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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將錯就錯

張、向兩百戶見狀,不由得一驚,連忙起身阻攔。

劉貴友在二人勸阻下,憤憤地坐了回去,臉色鐵青。

他與向英姿,稱得上是兩小無猜。

他五歲那年,三歲的向英姿剛到向氏,兩人便朝夕相處。

向英姿并非舅舅向承宗的親生女兒,只是義女,卻自小受盡向家全族的疼愛。

她本姓譚,來自馬武壩的譚氏家族。譚氏雖說無法與向氏相提并論,卻也是馬武壩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她的父親譚景明,是譚氏的繼承人,與向氏繼承人向承宗是同窗,兩人交情極深。

萬歷六年,萬歷皇帝大婚,朝廷從石砫調兵協助守衛京畿,土司馬斗斛便抽走了駐守馬武壩的士兵。

馬武壩是防守酉州土司的橋頭堡,向承宗于是奉命帶兵進駐,與當時已接任族長的譚景明一同駐防。

當年四月,酉州土司派三千兵馬突襲馬武壩,雙方展開激戰,向、譚兩族兵馬合力擊退了敵軍。

可年輕氣盛的向承宗不聽勸阻,執意帶兵追擊,結果被敵軍包圍。危急關頭,譚景明帶兵趕來救援,救下了向承宗,自己卻重傷身亡。

之后,向承宗便將譚景明唯一的孩子,年僅三歲的女兒,收為義女,取名向英姿。

那時,向英姿剛到向氏這個陌生地方,整日哭鬧不止,向承宗便讓妹妹五歲的兒子劉貴友日夜陪著她。

四年后,向英姿隨向承宗去了古城壩,兩人就此分開。

劉貴友清楚地記得,去年十二月,向英姿返回龍潭壩,途經六塘壩時,兩人時隔十年重逢,那動人的場面,至今仍時常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正打算讓母親向舅舅提親,沒料到竟冒出馬千駟這樣一個對手,這讓他如何能不怒火中燒!

向百戶見劉貴友眼中妒火熊熊,心中大致有了數,便勸道:“把總,你先冷靜。我表弟提過,三小姐向來厭惡馬千駟,先前離開土司城時,就因拒見他而起過沖突。

此番馬千駟南下,定然會惹得三小姐動怒。依我看,不如咱們先去客棧拜會這位馬公子,確認其身份后,連夜派人給族長和三小姐報信,你看如何?”

劉貴友聽了,只覺這話在理,便說道:“好,我們且去會會這個馬公子。”

六塘壩,客棧后院。

馬千乘一行輕裝簡從,行李不多。

他剛讓隨行士兵安頓好馬匹,正打算帶眾人去前院用飯,掌柜卻匆匆跑來,說六塘壩的劉把總前來拜訪。

馬千乘倒不意外,想來是自己進城時報出“土司府馬公子”的身份,驚動了本地的官員。

他讓士兵留在后院,自己跟著掌柜往前院走去。

劉貴友與張、向兩位百戶見了他,忙上前行禮,又引著他到廳堂落座。

劉貴友拱手道:“在下劉貴友,家母是向族長的女兒,是土司府向夫人的妹妹。”

馬千乘聞言一怔,隨即眼中閃過驚喜,剛進向氏地界,竟遇上了表親?

只是族中表親眾多,自己又從未去過龍潭壩,故而未曾相識。

他連忙回禮:“原來是表兄弟,幸會幸會。”

劉貴友卻早已先入為主,認定眼前這位“馬公子”便是馬千駟,對這聲“表兄弟”只當沒聽見,徑直道:

“不敢當。閣下便是馬二公子吧?你不在土司府輔佐少主,突然跑到向氏地界,不知有何貴干?”

馬千乘聞言一愣,這才明白對方把自己認成馬千駟了。

轉念一想,他便釋然,自己只報了“馬公子”,而土司府成年的公子,本就只有自己與馬千駟二人。

或許旁人覺得自己身為少主與代理土司,不會輕易離府,故而會認定出現在向氏地盤內的馬公子,必是馬千駟。

這樣也好,將錯就錯。

他暗自思忖,自己的身份若是暴露,定會引起轟動,招來不必要的應酬,甚至可能暗藏危險。

向氏地界與酉州土司接壤,保不齊有敵人的眼線。

于是,他順水推舟,點頭道:“正是。我奉兄長之命,前來龍潭壩拜會向族長,有要事相商。”

劉貴友見他親口承認是馬千駟,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馬二公子既是貴客,我這就向家族稟告。還請公子在此盤桓一兩日,等收到家族的回信,再動身去龍潭壩不遲。”

馬千乘雖覺不妥,卻也不好拒絕。

這畢竟是地方把總的職責,他不愿為此難為這位素未謀面的表弟。

只是心里難免懊悔,早知如此,今日便不該進六塘壩,連夜趕路才是。

他此行是向向氏搬救兵的,救兵如救火,這般被耽擱下來,恐怕要遲上兩三天了。

但無奈之下,他只得應了。

劉貴友又道:“公子身份尊貴,我等自當全力護你周全。張百戶會帶一百名士兵駐守客棧四周,隨時聽候公子差遣。”

張百戶當即起身行禮。

馬千乘心中苦笑,這哪里是保護,分明是軟禁。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靜等向氏那邊的消息。

他抬手回禮:“有勞張百戶。”

......

龍潭壩,向氏家族。

燭光落在紫檀木鏡臺上,映亮了鏡中那個精心梳起的墮馬髻,烏發如瀑。

向英姿身著月白色杭綢襦裙,靜坐在鏡前。

臉上敷著一層珍珠粉,將本就白皙的肌膚襯得愈發瑩潤,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她秀眉微蹙,眼簾輕垂,長長的睫毛顫動,眼底盛滿了化不開的惆悵。

她雙手捧著一枚潔白晶瑩的玉佩,指腹輕輕摩挲著玉面,整個人都沉浸在往事里。

突然。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何事?”

向英姿猛地回神,慌忙將玉佩塞進錦盒,語氣帶著幾分被驚擾的厲色。

“小姐,六塘壩送來緊急信件。”婢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她快步拉開房門,疑惑地從婢女手中接過信函。

劉貴友駐守六塘壩,向來只與爺爺及父親互通消息,怎會突然有信給她?

拆開一看,向英姿臉色驟沉,轉身便往外走。

“父親!”

剛踏入父親向承宗居住的小院,正見他往外走,她連忙喚道。

向承宗轉頭,見是女兒,訝然道:“姿兒,這時候找我有事?”

向英姿將信箋遞過去,帶著怒意:“父親,你看!那馬千駟竟追到六塘壩了!我不理,你快想辦法趕他走!”

向承宗看完信,臉上也浮起震怒:“這個馬千駟,竟敢闖到龍潭壩來?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

“太好了!”向英姿拍手笑道,“父親可不許反悔!”

向承宗一怔,隨即苦笑著搖頭:“你爺爺剛讓人來喚我去廳堂,想來也是為了這事。走吧,一起去商議。”

廳堂。

年近古稀的向明德端坐在主位,案桌上并排放著兩封信函,老人臉色平和,眼角的皺紋里卻藏著不怒而威的氣勢。

“說吧,這馬千駟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向承宗避開父親的目光,低下頭正要回話,向英姿已搶先說道:“爺爺,這馬千駟老纏著我,我從來沒理過他!如今他竟敢送上門來,打一頓趕出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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