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伴侶的心“放進瓷器柜”

大約20年前，我與我當時的女朋友，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那時她20多歲，我30出頭）都是紐約的調酒師。當然，我們之間擁有的不僅僅是共同的樂趣和被龍舌蘭酒填滿的夜晚。說實話，有些夜晚并不那么有趣，它們在過多的酒精、不成熟和對彼此缺乏敬重所引發的爭吵中結束。我們都做過不想回憶的事，也都說過想要忘記的話。一天早上，在對彼此進行了十分粗暴的言語攻擊之后，我們余醉未醒，疲憊不堪，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非常羞愧。如往常一樣，我們花了一早上談論和反思前一天晚上的事，彼此都感覺很糟糕。然而，就在那個早上，我們躺在位于61街和第一大道交匯處的破公寓的床墊上，做出了一個小小的承諾。我們承諾再也不辱罵彼此。雖然辱罵并不常發生，但對于我倆希望見到的局面而言，依舊過于頻繁了，這顯然是不好的做法，是個壞習慣。我內心深處知道，互相辱罵是我不想要的那種關系的前兆，那種關系的規則取決于你有多生氣，在那種關系里，對彼此的愛和敬重都將在激烈的對抗中被拋棄。

就這樣，我們做出了永遠不再辱罵彼此的承諾。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此充滿懷疑：能做到嗎？我能保證無論多生氣或多受傷都永遠珍視她嗎？對交談方式保持正念成為我們修煉的一部分。這并不意味著事情突然變得完美，就像大多數新結合的伴侶一樣，我們試圖找到一種相處的方式。當情緒高漲時，我們幾乎忍不住要違背諾言，但我們依然堅持住了。在那個看似微不足道的早晨，我們在那段關系中不知不覺地創造了敬重。敬重是一種帶有敬畏和崇拜色彩的深層尊重。它很少被人們羅列在關系中需要或想要做的10件事的清單中，但它是恒久愛情的基礎。在生活中，我們都有要小心對待、用心對待的人。他們可能是我們的父母或祖父母、年幼的孩子或值得信賴的好朋友，甚至可能是老板、同事或客戶。然而不幸的是，根據我的經驗，浪漫關系中的伴侶在這份敬重名單上的排名往往相當靠后。

幾年前，一位女士在我的咨詢室中抱怨自己的丈夫，而后者就坐在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她談到丈夫多么懶惰，多么愚蠢，養育子女的方式多么糟糕……這位丈夫的舉止以及他放任妻子在咨詢時粗暴對待自己的方式說明，他在很久以前就停止了爭辯。他已經放棄了為此抗爭，并放棄了任何改變妻子對自己看法的嘗試。

我讓談話持續了一小會兒，以了解他們家里發生的事情。在某一刻，我打斷了這位女士的話，問道：“你做的是什么工作來著？”

“理療師。怎么了？”

“我想知道你會不會像剛才和你丈夫說話那樣對待你的患者。”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惱怒，因為談話轉移到了她的身上。“不，永遠不會。”她回答的方式暗示著我的問題很荒謬。

“為什么？”我問道。

“因為我不想弄丟我的執業執照。”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的理療師執照對你而言比結婚執照更重要？”那位丈夫的臉上逐漸展露出了本次咨詢中的第一個微笑。

大多數伴侶之間都不同程度地缺乏敬重，但為什么呢？我認為我們大多數人都有選擇，那么為什么我們會選擇生活在一段缺乏敬重的關系中呢？如果我們能對生活中的某些人表達敬重，為什么那個人不可以是與我們同床共枕、共同生活，甚至可能一起生兒育女的那個人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聽起來很悲傷：因為我們沒有必要這樣做。你瞧，我們知道自己的伴侶投資了很多。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投資了孩子、家庭關系、金錢關系、抵押貸款、結婚證書，以及一段關系中所有其他要素，我們非常確定他們不可能很快離去，這會讓我們懶惰。我們會想：“他們會沒事的，我會彌補的。”或者更糟：“他們會忘記的。”因為我們與伴侶緊密相連，所以總認為自己有很多機會、大把的可能性以及足夠多的條件來把事情辦好。然而實際上我們沒有那么多機會。

缺乏敬重會在內心留下疤痕。你可能會對自己說：“但我們不像那對夫妻，我們不會那樣做作地對彼此說話。”不錯，但是你對待自己的伴侶是否像對待最好的朋友、同事或客戶那樣善良和體貼呢？你們是不是珍惜并敬重彼此呢？如果不是，那么接下來我要告訴你：缺乏敬重會使你們的關系變得平淡、無聊、索然無味。

在一段關系中，當我們放下武器、把伴侶的心放進瓷器柜后，一些改變就會發生。當我們認為慣常的防御方式不再受歡迎或不再適當時，便開始敞開心扉，因為此時敞開心扉變得安全了。我和阿什莉都沒有想到，那天早上對彼此的承諾將永遠改變我們之間關系的文化，并培育出一個讓愛有機會扎根的空間。如果不是因為正念練習，我們的故事可能會走向不同的方向。如果沒有正念，這個故事將是一個被遺忘的瞬間，成為我們曾經年輕、浪漫、天真、敢于想象不可能之事時期的一個短暫片段。這聽起來可能有些夸張，但是事實。在一段關系中，正念練習有可能使看似不可能的事情變得非常非常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