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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暑假特輯(注:柯里斯劇情)

中考最后一門的鈴聲響起時,張聞曦把筆帽按回鋼筆,抬頭看向窗外。

六月的陽光把香樟樹的葉子曬得發(fā)亮,蟬鳴聒噪得像要把整個夏天都煮沸。

她走出考場,手里捏著皺巴巴的準考證,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揣了一整個春天的期待,突然被抽走了支點。

“這邊。”

柯里斯的聲音從人群里傳來。他背著雙肩包,站在宣傳欄旁,白襯衫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清瘦的手腕。

陽光落在他的眼鏡片上,折射出細碎的光,讓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張聞曦跑過去,剛想問他怎么來了,就被他塞了一張機票。

“收拾東西,明天出發(fā)。”

他語氣平淡,像在說“今天是晴天”一樣自然。

張聞曦捏著機票的指尖微微發(fā)顫:“現在?高二不是很緊張嗎?你之前還說要沖競賽……”

柯里斯伸手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劉海,指尖的溫度很輕,像羽毛擦過皮膚。

“競賽名額已經拿到了,暑假不用上課。”

他頓了頓,把另一張機票也塞進她手里,“而且,那些東西我早就會了。”

張聞曦看著機票上的目的地,又抬頭看他。

柯里斯的睫毛很長,垂著眼時,眼下有一小片陰影,總讓她覺得,這個從小陪她長大的“哥哥”,藏著很多她讀不懂的東西。

比如此刻,他明明在笑,眼底卻像蒙著一層薄霧,看不真切。

——雞鳴寺·香灰與簽文

雞鳴寺的山門藏在蒼翠的松柏里,朱紅色的漆皮有些斑駁,卻透著一股子沉淀下來的靜氣。

剛過清晨,香客還不多,只有幾個白發(fā)老人在香爐前虔誠地跪拜,香火在潮濕的空氣里纏纏繞繞,漫出淡淡的檀香味,像誰在耳邊輕輕哼著古老的調子。

張聞曦手里攥著三枚硬幣,是出門前柯里斯硬塞給她的。

“許愿池的硬幣要自己拿,才靈。”

他當時這么說,語氣里帶著點她不熟悉的鄭重。她踮著腳,把硬幣舉過頭頂,眼睛閉得緊緊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許了什么愿?”

柯里斯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聲音被香火的霧氣泡得軟軟的。

張聞曦睜開眼,硬幣“叮”地落進池底,濺起一圈小小的漣漪。

“不告訴你,說出來就不靈了。”

她轉過身,鼻尖沾了點香灰,像只偷吃東西的小貓,“你呢?你不許愿嗎?”

柯里斯沒說話,只是看著她飛揚的發(fā)梢。

其實他早就許過愿了——在她小時候發(fā)燒不退的那個深夜,在她第一次被同學欺負哭著跑回家時,在她拿著滿分試卷朝他笑的時候。

他的愿望從來都只有一個,卻重得像壓在心底的石頭,但從來不敢輕易說出口。

哪怕是對著神仙呢。

他們跟著香客往大殿走,石板路被踩得發(fā)亮,縫隙里長著幾株青苔的青苔。

柯里斯在香爐前停下,點燃三支沉香。

火苗舔著香根,橙紅色的光映在他的手背上,那雙手總是干凈修長,握筆時骨節(jié)分明,此刻捏著香的樣子,卻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緊繃。

“來,握好。”

他把香遞到張聞曦手里,然后輕輕覆上她的手。

他的掌心溫熱,指腹有層薄繭——是常年刷題、翻書磨出來的,摩挲著她的手背,像在描摹什么珍貴的紋路。

張聞曦的心跳突然亂了,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緊了些。

“跟著我拜。”

他的聲音很低,就在她耳邊,帶著檀香的氣息,“彎腰時慢一點,別磕到頭。”

她乖乖跟著他的動作,鞠躬時,鼻尖幾乎要碰到冰涼的蒲團。

起身時,正好撞見送簽筒的老僧。那僧人穿著灰色僧袍,眉眼渾濁卻像能看透人心,目光在柯里斯臉上停了停,最后落在他的左瞳上。

忽然嘆了口氣:“施主眼中有孽障啊。”

柯里斯的手猛地一顫,香灰簌簌落在手背上,燙出一點紅痕。

他卻像沒知覺似的,接過簽筒遞給張聞曦:“你抽一支吧。”

張聞曦猶豫著晃了晃簽筒,一支竹簽“啪嗒”掉在地上。她剛要去撿,那竹簽卻像被什么東西劈開似的,斷成了兩截。

上半截的字跡清晰:“情絲纏骨終成劫。”

下半截歪歪扭扭地躺著:“鏡花水月皆是空。”

空氣突然靜了。

香客的腳步聲、燭火的噼啪聲,好像都被這兩截斷簽吸走了。張聞曦撿起竹簽,指尖捏著那鋒利的斷口,有點扎手。

“這……是什么意思啊?”

她抬頭問柯里斯,卻發(fā)現他的臉色白得像紙。

他盯著那兩截斷簽,瞳孔縮得很緊,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香還在燃著,煙灰又落了一截,燙在他的手背上,這次的疼很清晰,像針在扎,他卻依舊沒動。

直到張聞曦拉了拉他的袖子:“柯里斯,你怎么了?”

他才猛地回神,把香插進香爐,動作快得有些慌亂。

“沒什么。”

他的聲音有點啞,“簽文都是騙人的,別信。”

他伸手想擦掉她鼻尖的香灰,手伸到一半,卻又收了回去,轉身就往殿外走,“走吧,去下一個地方。”

張聞曦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fā)現,他的肩膀在微微發(fā)抖。

——濟南·糖葫蘆

趵突泉的水是活的。

三股泉水從池底涌上來,咕嘟咕嘟地冒著泡,像大地在呼吸。

水霧漫在水面上,被陽光一照,折出一道小小的彩虹,碎金似的光點落在柯里斯的相機鏡頭上,晃得人睜不開眼。

“你看,彩虹!”

張聞曦指著水霧,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柯里斯舉著相機,鏡頭對著她的側臉。

“別動。”他按下快門,“拍下來了。”

張聞曦湊過去看相機屏幕,照片里的自己瞇著眼笑,頭發(fā)被風吹得亂亂的,背景里的彩虹像條透明的絲帶。

“拍得不好看。”她皺了皺鼻子,伸手想刪,卻被柯里斯攔住了。

“好看。”

他把相機往懷里收了收,語氣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比彩虹好看。”

張聞曦哼了一下,轉身去看泉水,卻撞進一個賣糖葫蘆的攤位。紅彤彤的山楂裹著晶瑩的糖衣,在陽光下閃著光,像一串串小燈籠。

她的腳步頓住了,喉結不自覺地動了動。

“想吃?”

柯里斯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她回頭,看見他手里拿著兩串糖葫蘆,遞了一串給她。

“給。”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掌心,像被燙到似的,迅速收了回去,然后低頭擺弄相機,假裝沒看到她愣住的表情。

“你以前說過想吃這個。”

張聞曦咬了一顆山楂,酸得眼睛都瞇起來了,舌尖卻嘗到了甜。

她確實說過這話——在她十歲那年,蛀牙還沒長出來的時候。

那時候柯里斯剛上初中,比現在更瘦,戴著副舊眼鏡,卻已經像個小大人。

她每次看到別的小朋友吃糖葫蘆,都會拉著他的衣角撒嬌,他卻總是板著臉:“不行,糖吃多了會長蛀牙。”

有一次她偷偷買了半串,躲在樓道里吃,被他抓了個正著。

他沒罵她,只是蹲下來,用紙巾擦掉她嘴角的糖渣,語氣嚴肅得像個老學究:“跟你說過多少次,一瓶可樂要分兩天喝,口香糖嚼三口就得吐,你怎么就是不聽?”

那天晚上,她的牙疼得厲害,哭著睡不著。

柯里斯坐在她床邊,給她講數學題轉移注意力,講著講著,自己趴在床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他的胳膊被她枕麻了,卻還是先給她買了止痛藥。

“怎么不吃了?”

柯里斯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張聞曦看著手里的糖葫蘆,又看了看柯里斯。他正低頭調相機,陽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出一小片陰影。

“你怎么突然不管我了?”她小聲問,“不怕我長蛀牙嗎?”

柯里斯的動作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眼鏡片后的目光很柔和。

“你長大了。”他說,“可以自己做主了。”

其實他沒說出口的是——他怕再管著她,她就會像小時候那樣,偷偷躲著他吃零食,就會離他越來越遠。

他寧愿讓她長蛀牙,也不想再做那個只會說“不行”的、讓她厭煩的哥哥。

張聞曦又咬了一顆山楂,這次沒覺得那么酸了。

糖衣在舌尖化開來,甜絲絲的,像浸了蜜的陽光。

——呼倫貝爾·星空與失控

草原的路很長。

汽車在公路上開了很久,窗外的綠色一直鋪到天邊,偶爾有幾頭牛羊低著頭吃草,像撒在綠毯子上的棋子。

張聞曦靠在車窗上打盹,醒來時發(fā)現身上蓋著柯里斯的外套,帶著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快到了。”柯里斯看著窗外,側臉在夕陽下顯得很柔和,“晚上我們可以看星星。”

草原的星空是壓下來的。天黑透之后,星星像被誰撒了一把碎鉆,密密麻麻地鋪在天上,低得好像站在高處就能摸到。

張聞曦躺在帳篷外的墊子上,數著星星,忽然覺得自己很小,像草里的一只螞蚱。

“柯里斯,你看那三顆星,像不像三角形?”她指著夜空。

柯里斯沒說話。

張聞曦轉過頭,發(fā)現他臉色蒼白,嘴唇有點發(fā)紫,正閉著眼靠在帳篷桿上,呼吸很急促。

“你怎么了?”

她爬起來,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好燙!”

“沒事,高原反應,過會兒就好。”

他想推開她的手,卻沒力氣,聲音輕飄飄的像羽毛。

張聞曦翻出氧氣瓶,手忙腳亂地往他嘴里送。

“吸啊,快吸!”

柯里斯吸了幾口氧,呼吸漸漸平穩(wěn)了些。

他睜開眼,看見張聞曦的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滾燙的。

“別哭。”

他抬手想擦她的眼淚,指尖卻碰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東西——是鼻血,從他的鼻腔里涌出來的,滴在了手背上,暗紅色的,像朵難看的花。

“別……別看。”

他慌忙想捂住她的眼睛,動作卻很笨拙,“是高原性鼻出血,真的不嚴重……”

張聞曦沒聽他的。

她翻出濕巾,小心翼翼地擦掉他臉上的血跡。她的動作很輕,指尖冰涼,擦過他的鼻翼時,他的呼吸頓了頓。

他看著她低垂的眉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像沾了露水的蝶翼。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

像小時候她摔疼了那樣,把她摟在懷里,告訴她別怕。

但他只能死死攥著拳頭,指甲嵌進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能越界。

“你老看我干嘛?”

張聞曦擦完最后一點血跡,抬頭撞見他的目光。

柯里斯移開視線,看向遠處的草原。“沒什么。”

他說,聲音有點啞,“你快去睡吧,我沒事了。”

后半夜,張聞曦被凍醒了。

她摸了摸柯里斯的額頭,還是很燙。

他蜷縮在睡袋里,眉頭皺得很緊,像在做什么噩夢,嘴里喃喃地念著什么,聲音太低,聽不清。

她拿了塊濕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毛巾涼,他似乎舒服了些,眉頭松了松。她的指尖偶爾蹭過他的太陽穴,能感受到皮膚下血管的跳動,像擂鼓一樣。

“要喝水嗎?”她輕聲問。

他沒回答,卻在她的手要離開時,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滾燙,比額頭的溫度還高,那層薄繭摩挲著她的皮膚,帶來一陣奇異的戰(zhàn)栗。

“柯里斯?”她試探著叫他。

他猛地睜開眼,眼神里有瞬間的迷茫,像迷路的孩子。看清是她,他慌忙松開手,手背上的青筋還在跳。

“對不起,”

他別過臉,不敢看她,“燒糊涂了。”

天蒙蒙亮時,柯里斯的燒退了。張聞曦坐在陽臺看日出,草原的晨曦是金紅色的,把天邊的云染成了綢緞。

身后傳來腳步聲,柯里斯站在她身后,離得很近,她能聞到他身上的青草味。

“冷不冷?”他問,聲音還有點啞。

“不冷。”

他們沉默地站著,直到太陽完全升起來。張聞曦打了個哈欠,靠在欄桿上睡著了。

她做了個夢,夢見柯里斯站在草原盡頭,背對著她,風把他的聲音吹得很散:“如果我不是你哥哥,你會不會……”

后面的話,被風吹沒了。

——青海·鹽湖與倒影

青海的鹽湖是塊鏡子。

天空有多藍,湖水就有多藍;云有多白,水里的云就有多白。

張聞曦赤著腳踩進水里,冰涼的湖水漫到腳踝,像踩在碎冰上。她忍不住縮了縮腳,卻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水里晃了晃,像個會動的影子。

“小心點,別滑倒。”

柯里斯站在岸邊,手里拿著她的拖鞋,語氣里帶著慣常的叮囑。

張聞曦朝他招手:“你也下來啊,水很涼,很舒服。”

柯里斯搖頭,卻還是蹲下來,脫掉了鞋襪。他走進水里,湖水漫到他的小腿,褲腳濕了一片。

張聞曦看著他的倒影,和自己的倒影在水里碰到一起,像兩個重疊的影子。

“你看!”

她彎腰掬起一捧水,水順著指縫流走,掌心留下幾顆亮晶晶的鹽粒,“像不像星星?”

柯里斯低頭看著她的掌心。鹽粒在陽光下閃著光。

他們沿著湖岸走,水里的倒影跟著動。張聞曦走得快,偶爾回頭等他,裙擺被風吹得像朵盛開的花。

柯里斯舉著相機,走走停停地拍,鏡頭里全是她的影子:她彎腰撿鹽粒的樣子,她對著倒影做鬼臉的樣子,她被風吹亂頭發(fā)時皺眉的樣子。

“柯里斯,你看那邊!”

張聞曦指著遠處的鹽雕,“像不像城堡?”

他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在轉身時,不小心踩進了一塊深水區(qū)。

湖水漫到他的膝蓋,冰涼的水順著褲腿往上爬。張聞曦跑過來拉他,手抓住他的胳膊時,兩人的倒影在水里撞在了一起。

“小心點。”她嗔怪道,把他往淺水區(qū)拉。

他的心跳得很快,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他很想就這么一直走下去,走到湖的盡頭,走到時間的盡頭。

但他最終還是抽出了胳膊,從口袋里掏出手帕,遞給她:“擦擦手,鹽粒會蟄皮膚。”

張聞曦接過手帕,上面有淡淡的薄荷味。

她擦手時,柯里斯看著水里的倒影,突然覺得,他們就像這倒影一樣,看著很近,其實隔著一層水,碰一下就碎了。

——成都·雨幕與胡話

成都的雨是說來就來的。前一秒還在巷子里吃冰粉,下一秒就有雨滴砸在傘面上,噼啪作響。

等他們反應過來時,雨已經下大了,密密麻麻的雨幕把巷子封得嚴嚴實實,只能退進路邊的老茶館躲雨。

茶館里很暗,掛著盞昏黃的燈,墻壁上貼著舊報紙,墨跡都褪得差不多了。一個穿藍布衫的老先生坐在角落,手里拿著把折扇,正講著三國的故事,聲音慢悠悠的,混著雨聲,像在說很久遠的事。

“喝點什么?”老板娘端著個搪瓷杯,笑起來眼角有皺紋。

“兩杯茉莉花茶。”柯里斯說。

茶是熱的,杯子燙得手不敢碰。張聞曦捧著杯子,看著水汽在杯口凝成小水珠,順著杯壁滑下來,像眼淚。

她的T恤被雨水打濕了半邊,貼在背上,有點冷。

柯里斯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披上。”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肩膀,頓了頓,才收回去,“別感冒了。”

外套帶著他的體溫,還有點淡淡的皂角香。

張聞曦把自己裹緊了些,抬頭時,正好看見柯里斯的睫毛上掛著雨珠,隨著他眨眼的動作,那顆水珠掉下來,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冰涼的。

“為什么突然帶我出來旅游?”

她小聲問,聲音被雨聲蓋得很輕。

柯里斯看著窗外的雨幕,雨珠打在青石板上,濺起一圈圈水花。

“想帶你出來走走。”

他說,“你備考太累了。”

雨越下越大,老先生的評書講完了,茶館里的人漸漸走光了。

老板娘收拾著桌子,說:“這雨怕是停不了,要不你們住我樓上吧?有兩間空房。”

柯里斯剛想答應,卻看見張聞曦的臉色有點白。

“怎么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舒服?”

張聞曦搖了搖頭,卻晃了晃身子,差點摔倒。

“頭有點暈。”她的聲音軟軟的,像沒力氣似的。

柯里斯的心一緊,蹲下身:“上來,我背你。”

張聞曦趴在他背上,臉頰貼著他的后頸。他的皮膚很燙,像有團火在燒,呼吸也有點急。

雨還在下,打在傘上,聲音很大,卻蓋不住他的心跳,咚咚咚的,像敲鼓。

“柯里斯。”她迷迷糊糊地開口,聲音像夢囈。

“嗯?”他側過頭,耳朵離她很近。

“我很喜歡你哦。”

柯里斯的腳步猛地停住了。

雨還在下,雨聲震耳欲聾。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她燒糊涂了在說胡話。他想回頭問她,卻不敢。

他怕一回頭,她就會說“很喜歡你這個哥哥”,或者“下輩子還要當你妹妹”。

他就這么背著她,站在雨幕里,背挺得筆直,像座不會動的山。

過了很久,他才邁開腳步,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也很喜歡你這個妹妹。”

張聞曦沒再說話,大概是睡著了。

她的呼吸輕輕掃過他的頸窩,像羽毛在撓,癢得他心里發(fā)慌。

他背著她,一步步走在雨里,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得發(fā)亮,倒映著他和她的影子,緊緊地貼在一起,像永遠不會分開。

——歸途

回家那天,天是晴的。

院子里的月季開了,紅的、粉的,熱熱鬧鬧地擠在花壇里。

柯里斯把行李箱拖進客廳,張聞曦跟在后面,腳步還有點虛——在成都發(fā)了場燒,雖然退了,卻還是沒力氣。

“我去做飯。”柯里斯說。

張聞曦應了一聲回了屋,看著她的背影,柯里斯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說。

所以是哪種喜歡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聞曦聽見院子里有動靜,起身走到窗邊,看見柯里斯站在月季花叢旁,手里夾著支煙。火光在夜色里明明滅滅,像他此刻的心情。

她赤腳跑下樓,走到他身后。

“不是說了不準抽煙嗎。”她的聲音還有點啞。

柯里斯猛地回頭,看見她赤著腳站在水泥地上,慌忙掐滅煙,把煙頭扔進垃圾桶。

“怎么不穿鞋?”他皺了皺眉。

張聞曦哼了一聲,“哎呀沒關系的。之前不是說了在家里不能抽煙嗎。”

夜風掠過花叢,吹得月季花瓣落了一地。柯里斯看著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很亮,像草原的星空,像青海的鹽湖,像他見過的所有美好的東西。

他有很多話想說,想告訴她從她第一次搬來、扎著兩個小辮子朝他笑的時候,他就喜歡她這個妹妹了。

想告訴她他偷偷在相機里存了她的照片,想告訴她,他很害怕她長大,怕她離開……

但最終,他只是伸出手,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碎發(fā),指尖的顫抖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

“是哥錯了。”

他說,聲音輕得像嘆息,“哥以后都不抽了。”

張聞曦點了頭沒再說話,轉身回了屋。

柯里斯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后,手里還殘留著煙蒂的溫度,苦澀得像沒加糖的咖啡。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月季花瓣,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這花瓣一樣,明明想靠近陽光,卻只能落在地上,無能無力。

他站在院子里,看著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像一條走不到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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