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紗窗，在地板上切割出細碎的光斑。商尋雨蜷在沙發里翻著專業書，陸予熙從廚房探出頭，發梢還沾著未擦干的水珠：“糖心蛋煎好了，要不要加片芝士？”

她抬眼笑的時候，他正彎腰擦著臺面，晨光勾勒出他利落的肩線。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商尋雨感覺每天都被幸福包圍著。

“發什么呆？”陸予熙把早餐盤擱在茶幾上，指尖蹭過她的臉頰，“家里的水果沒有了，我出去給你買點水果吃。”

“好啊。”她仰頭吻了吻他的下巴，他耳尖微微泛紅的樣子，真是好看極了。

他出門時陽光正好，商尋雨看著他在玄關換鞋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路上小心！”他回頭笑了笑，門被輕輕帶上。

陸予熙沿著林蔭道往地鐵站走，耳機里放著商尋雨喜歡的民謠。拐角處突然沖出三四個男生，為首的那個青年擋在他面前，眼神里帶著不加掩飾的敵意。

“你就是陸予熙？”青年抱臂打量他，語氣帶著審視。

陸予熙摘下一只耳機：“請問有事嗎？”

“我叫商越，尋雨的干弟弟?！鼻嗄晏裘迹砗蟮呐笥寻l出幾聲低笑，“聽說你跟她談戀愛了？比她小六歲？”

陸予熙心里了然，商尋雨提過她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干弟弟，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見面。他點頭：“是，我很喜歡她?！?

“喜歡？”商越嗤笑一聲，上前一步逼近他，“你懂什么叫喜歡？你們這些小屁孩談戀愛，新鮮感過了拍拍屁股就走，知道尋雨以前吃了多少虧嗎？”

商越想起小時候商尋雨為了護著被欺負的自己，拿著樹枝追著大孩子跑了三條街，他的姐姐，絕不能被眼前這個看起來就不可靠的男人辜負。

“我不是……”

“不是什么？”商越打斷他，眼神陡然變冷，“我姐脾氣大，有時候鉆牛角尖，你忍得了？我看你細皮嫩肉的，怕是被說兩句就跳腳吧？”

陸予熙皺起眉：“我和尋雨之間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

“處理？”商越突然抬手，狠狠推了他一把。陸予熙踉蹌著后退兩步，背包掉在地上。“今天我就替我姐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個能忍的！”商越擼起袖子，“扇自己兩巴掌，讓我看看你有沒有誠意對她好?！?

陸予熙盯著他，眼里閃過一絲怒意：“你太過分了?！?

“過分？”商越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突然抬手“啪”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臉頰瞬間泛起紅印?！翱吹搅藛?？為了我姐，我打自己都舍得！你呢？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憑什么跟她在一起？”他又扇了自己一下，聲音響得讓旁邊的朋友都愣住了。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商越泛紅的臉上，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帶著青年人特有的偏執。

陸予熙看著他，又想起商尋雨提起這個弟弟時眼里的溫柔——她說商越是獨生子女，把她當成唯一的姐姐，性子烈，但心是好的。

他深吸一口氣，彎腰撿起背包，拍了拍上面的灰。然后，在商越和他朋友驚訝的目光中，他抬起手，“啪”“啪”兩聲，清晰的巴掌聲在安靜的街角響起。他用了很大的力，臉頰瞬間泛紅，但眼神平靜得讓商越有些不知所措。

“這樣可以了嗎？”陸予熙的聲音很穩，“我知道你是為了尋雨好，但以后沒必要用這種方式?！彼D了頓，看著商越，“我比她小六歲，但這不代表我不懂責任。我喜歡她，想跟她好好走下去，這點不會變?！?

說完，他沒再看愣住的商越，轉身繼續往地鐵站走。耳機里的民謠還在唱著，只是剛才的輕松愜意，此刻卻染上了一層說不清的沉悶。

商越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手還僵在半空。旁邊的朋友湊過來：“越哥，這小子……好像跟你想的不太一樣？”

商越沒說話，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又想起陸予熙剛才平靜的眼神，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氣突然就泄了下去，只剩下一種說不出的別扭。

晚上商尋雨接到商越電話時，正在給陸予熙敷面膜?！敖?，”商越的聲音在電話那頭有些含糊，“今天……我去找陸予熙了?！?

商尋雨手里的面膜刷一頓：“你找他干什么？”

“我就是……就是看看他靠不靠譜。”商越把下午的事斷斷續續說了一遍，重點描述了陸予熙扇自己巴掌的事，“姐，我跟你說，那小子看著挺文氣，沒想到還真敢下手……不過他說他不怪我，還讓我以后別傷害自己……”

商尋雨越聽心越沉，陸予熙是什么樣的人她最清楚，他雖然看著和善，但是是出了名的脾氣大，不怕惹事，都不知道為了兄弟進了多少趟局子了，又那么好面子，從來都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商越！”她的聲音陡然拔高，“他比咱小六歲，他還是個孩子！”

商越被她吼得縮了縮脖子：“我這不是為你好嗎？怕你被騙……”

“為我好不是讓你去傷害他！”商尋雨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火氣，“你以后不準再做這種事，聽見沒有？還有，你自己打自己干什么？下次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

掛了電話，商尋雨轉身看向陸予熙，他正默默地把面膜碗往旁邊推了推，眼神有些閃躲。

“下午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她蹲在他面前，伸手想去摸他的臉，又怕碰到他可能存在的傷。

陸予熙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涼：“沒什么大事，他也是擔心你?！?

“擔心我也不能做傷害你也傷害他的事！”商尋雨的聲音有些發顫，“予熙，你告訴我，我弟是不是欺負你了，是不是……”

“沒有。”陸予熙打斷她，把她攬進懷里，下巴抵著她的發頂，“我知道他跟你感情好，從小就護著你。他就是怕我對你不好，想試試我而已?！彼D了頓，聲音放得更柔，“而且，我打那兩巴掌，不是怕他，是覺得……他那樣打自己，其實也挺傻的?！?

商尋雨埋在他懷里，心里又酸又澀。她知道商越的偏執，也知道陸予熙的隱忍。這兩個她那么在乎的人，以一種最拙劣的方式碰撞在了一起。

“以后有事，一定要告訴我，好不好？”她悶悶地說，“我不想你一個人受委屈?！?

陸予熙收緊手臂，輕輕“嗯”了一聲。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落在兩人交疊的身影上。

放在別的事上他是萬萬忍不了的，可是對于為她好的人，他愿意忍，哪怕是用如此幼稚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