著一層厚厚的鏡片,帶著輕微的扭曲。
她的視野被極大地限制了,只能看到正前方的一小塊區域。
一種強烈的幽閉感和孤立感,瞬間將她包圍。
她下意識地想深呼吸,卻感覺吸進來的空氣都帶著一股循環系統的機油味。
她想起了陳墨昨天說的話,演員要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可現在,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覺到自己被困在了一個沉重的、密不透風的鐵罐頭里。
“清歌,能聽到嗎?試著回答我。”
陳墨的聲音,通過頭盔內置的通訊器傳了進來,帶著一點電流的失真。
沈清歌張了張嘴,想說“能聽到”,卻發現發聲也變得很費力。
她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被悶在了一個棉花套子里。“……能。”
她用盡力氣,才吐出一個字。
“好。所有人,試著往前走十步。”陳墨下達了指令。
這簡單的十步,此刻卻變得無比艱難。
吳京率先邁開了腿。
他的動作很慢,很沉,每一步踩在地上,都發出“哐、哐”的金屬摩擦聲。
他努力地維持著平衡,像一個蹣跚學步的機器人。
屈喆則直接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被旁邊的老趙一把扶住。
“這……這根本看不見腳底下啊!”他在通訊頻道里喊道。
沈清歌也嘗試著邁出第一步。
她感覺自己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拖著一個沉重的鐵砣。
她必須全身用力,才能勉強抬起腿。
走了不到五步,她就已經感覺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貼身的恒溫服變得又濕又黏。
達叔在助理的攙扶下,艱難地挪動著。
他的呼吸聲,在通訊頻道里顯得格外沉重,像是破舊的風箱。
陳墨沒有喊停,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在倉庫里,留下了一串串深淺不一的、笨拙的腳印。
五分鐘后,他才下令:“可以了。脫下來吧。”
當頭盔被摘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沈清歌的頭發已經完全濕透,幾縷發絲黏在蒼白的臉頰上。
屈喆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吳京和達叔的臉上,也都掛滿了汗珠。
“感覺怎么樣?”
陳墨遞給沈清歌一瓶水。
“很……很難受。”
沈清歌擰開瓶蓋,狠狠地灌了一大口,才感覺緩過勁來。
“在里面,感覺跟世界都隔絕了。而且……我不知道該怎么表演。臉被擋住了,觀眾什么都看不到,我該怎么傳達情緒?”
這正是所有演員都關心的問題。
“誰說觀眾什么都看不到?”陳墨搖了搖頭。
他走到一臺監視器前,按下了回放鍵。
屏幕上,出現了剛才他們走路的畫面。
畫面是從一個特殊的頭盔視角拍攝的,能清晰地看到演員的面部表情。
“我們每一頂頭盔里,都內置了微型高清攝像機。”陳墨解釋道,“觀眾不僅能看到你們的臉,還能通過你們的呼吸聲、眼神的細微變化,和你們一同感受那種壓抑和緊張。你們的表演,會變得更細致,更考驗內心的功力。”
他又切換到另一個全景畫面。
“至于身體。剛才你們走路的樣子,雖然笨拙,但在我看來,卻很真實。”
他指著屏幕上屈喆那個踉蹌的動作。
“一個在地下城長大的孩子,第一次穿上這么重的防護服,去執行一個九死一生的任務。他會害怕,會不適應,他走路的樣子,就應該是這樣。這不是在演,這就是最真實的狀態。”
“我們不需要你們穿著它,還能健步如飛。我就是要這種沉重感,這種掙扎感。”
陳墨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語氣變得嚴肅而懇切。
“這身衣服,不只是道具。從今天起,它就是你們角色的皮膚。你們要去感受它的重量,感受它的束縛,感受它帶給你們的每一次呼吸困難。因為,這就是韓子昂、劉培強、劉啟、韓朵朵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的生活。”
“把這種真實的感受,記在心里,變成你們表演的一部分。這比任何技巧,都更能打動人。”
這番話,讓在場的演員們都陷入了沉思。
他們看著那些被脫下來,靜靜立在架子上的防護服,眼神變了。
那不再是一堆冰冷的道具,而是連接他們與角色的橋梁。
他們開始理解,為什么陳墨要如此執著于這種近乎“折磨”的真實感。
【叮。】
一聲幾不可聞的提示音,在陳墨的腦海中響起。
【系統面板自動展開……】
【檢測到劇組核心成員,通過物理介質,與角色產生深度共鳴……】
【團隊凝聚力判定:B+→ A-】
【演員“沈清歌”角色契合度:31%→ 38%】
【演員“屈喆”角色契合度:27%→ 35%】
【……】
【綜合評定:影片“真實度”基石已奠定。獎勵:導演技能“細節洞察”熟練度+50。】
陳墨的目光,在系統面板上一掃而過,沒有停留。
他現在更關心的,是眼前這些活生生的人。
“老趙。”
他轉向服裝道具組的負責人。
“哎,陳導,您說。”
“根據剛才各位老師的反饋,馬上進行調整。京哥的肘關節,清歌的頭盔通訊,還有達叔的腰部支撐,都要再優化。我要保證,在安全和舒適的范圍內,做到最好。”
“明白!”老趙重重地點了點頭。
吳京這時也緩過來了,他走到自己的那套防護服前,重新審視著它,眼神里多了一絲身為戰友般的認可。
他拍了拍胸甲,對陳墨說:“導演,你放心。這身皮,我們穿得住。”
達叔也在助理的幫助下,慢慢站了起來。
他走到陳墨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一種帶著贊許的語氣,輕聲說道:“阿墨,你這個搞法,很對。拍電影,有時候,就是要先折磨自己,才能說服觀眾。”
一天的試裝,在疲憊、汗水和某種新建立起來的共識中結束了。
夜色漸深,7號倉庫卻依舊燈火通明。
刺耳的打磨聲和電烙鐵融化焊錫時發出的‘嗞啦’聲交織在一起,取代了白天的安靜。
老趙戴著一副護目鏡,正專注地調整著一套防護服肘關節的內置彈簧。
火星四濺,映著他那張布滿汗珠的臉。
陳墨沒有離開。
他換上了一件和工人們一樣的藍色工裝,就站在一個工作臺前,拿起一個頭盔的內構件,指腹摩挲著上面復雜的線路凹槽。
他能聞到一股松香和機油混合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他感覺很安心。
“導演,您怎么還不回去休息?”
老趙放下手里的工具,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聲音因為機器的轟鳴而顯得有些大。
“不礙事,我看看你們。”陳墨放下零件,走到老趙身邊,指了指那套正在改造的防護服,“達叔那套,腰部的支撐能再加固一些嗎?我怕他時間長了撐不住。”
“您放心。”老趙拍了拍胸脯,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我們剛討論完,準備用航空鋁給他做個外置的、更貼合的承托架,能把大部分重量分擔到腿上。今晚通宵,也得把這事兒給辦妥了。”
他看了一眼那些被拆解開的服裝部件,眼神里有種手藝人特有的光芒。
“說實話,干了三十年道具,還是頭一次這么搞。以前拍戲,都想著怎么讓東西看著像,怎么省成本。您倒好非要讓它跟真的一樣沉,一樣憋屈。”
老趙拿起一塊打磨好的肩甲,遞給陳墨:“不過,您說得對。假的東西,人穿上,心也是飄的。今天看他們穿上這身皮,走路都走不穩的樣子,我才覺得這東西活了。”
陳墨接過那塊肩甲,入手冰涼沉重。
他能感覺到上面每一道刻意做出來的劃痕,都帶著故事。
他點了點頭,輕聲說:“辛苦了,老趙。安全第一。”
說完,他便不再打擾,只是默默地走到角落,繼續看著這群手藝人,用最樸素的方式,為那個遙遠的科幻故事,注入最堅實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