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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閨蜜支招

地鐵像一頭疲憊的鋼鐵巨獸,在幽暗的隧道里沉悶地喘息、搖晃。江晚被裹挾在晚高峰的人潮里,后背緊貼著冰涼的金屬扶手,身前是陌生人混雜著汗味和香水味的脊背。車廂頂燈慘白的光線打下來,映著一張張同樣麻木而倦怠的臉。她閉上眼,試圖隔絕這令人窒息的擁擠,可沈硯那雙深不見底、帶著銳利質(zhì)問的眼眸,卻在黑暗中愈發(fā)清晰地浮現(xiàn)。

“你最近,是在躲我嗎?”

那低沉的聲音,穿透了茶水間冰冷的空氣,也穿透了此刻地鐵的轟鳴,直直釘在她的耳膜上。每一個字都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她心臟緊縮,呼吸不暢。她猛地睜開眼,大口喘氣,仿佛剛從深水中掙扎出來。車廂的燈光刺得她眼睛發(fā)酸。

手機在包里固執(zhí)地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蘇禾的名字,像黑暗里唯一的光點。

“喂?”江晚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沙啞。

“寶兒!下班沒?老地方,速來!給你點了‘忘憂水’!”蘇禾活力四射的聲音穿透聽筒,像一劑強心針,瞬間刺破了車廂里沉悶的空氣,“姐姐我今天發(fā)獎金,必須慶祝!不許說不!”

江晚還沒來得及回應,電話那頭已經(jīng)傳來了酒吧背景音樂隱隱的鼓點和蘇禾不容置疑的掛斷忙音。她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嘴角終于牽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蘇禾,永遠知道她需要什么,在她快要溺斃的時候,總能精準地拋來一根浮木。

一個小時后,“時光琥珀”酒吧。

推開厚重的木門,喧囂的音浪和迷離的光影瞬間將人包裹。空氣里彌漫著酒精、香水和煙草混合的復雜氣息。這里和寫字樓冰冷的秩序感截然不同,充滿了放縱和宣泄的荷爾蒙。江晚的目光穿過晃動的人影,精準地鎖定了吧臺邊那個熟悉的身影。

蘇禾穿著一件亮片吊帶裙,波浪長發(fā)隨意披散,正側著身子跟調(diào)酒師說著什么,笑得明艷張揚。她面前已經(jīng)擺著兩個空了的威士忌杯,指尖夾著的細長香煙燃起一縷裊裊青煙。

“這邊!”蘇禾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她,立刻揮手,聲音在音樂聲中拔高。

江晚走過去,蘇禾立刻把一杯顏色深沉、冰塊浮沉的威士忌推到她面前。“喏,你的‘良藥’。純麥芽,夠勁兒,專治各種職場PTSD和前任恐懼癥。”她眨眨眼,笑容狡黠。

江晚沒說話,端起酒杯,冰涼的杯壁刺激著掌心。琥珀色的液體在迷幻的燈光下折射出誘人又危險的光澤。她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一路燒灼下去,像吞下了一團火,嗆得她眼淚差點涌出來,卻也奇異地驅(qū)散了心底那片冰冷的麻木,帶來一種短暫的、灼熱的麻痹感。

“咳…咳咳…”她放下杯子,眼角泛紅。

“慢點喝,我的祖宗!”蘇禾拍著她的背,隨即湊近,壓低聲音,眼神銳利得像探照燈,“快說,今天又撞見那尊煞神了?看你這小臉白的,跟見了鬼似的。他又怎么你了?”

江晚又抿了一口酒,這次是緩慢的,讓那灼熱感在舌尖和胸腔里蔓延。她深吸一口氣,酒吧里混雜的空氣似乎都帶著一種讓她放松的魔力。她把今天在茶水間和打印機旁與沈硯的“偶遇”以及他最后那句直指核心的質(zhì)問,原原本本地倒了出來。

“……他就那樣看著我,蘇蘇,”江晚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好像什么都知道,知道我在繞著他走,知道我掐著點上下班,知道我……害怕見到他。他說‘你最近,是在躲我嗎?’我……我當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禾聽得眉頭緊鎖,手指在吧臺上輕輕敲擊著節(jié)奏,眼神卻越來越亮。等江晚說完,她嗤笑一聲,端起自己的酒杯晃了晃,冰塊撞擊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呵,男人!”她嗤之以鼻,“江晚,你被他唬住了!他沈硯是誰?現(xiàn)在是掌控生殺大權的CEO!他要是真不想見你,你就算天天在他辦公室門口打地鋪,他也有的是辦法讓你滾蛋,連他一根頭發(fā)絲都見不著!還‘偶遇’?茶水間?打印機?騙鬼呢!”

蘇禾湊得更近,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犀利:“你仔細想想,每次‘偶遇’,是不是都在你落單或者需要幫助的時候?打印機壞了?巧了,他就剛好路過會修?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特別是發(fā)生在沈硯這種心思比馬里亞納海溝還深的男人身上!”

江晚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緊。蘇禾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精準地剖開了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細節(jié)。是啊,太“巧”了。每一次的“偶遇”,都精準地卡在她最狼狽、最措手不及的時刻。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江晚的聲音有些茫然,帶著酒精浸潤后的微醺和脆弱,“羞辱我?看著我像個跳梁小丑一樣在他面前驚慌失措,很有趣嗎?還是……為了提醒我三年前的事,讓我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前女友?”蘇禾翻了個白眼,“拜托,都三年了!他沈大總裁日理萬機,收購公司、力挽狂瀾還不夠他忙的?專門花心思來‘提醒’你這個前女友?他吃飽了撐的?”

她頓了頓,眼神變得格外認真,直視著江晚有些迷蒙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江晚,你聽好了。在我看來,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她豎起一根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他沈硯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控制狂變態(tài),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看你驚慌失措的游戲快感。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你立刻!馬上!辭職!打包行李,跟我去大理開民宿,遠離這個神經(jīng)病!”

“第二,”蘇禾豎起第二根手指,眼神灼灼,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力量,“他根本就沒放下你!什么收購、空降、鐵腕改革……都是表象!他繞這么大個彎子,把你圈在他的地盤里,制造這些該死的‘偶遇’,就是想看你!想靠近你!甚至……想重新掌控你!”

“不可能!”江晚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因為激動而拔高,引來旁邊人側目。她立刻低下頭,酒精讓她的臉頰發(fā)燙,心卻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蘇蘇,你忘了嗎?三年前他是怎么對我的?那么決絕,那么冰冷……他親手把我推開,推得遠遠的。他怎么可能……”

“人是會變的,晚晚。”蘇禾打斷她,語氣是少有的鄭重,“三年前發(fā)生了什么,我們誰也不知道全部真相。但你看他現(xiàn)在的行為,處處透著反常!一個真正把你當‘過去式’、甚至厭惡你的男人,會費這個勁?會問出‘你是不是在躲我’這種話?那語氣,聽起來不像質(zhì)問,倒像是……”蘇禾瞇起眼,努力尋找著合適的詞,“……委屈?不甘心?或者……試探?”

委屈?不甘心?試探?

這幾個詞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江晚心口一抽。她猛地搖頭,試圖甩開這荒謬的想法:“別說了,蘇蘇……我不想猜,也猜不透他。我只想離他遠遠的,把項目做完,保住工作……”

“然后呢?”蘇禾緊追不放,身體微微前傾,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繼續(xù)這樣躲下去?像只受驚的兔子,在他劃定的地盤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活著?等著他哪天心情不好,或者覺得游戲玩膩了,再把你一腳踢開?江晚,這不像你!我認識的那個江晚,是敢在畢業(yè)答辯上指著教授鼻子說‘您的數(shù)據(jù)模型有邏輯漏洞’的江晚!是能為了一個創(chuàng)意方案跟甲方拍桌子據(jù)理力爭的江晚!”

蘇禾的聲音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痛惜,狠狠撞擊著江晚搖搖欲墜的心防:“你看看你現(xiàn)在!一個沈硯就把你打回原形了?你的鋒芒呢?你的驕傲呢?都被三年前那場雨沖走了嗎?”

“我沒有……”江晚下意識地反駁,聲音卻細若蚊蚋。蘇禾的話像鞭子,抽打在她刻意用麻木和逃避包裹起來的傷口上,火辣辣地疼。三年前的雨夜,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冰冷和絕望,再次洶涌而至。她用力抓住冰冷的酒杯,仿佛那是唯一的支撐。

“你有!”蘇禾毫不留情地戳破,“你在害怕!害怕面對他,害怕面對那段過去,更害怕……承認自己心里還有他!”

最后那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江晚耳邊炸開。她猛地抬起頭,瞳孔因為震驚和某種被戳穿的心虛而急劇收縮,臉色在迷離的燈光下瞬間褪盡血色。

“我沒有!”她幾乎是尖叫出聲,聲音帶著破碎的顫音,蓋過了酒吧的背景音樂。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抖,指尖用力到發(fā)白,“我恨他!蘇禾,我恨他!我恨不得……恨不得這輩子都沒認識過他!”眼淚毫無征兆地涌了上來,在眼眶里打轉,倔強地不肯落下。所有的委屈、憤怒、被壓抑的痛苦,在酒精和閨蜜犀利的逼問下,終于沖破了那道搖搖欲墜的堤壩。

蘇禾看著好友瀕臨崩潰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冷酷的清醒。她沒有安慰,只是靜靜地看著江晚,看著她強忍淚水的倔強,看著她眼中翻涌的痛苦和……無法否認的復雜情愫。

“恨?”蘇禾的聲音忽然放得很輕,卻像淬了毒的針,“恨的反面是什么,晚晚?”

江晚渾身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

蘇禾不再看她,轉頭對調(diào)酒師打了個響指:“帥哥,再來兩杯!Double!”她將新推過來的烈酒重重放在江晚面前,杯底撞擊吧臺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聽著,”蘇禾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你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要么,立刻辭職,徹底消失在他眼前,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我蘇禾養(yǎng)你三個月找工作,絕無二話!”

“要么——”她端起自己那杯酒,琥珀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晃動,映著她眼中燃燒的火焰,“就留下來!抬起頭!挺直你的脊梁骨!把他沈硯當成一塊又臭又硬的磨刀石!用你的能力,你的方案,你的業(yè)績,狠狠地打他的臉!讓他看看,當年被他丟掉的石頭,如今已經(jīng)成了他高攀不起的鉆石!讓他后悔!讓他明白,失去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損失!”

蘇禾猛地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重重將空杯砸在吧臺上,眼神灼灼地盯著江晚:“干翻他!江晚!這才是你該做的!這才是對過去最好的報復!也是對你自己的救贖!”

“干翻他……”

這三個字,帶著烈酒的灼熱和蘇禾的狂放,像滾燙的巖漿,猛地灌入江晚冰封的心湖。轟然一聲,有什么東西碎裂了。

長久以來積壓的屈辱、不甘、憤怒,被沈硯步步緊逼的窒息感,還有內(nèi)心深處那份連自己都不敢承認的、被死死壓抑的傲氣……在這一刻,被蘇禾用最粗暴也最直接的方式點燃了!

她死死盯著面前那杯烈酒,琥珀色的液體在迷幻的燈光下,像燃燒的火焰,也像淬煉的熔巖。

“好。”

一個字,從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和一絲被酒精點燃的瘋狂。

江晚猛地伸手,不是去端酒杯,而是狠狠抓住了那冰冷的杯壁!所有的猶豫、恐懼、逃避,在這一刻被一種破土而出的狠厲取代。她不再看蘇禾,目光死死鎖著杯中晃動的液體,仿佛那是沈硯深不可測的眼睛。

然后,她用盡全身力氣,將酒杯高高舉起——不是送到唇邊,而是朝著吧臺堅硬冰冷的大理石臺面,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聲刺耳欲聾的爆裂巨響!

玻璃碎片如同炸開的冰花,混合著琥珀色的酒液,瞬間飛濺開來!晶瑩的碎片四散崩裂,在迷離的燈光下折射出無數(shù)道刺眼、尖銳的光芒,如同她此刻心中炸開的決心和反撲的鋒芒!

酒吧的喧囂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硬生生劈開了一道口子。音樂驟停,交談聲戛然而止。無數(shù)道驚愕、探尋、甚至帶著點看好戲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吧臺邊這個渾身散發(fā)著冰冷怒意和決絕狠勁的女人身上。

蘇禾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fā)震住了,但下一秒,她的嘴角卻高高揚起,露出一個近乎狂野的、贊賞的笑容。她沒說話,只是用力地、重重地拍了拍江晚緊繃的、微微顫抖的肩膀。

碎裂的玻璃碴散落在腳邊,冰涼的酒液濺濕了江晚的鞋尖和褲腳,帶著濃烈的酒精氣息。她站在這一片狼藉的中心,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急促的呼吸讓她的肩膀微微聳動。臉頰因為激動和酒精而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底卻燃燒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毀滅又重生的火焰。

那火焰,燒盡了迷茫,燒盡了恐懼,只留下一種近乎冰冷的清醒和破釜沉舟的狠勁。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那些或驚詫或好奇的臉,最終落在蘇禾帶著笑意的眼中。世界仿佛安靜了,只剩下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心底那個清晰到震耳欲聾的聲音——

沈硯,游戲開始了。

江晚沒再看地上的碎片一眼,仿佛那破碎的酒杯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祭品。她深吸一口氣,酒吧里混雜的空氣此刻吸入肺腑,竟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戰(zhàn)栗的力量。她挺直了因為酒精和激動而有些虛軟的脊背,下頜線繃出一道倔強而冷硬的弧度。

“走。”她對蘇禾說,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塵埃落定后的平靜,和風暴來臨前的冷凝。

蘇禾二話不說,利落地抽出幾張鈔票拍在吧臺上,抓起自己的包,挽住江晚的胳膊。兩人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踩著滿地的玻璃碎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時光琥珀”。

深夜的冷風像冰水一樣兜頭澆下,瞬間激得江晚打了個寒顫,卻也讓她混沌的大腦獲得了短暫的清明。酒精帶來的灼熱感被冷風壓制,但心底那簇被點燃的火焰,卻在寒風中燒得更旺,更烈。那不是憤怒的虛火,而是一種淬煉后的、冰冷的決心。

霓虹燈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拉長又扭曲,光怪陸離。她踉蹌了一下,蘇禾趕緊用力扶住她。

“慢點!”蘇禾的聲音帶著點擔憂,但更多的是興奮,“我的天,你剛才帥炸了!那一摔,簡直……教科書級別的宣戰(zhàn)!”

江晚沒說話,只是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那片燃燒的火焰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作了深潭般的幽暗和堅定。她推開蘇禾攙扶的手,自己站穩(wěn)了,目光投向遠處寫字樓群在夜色中勾勒出的、冰冷而龐大的輪廓。其中最高、最亮的那一棟,頂層某個窗口透出的燈光,在她眼中凝聚成一個針尖大小的、冰冷的光點。

“蘇蘇,”她開口,聲音被夜風吹得有些散,卻異常清晰,“你說得對。躲,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她緩緩抬起手,指向那棟最高的大樓,指尖穩(wěn)定,沒有絲毫顫抖,“那里,是我的戰(zhàn)場。”

她收回手,插進大衣口袋,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手機外殼。屏幕是黑的,像一塊沉默的墓碑,埋葬著過去三年所有的逃避和隱忍。

“從明天開始,”她一字一頓地說,聲音不高,卻像淬火的鋼鐵,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分量,“我不會再躲了。”

夜風吹亂了她的頭發(fā),幾縷發(fā)絲粘在微涼的臉頰上。她的眼神,穿過迷離的霓虹和冰冷的夜色,銳利得像出鞘的刀鋒,直直刺向那個燈火輝煌的方向。

沈硯,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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