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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化平臺的根本缺陷,社會和政治的混亂

這些技術巨頭帶來的嚴重問題被視為Web2的“問題兒童”(在這里我只會簡要提及與Web3有關的問題)。從社會角度來看,很明顯,這些平臺的利益與個人用戶的利益根本不一致。讓我們想象一下,一個Facebook用戶希望過一種平衡的生活,睡覺、吃飯、工作、使用Facebook,以及與朋友和家人共度時光。但是Facebook公司更希望用戶在Facebook上花費更多時間:讓他們逃避自己的職責,不斷打擾他們的家庭晚餐,誘導他們晚上熬夜到不健康的程度……從而充分挖掘用戶數據并利用廣告進行變現。社交網絡對心理健康的影響也越來越令人擔憂。比如,對于一個生活在美國紐約州哈德遜河河畔的波基普西市(Poughkeepsie)、正在經歷青春尷尬期的女孩來說,在網絡平臺上把自己和倫敦超模進行比較似乎并不合理,但這個平臺提供的資訊經過了機器的優化,因此比《人物》(People)雜志更能讓她無法轉移視線。

從政治角度來看,Facebook和谷歌也存在問題。這些平臺上的大量受眾可能被那些故意操縱公眾輿論的敵對國家或是身份不明的廣告商所接觸。付費廣告只是問題的一部分。在Web2社交媒體平臺上,機器人和“點擊農場”(4)在內容分享和加入群組這些活動中所占的比例是未知的。控制可發現性和可見性的算法往往更傾向于優先展示那些能引發強烈情緒而不是最具事實準確性的內容。尤瓦爾·赫拉利(Yuval Harari)等思想家擔心,不斷優化的機器學習算法將比我們更了解自己,從而破壞民主的基本理念:每個公民都有自己天然的觀點,而治理的最佳方式是發掘并廣泛傾聽大多數人的意見。如果我們的生活被算法操控到個人觀點不再真正屬于我們自己,那么民主的基本單元,即知情公民還能存在嗎?

盡管Web1為開放、可訪問的信息共享系統奠定了基礎,但Web2平臺為股東的利益犧牲了用戶的利益,它的商業模式與用戶利益背道而馳。對于Web3社區的早期成員來說,谷歌和Facebook的商業模式是Web2有缺陷的典型表現。許多早期的Web3創始人之所以構想自己的項目就是為了糾正這種網絡缺陷。網絡的原本意圖是共享個人數據,但這種意圖已經被扭曲:將個人數據集中在圍墻花園里并且將用戶隔離在價值流動之外,只以公司股東受益的方式進行商業模式變現。Web3的基本邏輯是經濟公平:如果數十億個體共同創造了一個公司正在用它變現的數據產品,那么他們難道不應該從貨幣化數據資產產生的價值中獲益嗎?Web2公司可能會辯解道,個體用戶已經同意了以這種方式使用他們數據的服務條款。但某件事在名義上是合法的,并不意味著它是公平的,而這種不公平的經濟后果正在日益顯現。

經濟學中的帕累托分布指的是,在一個系統中,贏家隨著時間的推移積累的價值越來越多,而輸家失去的越來越多,導致二者之間差距不斷擴大,最終達到一個平衡狀態,即最頂端的20%的人持有80%的價值。自然界中的許多系統都顯示出帕累托分布的形態,例如通過根系向植物分配水分,最健康的部分變得越來越健康,而最不健康的部分逐漸死亡。這有時被稱為“贏家通吃”,有時被稱為“馬太效應”。“馬太效應”一詞源自《馬太福音》中的一節經文:“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余;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

無論是在YouTube上觀看視頻的頻率、在Spotify上播放音樂的次數,還是在亞馬遜上引導買家到店鋪消費的情況,帕累托分布逐漸在各平臺顯現,是Web2平臺最引人注目的影響之一。以Spotify上的音樂家為例:如果獲取聽眾的主要途徑是Spotify,而數億聽眾正在通過算法和精選播放列表在Spotify上收聽音樂,那么最受歡迎的一小部分音樂家將在總播放量中占據越來越大的比例,同時獲得來自平臺的經濟回報。進入熱門播放列表并吸引算法關注的門檻要遠高于吸引本地音樂節目主持人的注意力。近一步地,如果Spotify幾乎壟斷了流媒體的需求,它就能夠充當音樂家與聽眾之間的媒介,從而只為音樂家提供很少的報酬。考慮到唱片公司還要拿走自己的收入抽成,如此一來音樂家只能留下相對較少的比例。

對于頂級流媒體藝術家來說,即使按照上述比例分成仍可能是有利可圖的,但對于新興或小眾藝術家來說,如此低的比例可能導致他們入不敷出。他們無法直接從音樂銷售或流媒體中獲利,從而被迫尋求其他收入來源,如巡演、商品銷售、訂閱式贊助。相較于直接在網絡上免費提供無數音樂作品的Web2時代,流媒體可能給藝術家帶來更多收入。在Web2時代,用戶可以免費獲取內容并在設備上使用,這既豐富了存儲這些文件的網絡(并向下載者展示廣告),也使像蘋果這樣的科技公司受益。然而,目前Spotify的模式并不能使許多音樂家享受到中產階級的收入,盡管它從大量認為自己必須參與到當今主流音樂市場的音樂家的貢獻中獲益。Web2成功創造了各種各樣的內容,強化了帕累托分布,同時將利潤匯集到那些主導這些高效數字網絡的人手里。3

無論公平與否,是必然結果還是群體智慧的失敗,Web2商業模式的經濟影響力加速了帕累托分布的層級化:首先,通過將用戶產品化,一小部分Web2投資人和企業高管實現了非凡的財富;其次,通過壟斷注意力和需求,中介獲取了大量傭金;最后,對于不太受歡迎的創作者來說,他們更難被用戶注意到,也更難獲得報酬。

Web2是如何偏離Web1設計者初衷的呢?部分原因在于Web2的商業模式所能實現的市場吸引力。改名為Alphabet的谷歌和改名為Meta的Facebook,他們的收入仍然分別有81%和97%來自廣告。4然而,這種商業模式最初被采用的原因可以指向Web1的一個核心缺陷。盡管DNS、BGP和TCP/IP等互聯網基礎協議的設計本質是去中心化的(面對惡意行為者時除外),但位于最上層的應用層本質上是中心化的,它集中于創建應用程序的企業服務器上。如果去中心化的協議層無法變現,就需要在去中心化的架構之上構建中心化的商業模式以獲取價值。

事實上,互聯網的最初設計者對變現有過自己的計劃。大多數人都點擊過一個錯誤鏈接并遇到HTTP狀態碼404,即“未找到”。然而,至今還沒有人見過狀態碼402,即“需要付款”,這在網絡協議標準中仍被描述為“保留待將來使用”。5在互聯網的基礎協議HTTP中將這個錯誤編碼化,表明早期的互聯網創造者打算構建一個互聯網原生的支付層,該支付層將位于TCP/IP上方的HTTP層(HTTP包含響應碼為404和402等的協議),但他們并未完成這項工作。

如果他們實現了這個計劃,歷史可能會完全不同。這可能意味著沒有PayPal或Stripe,沒有任何新的中介機構或銀行可以從在線支付中抽取價值,或者廣告的商業模式會更少,因為支付本身已經內置于互聯網中。一個具有流動性和高效原生支付功能的互聯網的想法激發了第一批Web3建設者的想象力。在構建Web3時,他們并不是在創造全新的東西,而是使互聯網實現其最初的愿景,糾正歷史上被認為是缺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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