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熔爐烙印·待定成鋼
- 重生2000年:從悔恨中崛起
- 負債東瓜
- 3453字
- 2025-07-15 19:19:16
高考結束后的日子,對鄭飛而言,是一場無聲的煎熬。身體的透支如同山崩海嘯般反噬回來。左肋的舊傷在緊繃的神經松弛后,鈍痛變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隱痛。而那顆剛剛經歷了高考戰場極限壓榨的“待定”心臟,更是如同疲憊不堪的老馬,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沉重的喘息和揮之不去的早搏雜音。心悸、胸悶、莫名的虛弱感如影隨形,仿佛隨時會將他拖回ICU的深淵。
他把自己關在狹小的房間里。窗簾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那張“合格(待定觀察)”的評定表依舊釘在墻上,在昏暗的光線下,像一塊沉默的墓碑,也像一扇僅存縫隙的門。他不再看書,高考的題海已將他徹底榨干。他只是沉默地坐著,或躺著,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腦海里反復閃回考場上的一幕幕:王浩惡毒的干擾,最后那道壓軸題的狂飆突進,交卷鈴聲響起時的窒息感,以及…走出考場時,王浩那張因計劃落空而氣急敗壞的胖臉。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纏繞上心頭。
不是恐懼失敗本身。而是恐懼那“待定”的心臟,是否真的承受住了這場終極的淬煉?恐懼少校留下的那條縫,是否真的能通向彼岸?恐懼那張染血的紙條上,如同詛咒般的預言…
父母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更深的擔憂和欲言又止的沉重。家里的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教導大隊沒有任何消息,仿佛那場驚心動魄的初篩和少校擲地有聲的“暫留觀察”,都只是一場幻覺。
放榜日,終于來了。
縣一中公告欄前人山人海,喧囂聲浪幾乎要將空氣點燃。有人狂喜尖叫,有人掩面痛哭,人生百態在此刻濃縮。
鄭飛沒有去擠。他依舊坐在昏暗的房間里,像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像。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動著,早搏的頻率似乎比平時更高,每一次異常的搏動都帶來一陣細微的眩暈。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對抗著那幾乎要將他吞噬的窒息感。少校的話在耳邊轟鳴,但此刻卻顯得無比遙遠。他不敢去想。他害怕那最后一絲微光,會被冰冷的現實徹底掐滅。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如同鈍刀割肉。
突然!
家里的老式電話機發出刺耳的鈴聲!打破了死寂!
鄭飛的身體猛地一顫!心臟如同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間漏跳了一拍!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他!是通知?是噩耗?是教導大隊收回成命的電話?!
母親顫抖著手,拿起了話筒:“喂…?”
“喂?是鄭飛家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激動到變調的聲音,是班主任老周!“鄭飛!鄭飛在嗎?快!快讓他接電話!天大的好消息??!”
母親愣住了,隨即臉上爆發出難以置信的狂喜,聲音都變了調:“小飛!小飛!快!周老師!是周老師!”
鄭飛幾乎是踉蹌著撲到電話旁,用顫抖的手接過話筒。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
“鄭飛!鄭飛你聽我說!”老周的聲音如同連珠炮,充滿了巨大的驚喜和震撼,“成績出來了!出來了!你…你猜你考了多少?!”
鄭飛屏住呼吸,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635分!鄭飛!635分啊!??!”老周的聲音吼了出來,帶著哭腔,“我的天!全縣第18名!第18名啊?。?!”
轟——!
如同九天驚雷在鄭飛腦中炸開!635分!全縣第18名?!這…這怎么可能?!他前世只是個高中畢業的生意人,今生拖著殘破的身體,在病床上掙扎…
巨大的狂喜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眼前瞬間被白光籠罩!心臟猛地一個劇烈到極致的早搏!咚!如同重錘砸在胸腔!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和眩暈感排山倒海般襲來!他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小飛!”母親驚恐的尖叫!
“硝酸甘油!快!”父親嘶吼著沖上來!
鄭飛在栽倒的瞬間,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意志,右手死死抓住桌角!他張大嘴,如同離水的魚,劇烈地喘息著!左手顫抖著伸向口袋!摸到了那個救命的小瓶!他用牙齒咬開瓶蓋,將一片硝酸甘油狠狠壓在舌下!
辛辣!冰涼!如同電流瞬間竄遍全身!
血管擴張帶來的強烈眩暈和頭部脹痛幾乎讓他當場嘔吐!但緊隨其后的,是胸口那致命的憋悶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心臟那狂亂的搏動也如同被無形的手安撫,漸漸趨于平穩(雖然早搏仍在)!
他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劇烈地喘息著,冷汗如同小溪般淌下。眼前的白光和黑霧漸漸散去。電話聽筒掉在地上,里面還傳來老周焦急的呼喊:“鄭飛?鄭飛你怎么了?說話?。 ?
父母手忙腳亂地扶著他,臉上滿是驚恐和后怕。
鄭飛慢慢抬起手,示意自己沒事。他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和生理性的淚水,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極其緩慢地向上咧開!一個混雜著極致狂喜、巨大痛苦、和難以置信的笑容,扭曲地出現在他慘白的臉上!
635分!第18名!
他做到了!他真的用這支筆,用這具殘破的身體,用這顆“待定”的心,殺出了一條血路!撕開了那道僅存的縫隙!
幾天后,縣武裝部會議室。氣氛莊嚴肅穆。鮮紅的八一軍旗懸掛在正前方。教導大隊那位肩扛金星的少校端坐主位,面色冷硬如鐵??h武裝部領導、教育局領導、一中校長、老周,以及鄭飛和他的父母,悉數在場。王浩和他的父親王副主任,也臉色灰敗地坐在角落,如同等待審判的囚徒。
會議桌上,擺放著幾份至關重要的文件:鄭飛那驚世駭俗的高考成績單原件,教導大隊的初篩“合格(待定觀察)”評定表,軍區總院那份觸目驚心的“永久不適合”醫療報告,警方對王浩考場作弊(干擾他人)及惡意造謠(紙條內容)的最終認定和處理意見(記過處分,取消當年軍校報考資格),以及…一份蓋著省軍區招生辦公室鮮紅大印的《提前批軍事院校錄取通知書》——收件人:鄭飛!
少校的目光如同鷹隼,緩緩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鄭飛身上。鄭飛穿著洗得發白的干凈衣服,站得筆直。臉色依舊帶著大病初愈的蒼白,身體也依舊單薄,但那雙眼睛,此刻卻如同歷經千錘百煉的星辰,明亮、銳利、沉凝,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少校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幾乎不可察覺地向上牽動了一下。
“鄭飛!”少校的聲音低沉有力,打破了會議室的寂靜。
“到!”鄭飛嘶啞卻無比清晰地回應,挺直了腰桿。
少校拿起那份錄取通知書,沒有立刻遞出,而是用他那雙洞穿一切的眼睛,直視著鄭飛:
“高考成績,635分,全縣第18名。初篩評定,‘合格(待定觀察)’。軍區總院報告,‘永久不適合’。王浩作弊造謠,證據確鑿。”
他每念一項,都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王副主任的臉色更加灰敗,頭幾乎埋到了桌子底下。王浩更是面無人色,身體微微發抖。
“現在,告訴我,”少校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金戈鐵馬的鏗鏘,“你的心,是‘待定’,還是‘合格’?!”
整個會議室落針可聞!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鄭飛身上!
鄭飛迎著少校的目光,沒有一絲躲閃。他猛地抬起右手,不是去接通知書,而是用力地、狠狠地錘在自己的左胸口!那力道之大,讓旁邊的父母都嚇了一跳!
砰!
沉悶的響聲在會議室里回蕩!
心臟在胸腔里承受了這一拳,猛地一縮,隨即爆發出更加沉重有力的搏動!咚!仿佛在回應!
鄭飛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斬斷鋼鐵般的決絕和力量,響徹整個會議室:
“報告少校!鄭飛的心,為熔爐跳動!是烙印!是鋼!不是待定!是合格?。?!”
“好!”少校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眼中那萬年不化的寒冰,在這一刻終于徹底消融,爆發出如同熔巖噴發般的熾熱光芒!
他大步走到鄭飛面前,雙手鄭重地將那份沉甸甸的、印著八一軍徽的錄取通知書,遞到鄭飛同樣微微顫抖的手中!
“拿著!這是你用命!用血!用筆!用你這顆‘待定’的心,自己焊開的門!”少校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充滿了激賞和不容置疑的威嚴,“從今天起,你就是熔爐的兵!你的心,你的命,你的魂,都烙上了熔爐的印!”
他銳利的目光掃過角落面如死灰的王浩父子,如同宣判:
“至于那些陰溝里的蛆蟲,自有規則和法律碾碎他們!不配浪費熔爐的目光!”
鄭飛緊緊攥著那份滾燙的錄取通知書,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紙張的觸感如此真實,軍徽的光芒刺得他眼眶發熱。前世今生,所有的屈辱、痛苦、掙扎、絕望…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滾燙的熔流,奔涌在血管里!心臟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搏動著,帶著前所未有的節奏和力量!咚!咚!咚!那不再是“待定”的哀鳴,而是熔爐鍛打鋼鐵的轟鳴!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少校的肩膀,仿佛穿透了會議室的墻壁,看到了遠方。
看到了軍校那莊嚴的大門。
看到了訓練場上獵獵的軍旗。
看到了硝煙彌漫的未來戰場。
也看到了…李梅那雙清澈的眼眸中,終于可以坦然面對的溫柔笑意,和女兒瑤瑤健康奔跑的身影…
淚水,毫無征兆地洶涌而出。不是軟弱,是熔巖淬火后蒸騰的熱汽!是百煉鋼終成繞指柔的釋放!他挺直了傷痕累累卻已堅不可摧的脊梁,對著少校,對著那面鮮紅的八一軍旗,用盡靈魂的力量,嘶吼出壓抑了前世今生的誓言:
“是!兵——鄭飛!誓死不負熔爐烙??!”
聲音嘶啞,卻如同驚雷,在武裝部會議室里久久回蕩,也宣告著一個“待定”靈魂的最終涅槃——以血為引,以筆為戈,以心為爐,終成精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