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日圖鑒系統】已激活。”

“檢測到首次成功召喚，解鎖圖鑒條目：【深潛者（劣等）】?！?

“檢測到宿主生命力流失，請盡快補充'祭品'，否則召喚物將失控?！?

“祭品？”

林淵的身體微微一僵。這系統的提示音聽起來就像催債的，還帶著濃濃的威脅意味。

“孽畜！魔頭！”

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思緒。李長老從地上掙扎著站起，他衣袍破碎，發冠歪斜，嘴角掛著一絲血跡。

元嬰修士的威儀蕩然無存，只剩下一張因恐懼與暴怒而扭曲的臉。

他死死盯著那只靜立不動的【深潛者】，又看向血水中的林淵。

“你果然早就墮入魔道！這等邪物，你是從何處召喚而來！”

他的聲音在顫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神識被沖垮后還未平復的后遺癥。

剛才那一記深潛者的無聲咆哮，差點把他的元嬰震散了。

“長老，你是在問我，還是在問你自己？”

林淵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不像一個剛剛越獄的囚犯。他環顧四周，那些執法堂的精英弟子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有的七竅流血，有的口吐白沫，徹底失去了戰斗力。

“我只是個被你廢了修為的凡人。”林淵將視線重新投向李長老，“能做到這一切的，不是我。是你，是你們，是那張你們拼命想要掩蓋秘密的【青龍卡】?！?

李長老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他想否認，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那張卡的來歷，連他都不敢深想。

“一派胡言！”李長老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厲聲尖叫，“那【青龍卡】乃是宗門圣物，豈容你這魔頭污蔑！你用心歹毒，偷梁換柱，如今又召喚邪物毀掉水牢，罪無可赦！”

“罪？”

林淵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諷刺。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后心印記的位置。

“我最大的罪，恐怕就是被你們趙家的【三陰鎖靈印】烙上了這個東西。長老，你現在是不是很后悔？后悔沒有直接在執法堂殺了我，而是選了一個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水牢？”

李長老的額頭開始冒汗。他確實后悔，后悔得腸子都青了。

如果當時直接一劍劈了這小子，哪來今天這些麻煩事？

“你……”

李長老語塞，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他威風了半輩子，什么時候被一個廢人這樣羞辱過？

“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李長老強行壓下心頭的驚駭，重新凝聚起元嬰期的氣勢，“此地是我青玄宗后山，宗主和太上長老很快就會趕到！屆時，任你有什么通天魔功，都難逃一死！”

“我能不能逃掉，另說。”林淵的語氣變得冰冷，仿佛在宣判死刑，“但你，李長老，今天恐怕是看不到了。”

腦海中，那個機械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催促的意味。

“警告：'祭品'能量不足，召喚物穩定性下降，失控倒計時：十，九……”

林淵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看向匍匐在骸骨堆上的【深潛者】。

那東西的身體開始輕微顫抖，墨綠色的血液從傷口中流出的速度加快了，身上那股敬畏的氣息正在被一種狂躁的饑餓感所取代。

那雙魚眼開始泛紅，利齒間開始分泌粘稠的涎液。

李長老也察覺到了這怪物的變化。

“孽畜要失控了？哈哈哈！”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狂笑起來，“林淵！你這魔頭，連自己召喚的邪物都控制不??！今天，你就要死在自己造出的怪物手里！真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天理？”林淵低聲重復著這個詞，語氣里充滿了嘲弄，“我說了，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它所代表的'真相'?，F在，我就讓你看看，這'真相'到底有多殘酷?！?

他不再猶豫。他的視線越過李長老，落在了離他最近的一個執法弟子身上。那弟子還在地上抽搐，丹田靈力紊亂，生機正在快速流逝。

一個念頭，一個簡單、清晰、不帶任何情感的指令，從林淵的腦中發出。

“去。”

【深潛者】的動作停頓了一瞬。它那雙巨大的魚眼從狂躁的饑餓中恢復了清明，再次轉向林淵，似乎在確認這個命令。

“失控倒計時：三，二……”

林淵的意志堅定不移。

“去！”

【吼！】

【深潛者】不再遲疑。它猛地轉身，放棄了眼前最大的威脅李長老，像一頭捕食的野獸，撲向了那個倒在地上的執法弟子。

“不！你敢！”

李長老駭然失色。他預想過一百種可能，唯獨沒有想到，林淵竟然會指揮這怪物去攻擊一個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同門！

這已經不是邪魔外道，這是純粹的、毫無底線的邪惡！

他想出手阻止，但【深潛者】的速度太快了。

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是護體靈光被輕易捏碎的聲音。緊接著，是血肉被撕裂的悶響和骨骼被嚼碎的噪音。

慘叫聲甚至沒能發出來，就戛然而止。

李長老眼睜睜地看著，那名昨天還與他一同審問林淵的弟子，在幾個呼吸之間，就被那怪物撕成了碎片，連帶著一身的靈力，被囫圇吞了下去。

濃郁的血腥味，混合著一股靈力消散的甜腥氣，彌漫開來。

【深潛者】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咕嚕嚕的低吼。它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蠕動、愈合。那只幾乎被斬斷的左臂，血肉筋骨重新連接在一起，雖然依舊畸形，但已經恢復了活動能力。

它身上的氣息穩定了下來。那種源自血脈的狂躁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吃飽喝足后的兇殘與暴戾。

它轉過頭，那雙沾著血肉碎末的魚眼重新鎖定在了李長老身上。

這一次，它的眼神里再沒有半分猶豫。

“警告解除?！?

“【深潛者（劣等）】狀態：穩定?！?

“已吸收'祭品'：【筑基期修士】x1。圖鑒信息更新。”

林淵的腦海中，冰冷的系統提示音逐一響起。他站在原地，沒有看那攤血肉模糊的殘骸，也沒有理會李長老那張煞白的臉。

他只是抬起手，看著自己那雙變得有些粗大的手掌。

一種陌生的、冰冷的、源自那【深潛者】的力量感，正通過某種無形的鏈接，微弱地反饋回他的身體。

“現在，”林淵的聲音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冷漠，“該輪到你了，李長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