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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瓶中的星光不滅 - 青春未完待續

光棍節的喧囂如同退潮的海浪,漸漸從青嶼大學的校園里褪去。彩帶被清掃,喧鬧歸于沉寂,課表重新占據生活的主流。然而,在許多人的手機通訊錄里,悄然多了一個或幾個帶著特殊備注的名字——那是漂流瓶帶來的漣漪,是“星語心愿”留下的印記。

修能樓107對面的“啤酒屋”,這個曾作為活動臨時指揮中心、見證了無數瓶子封裝與信息爆炸的地方,也恢復了往日的寧靜。空氣中殘留的咖啡香似乎也淡了些。唯有那面原本用來張貼“龍王降雨令”和活動海報的墻壁,此刻被密密麻麻的便利貼覆蓋,像一片五彩斑斕的記憶森林,成為了這場大型浪漫實驗最生動的紀念碑。

“謝謝龍王!雖然沒脫單,但認識了一個超棒的學習搭子!下次考試靠你了兄弟!”

“瓶子里的簡筆畫小姐姐,食堂可樂事件是意外!下次…下次保證不翻車!(大壯)”

“烏龍告白的那位兄弟,對不住了!但謝謝你承包了我一周的笑點!”

“打開瓶子的那一刻,心跳是真的。雖然故事沒繼續,但感謝這份心動。”

“漂流瓶活動組,下次封裝認真點啊喂!(來自被錯投給老師的倒霉蛋)”

“緣分,妙不可言。感謝遇見。(畫了個小小的愛心)”

墻角,堆著一筐洗得干干凈凈、絲帶被小心解下的空玻璃瓶,在午后的陽光下折射著溫潤的光。它們完成了使命,靜靜地躺在那里,承載過無數顆年輕而忐忑的心跳,如今只余下沉默的輪廓,卻仿佛仍有細語在其中回響。

幾天后,圖書館A區,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清晰的光斑,空氣中浮動著書頁和塵埃的味道。蘇琳正埋首于一本專業書,心緒卻有些飄忽。線上與“A-001”的“商業洽談”雖然依舊充斥著令人扶額的術語,但那份笨拙的真誠和偶爾流露的、與“龍王代理”人設不符的柔軟,讓她心底的期待像被陽光曬暖的種子,悄悄探出了頭。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帶著幾分局促,出現在她桌旁,擋住了部分光線。蘇琳抬起頭,逆著光,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劉星宇。他穿著干凈的襯衫,頭發似乎精心梳理過,但眼神飄忽,手里緊緊攥著一個…用洗得锃亮的小咖啡罐做成的容器?

(此刻,在圖書館某個書架后,大壯正屏住呼吸,對著手機屏幕無聲吶喊:“上啊老劉!坐標精確制導完畢!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劉星宇深吸一口氣,仿佛在進行一次重要的商業路演,只是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咳…蘇琳同學?”

蘇琳的心跳漏了一拍,表面維持著鎮定:“嗯?”

“那個…”劉星宇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咖啡罐上,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關于上次的合作意向書…‘成本’部分…我做了優化。”他像是完成了一個重大決定,將那個小小的、系著一根樸素麻繩的“改良版漂流瓶”輕輕推到蘇琳面前的桌面上。

罐子里不再是紙條,而是兩顆獨立包裝、看起來頗為精致的咖啡糖,深棕色的糖紙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現在提供…免費試用裝。”他補充道,眼神依舊不敢完全直視蘇琳,耳根卻悄悄紅了。

“成分…是咖啡因,”他努力維持著“專業”口吻,卻越說越磕絆,“提神醒腦。作用…主治…嗯…不知道。”最后幾個字幾乎微不可聞,然后像是豁出去了,快速說道:“使用方法…一起吃?”

圖書館的安靜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蘇琳看著桌上那個熟悉的、帶著他個人印記(咖啡供應鏈!)的“漂流瓶”,再看看眼前這個緊張得快要同手同腳、卻努力想表達什么的男生,所有的“商業術語”在這一刻都化成了泡影,只剩下一種近乎可愛的笨拙。

她認出來了。他就是“曉風”在等的人。那個在線上用4C理論寫“情書”,在圖書館啃面包看書,會為她的關注而心跳異常的劉星宇。

一絲笑意從蘇琳眼底漾開,她極力忍住沒有笑出聲來,怕驚擾了這份小心翼翼。她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微涼的咖啡罐,輕輕拿起一顆糖。糖紙發出細碎的聲響,在安靜的圖書館里格外清晰。她慢條斯理地剝開糖紙,露出里面深褐色的咖啡糖。

她沒有立刻吃,而是抬起頭,那雙明亮的眼睛帶著促狹的笑意,清晰地映著劉星宇有些無措的身影:

“優化得不錯,劉星宇同學。”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誠意和…創新性都達標了。”

劉星宇似乎松了口氣,眼神亮了一瞬。

“不過,”蘇琳話鋒一轉,指尖捏著那顆小小的糖,晃了晃,像在展示一件有趣的證據,“下次想寫點有‘殺傷力’的話語時,”她微微歪頭,笑容狡黠,“或許可以試試更直接的版本?”

“比如?”劉星宇下意識地問,像個求知欲旺盛的學生。

“比如——”蘇琳拖長了尾音,眼睛彎成了月牙,“‘一起喝杯咖啡?’”

劉星宇愣住了。

“這樣,”蘇琳繼續“分析”,“溝通成本(Cost)顯著降低,信息傳遞效率(Communication)直線上升。至于地點便利性(Convenience)嘛…”她頓了頓,看著劉星宇完全呆住的表情,笑意更深,“我推薦啤酒屋新出的拿鐵?聽說味道改良了。”她將那顆剝好的咖啡糖遞到唇邊,卻沒有立刻吃下,而是補充道,“至于這個,”她晃了晃糖,“當飯后甜點,倒是不錯。”

陽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慷慨地傾瀉在兩人身上,形成一道溫暖的光柱,細小的塵埃在其中輕盈舞蹈。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定格。劉星宇看著蘇琳在光暈中帶笑的眼睛,看著她指尖那顆代表著他“優化成果”的咖啡糖,大腦里那些復雜的商業模型和用戶分析圖表瞬間被清空,只剩下一種純粹的、帶著暖意的輕松感。

他愣了兩秒,隨即,一個如釋重負、甚至帶著點傻氣的、完全不同于“龍王代理”或“創業狂魔”的笑容,在他臉上毫無保留地綻放開來。那笑容驅散了所有的緊張和刻意,只剩下純粹的、被理解的喜悅。

“好!”他用力點頭,聲音比剛才堅定了許多,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地點你定!溝通…”他頓了頓,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隨時在線!”

蘇琳也笑了,那笑容像初春融化的溪流,清澈而明亮。她終于將那顆咖啡糖放入口中。微苦的咖啡香氣瞬間在舌尖彌漫開來,帶著烘焙的醇厚,隨即,一絲綿長的、熨帖的回甘悄然升起,緩緩浸潤了整個口腔,也悄然漫上了心頭。

窗外,光棍節的喧囂早已徹底散去,深秋的校園寧靜而安詳。但屬于他們的故事,似乎剛剛在這個被陽光和書香浸潤的午后,在這個用咖啡罐代替漂流瓶的“破冰”瞬間,在咖啡因微苦回甘的催化下,笨拙而無比真誠地,按下了真正的開始鍵。

至于啤酒屋的那杯咖啡,究竟算是“商業洽談”的延續,還是人生中第一次笨拙而期待的“初次約會”?

誰在乎呢。

青春的故事,本就該帶著點模糊的邊界和無限的可能,不需要那么快、那么清晰地被定義。

瓶中承載的星光或許微弱,但屬于青春的故事,永不落幕,永遠未完待續。

窗外的秋風掠過樹梢,帶著涼意,也帶著新故事啟程的氣息。啤酒屋里的星光(屏幕光)依舊閃爍,照亮著勇敢者的游戲。而角落里的咖啡香,正氤氳著屬于他們的、下一章節的溫暖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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