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航隨手翻開最上面一個標注著‘項目提案初稿’的文件夾。

里面是幾個備份出來的提案文檔。

黎航作為一只吸血鬼也是屬于記憶力超群那一類的。

憑著這過目不忘的本領，他清晰地記得就在上周的部門匯報會上，陳莉提交并講解了一份關于新客戶拓展的提案，思路清晰而且數據詳實，還獲得了他的口頭認可。

那份提案的標題和核心內容……

黎航的目光落在手中這份文檔的標題和核心框架上居然一模一樣。

署名處，赫然是江欣的名字和日期，比陳莉提交的時間早了整整一周。

他又快速翻看了幾個文件夾。

一份市場數據分析報告，上周由王哥提交，號稱熬了幾個通宵的成果。

而此刻，黎航在江欣電腦的回收站里，找到了一個同名文件，點開一看，內容高度相似，創建日期更早，署名江欣。

一份活動策劃案，劉姐在晨會上侃侃而談，創意點正是江欣電腦里一份被標注為‘未采用’的草案中的核心……

黎航靠在椅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原來如此。

這就是江欣的人情世故，這就是她表現的機會，這就是她天天加班跑腿，卻依然被排除在核心項目之外聚餐名單之外的原因。

她的工作成果，像一塊塊肥肉，被身邊的人悄無聲息地叼走了。

而她，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卻還在用買包子取快遞的方式，試圖換取一點點立足之地和虛無縹緲的評優機會。

就在這時，陳莉扭著腰肢走了過來，手里還拿著咬了一半的素包子。

菜包子味隨著她的走動彌漫著整個辦公室。

黎航皺了皺眉。

陳莉掃了一眼黎航正在看的電腦屏幕，屏幕上正是黎航還沒有關掉的那份提案，她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很快被傲慢取代。

“小江啊。”陳莉拖長了調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幾個工位的人都聽到，“昨天讓你幫我退的衣服，快遞拿了嗎？單號發我一下，我查查物流。還有那份要交給黎總監的季度匯總表，你弄好了沒？下午開會要用，別又拖拖拉拉的！對了。”她忽然提高音量，帶著點刻意的關切，“今天晨會怎么沒見你人影??？是不是又睡過頭了？”

她帶著油污的手，重重地拍在了黎航的肩膀上，“年輕人，工作態度要端正。”

這番連敲帶打夾槍帶棒的話，既撇清了她指使江欣干私活的事實，又當眾指責她工作拖沓，最后還扣了個‘遲到曠工、態度不端’的大帽子。周圍幾個同事雖然沒抬頭，但敲鍵盤的聲音似乎都輕了幾分，大家都在豎著耳朵聽。

黎航將她的手拂了下去，他緩緩抬起頭，用江欣那雙總是帶著點怯懦的眼睛，平靜無波地看向陳莉。

他沒有回答關于快遞和報表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句，“陳姐，看來你工作量不飽和啊，還有閑心天天關注我在干什么?！甭曇舨淮髤s清晰地傳開。

空氣瞬間凝固了。

陳莉臉上的假笑僵住，拿著包子的手停在半空。附近幾個同事再也忍不住，偷偷交換著驚訝又八卦的眼神，江欣今天吃錯藥了？敢這么跟陳姐說話。

陳莉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剛要發作，黎航卻不給她機會，他像是沒看到陳莉的怒容，自顧自地慢悠悠地補充道：“哦，對了，黎總監讓我問問你，上周你匯報的那個新客戶提案，原始數據支撐和風險評估部分的細節，他有些疑問，讓你把初稿文件和數據來源整理一份，午飯前發給他?！彼匾饧又亓顺醺逦募膫€字。

陳莉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像被掐住了脖子。

那份提案哪有什么初稿文件。她眼神閃爍，強撐著氣勢：“什、什么初稿？我直接做的終稿！數據都在報告里了?！?

“這樣啊?！崩韬近c點頭，語氣依舊平淡，“黎總監說，報告里的數據和上周五我提交給他的一個版本對不上，出入挺大的。他擔心數據有誤，影響后續決策，所以才讓你把原始文件和來源再確認一下?！彼岢隽死韬降拿^，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陳莉手中那份屬于江欣的提案文件。

陳莉徹底啞火了，嘴唇哆嗦著，臉色煞白。周圍一片死寂，只有敲鍵盤的聲音徹底消失了。所有人都聽明白了，陳莉搶了江欣的提案，還被黎總監發現了。

“我……我待會就找……”陳莉的聲音干澀發虛，再也維持不住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灰溜溜地轉身快步走回了自己工位，像只斗敗的母雞。

黎航收回目光，仿佛剛才只是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繼續低頭整理江欣桌面上那些被丟進回收站的文件，一份份重新保存，歸檔。

他需要證據。

震動聲響起，黎航放在桌面上的手機亮了一下。

是江欣的消息，“怎么樣？沒有露餡吧?！彼渖狭藗€賊兮兮的表情包。

黎航越看越覺得那表情包像她本人，下意識點了保存。

存完才晃過神來自己這是在干嘛。

“沒有。”黎航言簡意賅。

“我這邊也沒有，我一上午一句話都沒有說，還好平時你的話少，不然非要露餡不可?！?

江欣在對話框對面喋喋不休，像是要把沒說完的話補上。

黎航幾次想插嘴讓江欣把資料發過來都不得空，他無奈地笑了笑。

只得起身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片刻后敲門聲響起，嚇得江欣趕緊收起臉上的表情，壓低自己的聲音，“進?！?

黎航一怔，江欣學的還真像那么回事。

他一推開門就看見江欣用著自己的身體嚴陣以待地看著門口。

黎航下意識回頭，想看看身后是不是有什么。

“呀，怎么是你?！苯懒ⅠR站起身讓座，“快坐。”

“不用，我坐沙發就行。”黎航按下百葉窗，阻擋住了外面的人好奇的目光。

黎航從桌面上抽走幾個文件夾拿著平板靠坐在沙發上，“我來做工作，你忙你的?！?

江欣哪有什么好忙的，她坐在黎航的旋轉椅上轉個不停。

自己有辦公室就是好，在屋里吹吹空調，偶爾有人來送文件點個頭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