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茵茵
- 直播:打賞的大佬都是歷代皇帝
- 我是流和氓
- 2576字
- 2025-07-13 17:30:00
(因因)(本名蘇茵茵)因為上回與郝俊直播連麥喜歡上了歷史蘇茵茵把梳妝臺最上層的亮片裙挪到箱底時,指尖碰倒了支口紅,膏體在鏡面劃出道紅痕。她沒像往常那樣皺眉,反而轉身抱來半摞書——《秦代戶籍制度考》《睡虎地秦簡與社會控制》《里耶秦簡中的百姓生活》,書脊上都貼著便利貼,密密麻麻寫著批注,有些地方還畫著歪歪扭扭的小問號。
上周連麥后,她翻遍了郝俊推薦的書單。起初是想找借口再連麥,可看著看著就入了迷。看到“秦代百姓每年要服一個月徭役,可繳布帛代役”時,她突然想起郝俊說的“三十萬民夫修長城”,原來不是強征,是有替代方案的;看到“里耶秦簡記載,有個叫‘癸’的小吏,因寫錯戶籍被罰戍邊”時,她對著那行字笑了半天,原來兩千多年前的人也會犯粗心的錯。
手機提示郝俊開播了,標題是“秦代戶籍:為什么說‘編戶齊民’是大一統的基石”。蘇茵茵趕緊點進去,直播間里,郝俊正舉著張里耶秦簡的復制品,楚蕭闌坐在他旁邊,手里捧著本《秦律通論》,偶爾抬頭和他說句話,側臉在燈光下柔和得很。
彈幕里有人認出她的ID:“因因來了!今天還穿上次那件衣服不?”
蘇茵茵敲了行字:“不了,今天穿的衛衣,方便記筆記。”
剛發出去,連麥請求就彈了出來。她深吸口氣點了同意,屏幕里的郝俊笑著問:“上次說想了解戶籍制度,今天正好講到,有什么想問的?”
“我看里耶秦簡里寫‘伍長負責查核戶籍’,”蘇茵茵把筆記本湊到鏡頭前,上面畫著戶籍登記的流程圖,“那伍長要是包庇親戚,會受罰嗎?”她今天沒化妝,頭發隨意扎成馬尾,衛衣領口松松垮垮,露出的鎖骨線條干凈利落,倒比上次精心打扮時更顯清爽。
楚蕭闌聞言抬眼,目光落在她的筆記本上,眼里閃過絲驚訝——那流程圖上標著“告奸制度關聯”,顯然是把之前講的內容串起來了。
“問得好。”郝俊拿起另一支簡牘,“秦律規定,伍長包庇要罰‘貲二甲’,就是罰兩副鎧甲的錢,相當于當時一個農戶半年的收入。而且鄰里可以告官,告準了能得賞,所以很少有人敢包庇。”
“那要是漏報人口呢?”蘇茵茵追問,筆尖在紙上飛快記錄,“我看《商君書》里說‘舉民眾口數,生者著,死者削’,漏報會怎么樣?”
彈幕里一片驚嘆:
“!!!因因是真學進去了啊”
“這問題問得比歷史系學生還專業”
“從看身材到看筆記,姐姐轉型成功”
郝俊的眼里也多了幾分贊許:“漏報叫‘匿戶’,官吏要被撤職,戶主全家罰為‘隸臣妾’,就是官府奴隸。所以秦代戶籍核對特別嚴,每年八月還要‘案比’,挨家挨戶查。”
蘇茵茵點點頭,剛要再說什么,楚蕭闌忽然開口:“你筆記本上畫的‘戶籍與徭役關聯圖’,漏了‘復除’制度——有軍功的家庭可以免徭役,這點可以加上。”她聲音溫和,像在提醒同學,手里的書翻開著,正好是“軍功爵制”那頁。
蘇茵茵看著楚蕭闌指尖指的地方,臉頰微紅:“謝謝,我等下加上。”
連麥結束后,蘇茵茵盯著屏幕里楚蕭闌和郝俊討論“案比流程”的樣子,忽然笑了。她以前覺得吸引郝俊該靠漂亮裙子和嬌軟的聲音,現在才明白,能坐在他身邊翻同一本書,能聽懂他說的“貲二甲”和“隸臣妾”,才是更讓人踏實的事。
她把手機放在書堆上,繼續在筆記本上補畫“復除制度”的分支,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里,好像藏著比心跳更清晰的期待。
舊書市場的青石板路被曬得發燙,郝俊踩著樹影往前走時,楚蕭闌正彎腰看攤前的《秦會要》,指尖劃過泛黃的書脊。“這邊。”郝俊回頭喊她,眼角的余光瞥見巷口站著個穿淺藍衛衣的姑娘,手里攥著本筆記本,正踮腳往這邊望——是蘇茵茵。
約定見面時,郝俊本想約在博物館,蘇茵茵卻發來消息:“聽說舊書市場有本光緒年的《秦律雜抄》抄本,想請您幫忙看看。”語氣里的認真,早沒了直播間里的嬌軟。
“俊哥,楚小姐。”蘇茵茵迎上來,臉頰有點紅,手里的筆記本封面畫著簡筆畫的秦簡,邊角被翻得卷了毛。她今天沒化妝,馬尾辮歪歪扭扭,衛衣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著點墨漬,倒比鏡頭里更像個埋頭啃書的學生。
“那本抄本在哪兒?”郝俊問。蘇茵茵眼睛一亮,引著他們往巷尾走,“就在張大爺的攤上,他說是什么‘孤本’,我怕看走眼。”
張大爺的攤子支在老槐樹下,堆著半人高的舊書。蘇茵茵指著最上層那本線裝書:“就是這個。”郝俊伸手拿起來,紙頁脆得像枯葉,墨跡卻透著沉靜的黑。楚蕭闌湊過來看,指尖輕輕點在某行字上:“這里的‘隸臣妾’注釋,和睡虎地秦簡對不上,像是后人添的。”
蘇茵茵趕緊翻開筆記本,指著自己畫的對照表:“我也覺得!您看,秦簡里‘隸臣妾’是終身為奴,這里卻寫‘三年可贖’,肯定有問題。”她的筆尖在紙上快速劃過,把楚蕭闌說的疑點圈出來,眼里的光比鏡頭里亮得多。
郝俊看著她筆記本上的批注,密密麻麻的紅筆小字,從“貲刑”到“徭役”,連他直播時隨口提的“里耶秦簡中的戶籍錯漏案”都記著。“你看得很細。”他笑了笑,把抄本放回攤,“確實是后人偽作,不過抄錄的底本是真的,也算有點價值。”
蘇茵茵“哦”了一聲,沒太失望,反而指著旁邊一本《漢代考工記》:“那這個呢?我想研究秦代兵器,是不是得先看漢代的傳承?”
楚蕭闌接過書,翻到“弩機制作”那頁:“秦代弩機有‘望山’刻度,漢代繼承了這個,不過更精細。郝俊有本《秦代兵器考古報告》,里面有實物圖,回頭借你看。”
“真的嗎?”蘇茵茵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得到糖果的孩子。郝俊看著她這副模樣,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直播間見她,她穿著露肩裙問“秦始皇穿什么禮服”,那時的漂亮像層糖衣,現在糖衣化了,露出的內核竟比他想的更扎實。
日頭偏西時,三人蹲在樹影里分吃蘇茵茵帶來的綠豆糕。綠豆餡的清甜混著舊書的油墨香,蘇茵茵說起自己剛報了歷史自考班,楚蕭闌講她最近整理的“秦代女性地位”筆記,郝俊偶爾插句“睡虎地秦簡里有位叫‘爰書’的女獄吏”,話題從抄本聊到秦簡,從兵器說到戶籍,像三條溪流匯進同一個水潭。
蘇茵茵臨走時,把筆記本落在了郝俊手里。郝俊翻開看,最后一頁畫著三個小人:戴冠的主播、捧書的姑娘、扎馬尾的粉絲,旁邊寫著行字:“原來喜歡歷史的人,坐在一起吃綠豆糕,比連麥時更讓人踏實。”
楚蕭闌湊過來看,忽然笑了:“她畫的你,冠纓歪了。”郝俊低頭看,指尖拂過那歪歪扭扭的冠纓,夕陽透過槐樹葉落在紙頁上,把那行字照得暖融融的。
巷口的風卷著舊書的味道吹過來,郝俊忽然覺得,所謂粉絲與主播,所謂過去與現在,或許都藏在這些細碎的瞬間里——在辨偽存真的討論里,在分享一本書的默契里,在綠豆糕的甜味里,慢慢變得真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