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雞鳴聲劃破了小院的寧靜。

楊柳輕手輕腳地起床，她孕后醒得早，看到陳默伏在桌邊的身影，愣了一下。

穿好衣服后，楊柳走過來，先摸了摸陳默的額頭，試了試溫度，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默哥？默哥？你怎么睡這兒了？著涼怎么辦？”她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濃濃的關切。

陳默猛地驚醒，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坐直了身體，眼神里還帶著一絲未散盡的混沌和驚懼的殘余。

他反應了好幾秒，才看清眼前是楊柳溫婉擔憂的臉龐。窗外的天光已經有些亮了。

“哦…沒，沒?！标惸艁y地站起來，揉著惺忪又疲憊的眼睛，不敢看妻子的眼睛，聲音干澀，

“昨晚…有點燥，怕你睡不好，我起來坐這兒涼快涼快，讓你先睡好，結果睡過去了?！?

楊柳心疼地看著他眼底明顯的青黑：“燥？默哥，我知道你心疼我，

但咱們這靠海邊，后半夜可涼快了。

看你這一晚上不上床睡，黑眼圈重的，以后可千萬別這樣了。”

她拿起桌上的茶壺，轉身準備去廚房燒開水水，“快打盆井水洗把臉精神精神，我去看看翠蓮嫂子起來沒?！?

陳默僵硬地“嗯”了一聲。楊柳走出房門，他用力搓了搓臉，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哆嗦，意識也徹底清醒過來。

看著妻子微微顯懷的背影走向堂屋門口，他心中五味雜陳，有后怕、有慶幸，更多的是深深的愧疚

——昨晚身體本能的沖動就像個噩夢，他沒跳下去，但離欲望邊緣是那么近，近得回頭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院中響起“吱呀”的開門聲，翠蓮嫂子早就起來了，正拿著竹掃帚輕輕掃著院門口一夜落下的樹葉。

見楊柳出來，她揚起明朗的笑臉：“楊柳妹子起這么早？默子呢？”

“他……”楊柳剛要說話，

陳默端著臉盆從屋里出來，臉還濕著，有些微的水珠，眼神躲閃了一下，只含糊道：“起來了。”

“默子，看你這黑眼圈，昨天沒睡好??？今天整個人蔫蔫的。”翠蓮的目光很自然地在他疲憊的臉上掃過，帶著點關切。

陳默被翠蓮嫂子關心的眼神看的心頭一緊，趕緊道：

“沒事，可能是白天累著了，夜里有點反乏。”

“那你早上在家歇歇，別這么早去魚塘了?！?

翠蓮利落地將樹葉掃攏到墻角，“我一會兒就煮粥。對了，”

她放下掃帚，聲音帶著興奮，“默子，你昨兒個說今天做甲魚湯，我可記得真真的！

我現在就去自留地割韭菜，保準鮮嫩！”

她說完，轉身就風風火火地朝后院走去，身影依舊爽利干脆。

陳默端著洗臉水，看著翠蓮嫂子扭著大臀，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門洞背影。

這完美的曲線，讓陳默心里一蕩。

“井水冷嗎？”楊柳輕聲問。

“?。繘]…”陳默回過神來，趕緊將水潑在墻角的花壇里，又去打了一盆冰涼的井水，

“嘩啦”一聲，把毛巾甩盆里，然后擦在自己臉上，試圖用冰冷徹底沖刷掉那些殘存的燥熱和骯臟的念頭。

清晨井水的冰冷，卻也讓他混亂的心緒逐漸沉淀下來。

婷婷揉著眼睛從屋里跑出來，小短腿上還沾著灰撲撲的灰塵，脆生生地嚷著：

“媽！餓！默子叔叔說要逮魚魚給我燉湯！”小孩子不懂大人的心思，只記得昨天的約定。

這話像一聲輕喚，將陳默從情緒的低谷中拉回現實。

對上婷婷清澈懵懂、滿是期待的大眼睛，陳默心里一軟，剛才的陰霾似乎被吹散了一些。

既然牛皮已經吹出去了……就他應該做到，陳默可不想讓自己家里的女人們失望。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草木露水清甜味道的空氣，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些，輕輕刮了下婷婷的小鼻子：

“對！默子叔叔說話算話！待會就去！給小饞貓燉香香的魚湯！”

站起身，他朝楊柳道，更像是對自己說，

“今天我一定得弄個大的回來?！?

吃過早飯后，天已亮透，晨曦染紅東邊的天際，大隊的路上已有早起的人聲和農具的碰擦聲。

陳默提著水桶走在田埂上，腳步越來越快，仿佛要用純粹的體力消耗來驅散內心的最后一絲躁動。

褲腳很快被田埂上的露水打濕，冰涼地貼著皮膚。

路邊水田里，一只肥碩的青蛙被他的腳步聲驚動，“噗通”一聲跳入水中，漾開一圈圈漣漪。

他看著那青蛙，想起了昨夜縈繞不絕的蛙鳴，心頭又是一陣煩亂，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來到魚塘之后，陳默加把子力氣，抓緊給魚塘里喂魚食，

然后割了幾輪魚草喂到兩個魚塘里。

把魚塘收拾一下之后，便走過一片荔枝樹林，往電排方向走去。

電排溝邊長滿雜草蘆葦，常有魚蝦烏龜出沒，只是陳默放的地籠沒法套甲魚。

走近溝邊，陳默先把昨天放的地籠一個個收了，重新放蚯蚓和剝皮青蛙。

沒多久就收了大大小小半桶的水產，

把水桶里的小龍蝦和黑魚放進空間的魚塘里養殖起來后。

陳默提著剩下大小魚獲的水桶，

放輕腳步沿著電排，悄悄撥開溝邊茂密的蘆葦叢，開始尋找起甲魚來。

沿著電排一路尋找，找了小半天之后，

突然，陳默在水草搖曳的水面上，發現兩只暗褐色的東西正在水下攪動泥沙，攪起一團渾濁——

非常有經驗的陳默一看就知道是甲魚！而且看那動靜個頭不??！

陳默心頭一振，所有的疲憊和煩憂瞬間被即將收獲的興奮驅散不少。

他迅速估量了一下距離和水深，輕車熟路地從旁邊繞到溝渠的上游方向，慢慢滑下溝岸，蹚入沁涼的泥水中。

冰冷渾濁的渠水瞬間沒過了他的膝蓋，激得他哆嗦了一下，卻也讓他更加全神貫注。

兩只甲魚似乎察覺到動靜，停止了攪動，警惕地微微縮頭。陳默屏住呼吸，像一尊水中的泥塑，只有眼睛銳利地鎖定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