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暗夜驚弦,心火初燃
- 烽火淬鋒:從黃埔到雪豹
- 孤月殘傷
- 3946字
- 2025-07-22 08:22:48
燈火驟滅,黑暗如墨潑下。土屋內瞬間陷入死寂,只有兩人壓抑的呼吸聲和心臟擂鼓般的跳動。沈清禾被林鋒死死護在身后,緊貼著冰冷粗糙的土墻,能清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間繃緊的硬度和透過單薄衣料傳來的、因劇痛和緊張而無法抑制的細微顫抖。
屋頂!那聲微不可察的輕響絕非錯覺!【戰場感知(初級)】被林鋒強行催動到極限!精神力如同被無形巨手瘋狂擠壓榨取,太陽穴如同被燒紅的鋼針反復穿刺,帶來劇烈的眩暈和惡心感!視野邊緣,一點極其微弱的、帶著冰冷探查意味的灰白光點,如同鬼火般在感知的邊緣閃爍、移動,目標明確地指向林鋒剛才伏案繪圖的那張木桌!
有人在窺視!目標直指那些致命的草圖!
“待著別動!”林鋒的聲音如同從牙縫里擠出,低啞急促。他猛地將沈清禾往墻角更深處的陰影里一推,自己則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身體重心下沉,受傷的后背肌肉因強行發力而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他渾然不顧,所有的感官都死死鎖定了屋頂那點微弱的“光”!
黑暗中,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屋頂的“光點”似乎停頓了一下,像是在仔細“觀察”下方黑暗的屋內,隨即開始緩緩移動,朝著木桌正上方靠近!輕微的瓦片摩擦聲再次響起,極其細微,卻如同死神的腳步,敲在兩人緊繃的神經上!
不能再等了!
就在那光點移動到木桌正上方、瓦片被輕輕撬動的細微聲響傳來的瞬間,林鋒動了!他沒有沖向門口,也沒有盲目射擊!而是如同鬼魅般猛地側身撲向屋內唯一的土炕!身體在撲出的同時,右手閃電般抓起炕沿上一個喝水用的粗陶碗,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向屋頂發出聲響的位置!
“哐啷——!”
刺耳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如同驚雷炸響!粗陶碗在屋頂瓦片上撞得粉碎!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和撞擊,顯然完全出乎窺視者的意料!屋頂那點代表探查的灰白光點猛地一跳,瞬間變得紊亂!緊接著,是一陣更加急促、慌亂的瓦片摩擦聲和重物移動的聲響——對方被驚動了!要逃!
幾乎在陶碗碎裂的同時,林鋒強忍著精神力枯竭帶來的眩暈和后背撕裂的劇痛,朝著門外嘶聲大吼:“衛國!屋頂!抓人!!”
吼聲未落,指揮部外面瞬間炸開了鍋!
“有情況!”
“屋頂!上!”
“別讓他跑了!”
周衛國雷鳴般的怒吼和警衛戰士雜亂的腳步聲、拉動槍栓的聲響瞬間打破了村子的寧靜!幾支火把的光亮迅速在屋外亮起,光影晃動!
屋頂上的慌亂聲響瞬間加劇!瓦片被踩踏碎裂的聲音密集響起,一個黑影如同受驚的貍貓,在屋脊上倉皇向西側逃竄,動作迅捷而狼狽!
“站住!”周衛國的身影已經如同炮彈般沖到屋下,手中的駁殼槍瞬間指向那個在屋頂跳躍的黑影!但他沒有立刻開槍,黑夜里目標晃動太快,極易誤傷!
“追!別開槍!抓活的!”周衛國的吼聲帶著狂怒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猛地一個助跑,蹬著土墻的縫隙,矯健地攀上旁邊稍矮的柴房屋頂,朝著黑影逃竄的方向猛追過去!幾名身手敏捷的警衛戰士也紛紛攀墻登頂,緊追不舍!
小小的楊村,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追逐點燃!屋頂上瓦片碎裂聲、奔跑跳躍聲、戰士們的呼喝聲此起彼伏!火把的光影在高低錯落的屋頂上瘋狂搖曳!
指揮部內,林鋒緊繃的神經在周衛國吼聲響起的那一刻驟然松懈。巨大的眩暈和脫力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身體晃了晃,靠著土墻緩緩滑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氣,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衣衫。
“林鋒!”沈清禾從墻角沖出,蹲在他身邊,聲音帶著驚魂未定的顫抖和濃濃的擔憂,“你怎么樣?傷到沒有?”
“沒……沒事……”林鋒擺擺手,聲音虛弱,“快……看看桌上的圖……有沒有少……”
沈清禾立刻撲到木桌旁,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火光和遠處晃動的火把光亮,緊張地翻檢著桌上散亂的草圖紙張。她的手在微微發抖。
“都在!都在!”片刻后,她長舒一口氣,緊緊攥著那些圖紙,如同攥著救命的稻草,“一張沒少!”
林鋒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圖紙沒丟,就是最大的勝利。他靠在冰冷的墻上,閉目調息,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識海中針扎般的劇痛。系統界面在黑暗中浮現,精神力條幾乎見底,閃爍著刺眼的紅光警告。
外面的追逐聲和呼喝聲漸漸遠去,朝著村西黑松林的方向。顯然,那個身手不凡的窺視者,正被周衛國帶人死死咬住,逼向絕地。
“是……是白天那個間諜的同伙?”沈清禾扶著林鋒坐好,心有余悸地問。
“不是同伙。”林鋒喘息稍定,聲音低沉而肯定,“是另一條線。身手更好,更謹慎。白天那個是‘影狐’,是明探。這個……是暗子。”他想起屋頂那點代表探查而非強烈敵意的灰白“光點”,想起對方被驚動后略顯慌亂但依舊迅捷的逃脫反應。這更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觀察者,而非執行破壞的殺手。
“暗子?”沈清禾臉色更白,“松井到底派了多少人來?”
“只會更多。”林鋒的聲音帶著寒意,“中村一郎來了。他比松井更懂怎么對付我們。這只是開始。”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孫大勇帶著兩個戰士沖了進來,火把的光亮瞬間充滿了狹小的土屋。
“林教官!沈醫生!你們沒事吧?”孫大勇看到林鋒坐在地上,臉色慘白,嚇了一跳。
“沒事。”林鋒示意沈清禾扶自己起來,“周連長呢?”
“周連長帶人追進黑松林了!那狗日的滑溜得很!不過被周連長咬死了!跑不了!”孫大勇咬牙切齒,“林教官,這里不安全了!團長命令,立刻轉移你和這些圖紙去團部旁邊的加固地窖!”
林鋒沒有反對。在警衛戰士的護衛下,他和沈清禾帶著那疊至關重要的圖紙,迅速轉移到了更為隱蔽安全的地窖。
地窖里點著一盞小油燈,光線昏暗。林鋒靠坐在鋪著干草的地鋪上,沈清禾立刻為他檢查后背的傷口。繃帶果然又被撕裂,滲出了暗紅的血跡。她熟練地清洗、上藥、重新包扎,動作輕柔卻帶著一絲后怕的顫抖。
“你剛才……太冒險了。”沈清禾低聲道,聲音有些發悶。
“不驚動他,圖紙可能就沒了。”林鋒閉著眼,感受著藥粉帶來的清涼刺痛,“‘雪豹’的爪牙,不能提前暴露在鬼子面前。”
沈清禾沉默地打好最后一個結。她看著林鋒緊閉雙眼、眉頭微蹙的側臉,昏黃的燈光下,那份超越年齡的疲憊和堅忍讓她心頭莫名一酸。她知道他背負著什么,南京的血債、徐虎的恨意、邱明的期望、整個虎頭山未來的希望……還有那深不見底的身體創傷和精神透支。
“藥……”沈清禾端過一碗溫著的湯藥,正是之前那副強筋健骨的方子熬出的濃汁,“趁熱喝。”
林鋒接過碗,苦澀的藥味直沖鼻腔。他眉頭都沒皺一下,仰頭一飲而盡。滾燙的藥汁帶著一股奇異的暖流滑入腹中,似乎稍稍驅散了身體的冰冷和疲憊。
地窖里陷入了沉默。外面隱約還能聽到村西方向傳來的零星狗吠和呼喝聲,追捕顯然還在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地窖厚重的木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是周衛國回來了!
門被打開,周衛國帶著一身濃重的夜露、汗水和血腥氣走了進來。他臉上沾著草屑和泥土,眼神銳利如刀,帶著追獵后的亢奮和一絲未能盡全功的懊惱。
“人抓到了?”林鋒立刻問。
“死了!”周衛國一屁股坐在旁邊的草堆上,抓起水壺猛灌了幾口,抹了把嘴,“狗日的!滑得像泥鰍!鉆林子比兔子還快!被我們追到斷魂崖,走投無路,自己跳了崖!摔得稀巴爛!只搜到這把玩意兒!”他將一把造型奇特、通體黝黑、只有巴掌大小的無柄飛刀“啪”地一聲拍在地上。飛刀形如柳葉,刃口在油燈下泛著幽藍的冷光,一看就淬了劇毒!
“沒有其他標識?”林鋒盯著那把淬毒飛刀,眉頭緊鎖。
“沒有!干凈得邪門!”周衛國搖頭,隨即又興奮起來,“不過瘋子!你猜怎么著?我們追他的時候,在黑松林邊緣,撞見一個人!”
“誰?”
“徐虎!”
林鋒和沈清禾都是一怔。
“他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黑松林邊干嘛?”周衛國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那家伙像是被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正躲在樹后朝這邊張望!看到那黑影跳崖,他居然……居然比我們先一步沖下斷魂崖!在崖底那堆爛肉旁邊,找到了這個!”周衛國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油紙仔細包裹的小東西。
打開油紙,里面是一個小巧的、銀質的、造型別致的口琴!口琴上沒有任何標識,但做工極其精良,絕非尋常之物!
“口琴?”沈清禾疑惑道。
“虎子說,那家伙摔下來的時候,懷里掉出來的!他撿到了!”周衛國眼神灼灼,“瘋子!你說這玩意兒……會不會是那狗日的間諜的聯絡信物?或者……藏著什么秘密?”
林鋒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那只銀質口琴上,又看了看地上那把淬毒的柳葉飛刀。沒有標識的飛刀,精密的銀口琴……這風格,與白天那個“影狐”間諜截然不同!這更像是……某種隱秘組織的標記!
“東西呢?徐虎人呢?”林鋒追問。
“口琴虎子給我了。人……”周衛國撓了撓頭,表情有些古怪,“他……他把口琴塞給我,一句話沒說,扭頭就走了!那眼神……怪怪的,好像憋著一股勁,又好像……想通了點什么?”
林鋒沉默了。他拿起那只冰冷的銀質口琴,在指尖摩挲著。光滑的金屬表面在油燈下反射著幽冷的光澤。徐虎……這個被仇恨燒灼的靈魂,在目睹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暗夜追擊和間諜的斃命后,似乎有某種東西……悄然松動了?
他將口琴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觸感刺激著神經。暗子的出現,淬毒的飛刀,神秘的口琴……中村一郎的反擊,比預想的更快,也更詭異!虎頭山的陰影,正在加深!
“衛國,”林鋒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銳利如刀,“通知所有備選隊員,選拔暫停一天。”
“暫停?為什么?”周衛國一愣。
林鋒的目光轉向地上那把淬毒的柳葉飛刀,聲音冰冷:“因為,第一堂真正的‘獵殺’課,要提前開始了。”
他拿起一支鉛筆,在粗糙的草紙上迅速勾勒起來。這一次,他畫的不是裝備,而是一幅幅極其逼真的人體要害解剖圖——咽喉、頸側動脈、太陽穴、后心、腎臟……旁邊用極其簡練的文字標注著:無聲擊殺技法(針對頸部絞殺)、柳葉飛刀投擲角度與深度、淬毒植物辨識與提取……
油燈昏黃的光暈下,林鋒蒼白而專注的臉龐,如同執掌生死簿的判官。他將那張畫滿致命圖示的紙推到周衛國面前,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令人心寒的肅殺:
“明天,我們去黑松林。目標:找出那個暗子可能存在的接應點,學習如何在最黑暗的環境里,用最原始、最安靜的方式,讓敵人消失。”
“這,才是‘雪豹’該學的第二課——暗夜之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