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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腦內彈幕公開處刑(續2)

  • 道秋雜文
  • 儲竹
  • 3271字
  • 2025-07-04 22:54:26

教導處那扇冰冷的金屬門在身后無聲地關閉,隔絕了王主任那如釋重負的、幾不可聞的嘆息。走廊里異常安靜,只有我們四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刺耳。林先生走在最前面,步伐精確得像用尺子量過。兩個灰衣人一左一右,將我夾在中間。他們身上沒有汗味,沒有香水味,只有一種淡淡的、類似新出廠電子設備的金屬和塑料混合的冰冷氣息。他們的目光平視前方,仿佛我只是他們需要運送的一件物品。

沒有去校長室,也沒有去任何熟悉的學校區域。林先生帶著我們走向教學樓后方,一扇我從未注意過的、偽裝成消防通道的厚重金屬門。他用手指在門側一個不起眼的感應區按了一下,門無聲地向內滑開,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被慘白LED燈管照亮的甬道。空氣瞬間變得陰冷干燥,帶著地下空間特有的塵土和金屬味道。

我們沉默地向下走。甬道很深,墻壁是光滑的混凝土,沒有任何裝飾。腳步聲在這里被放大,又迅速被吸音材料吞噬。壓抑感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過腳踝,向上侵蝕。我腦中閃過無數恐怖電影里的場景,但現實比電影更令人窒息——沒有怪物,只有冰冷的秩序和精準的“研究”。

甬道盡頭,又是一扇厚重的金屬門。林先生再次驗證身份,門滑開。

里面的景象,讓我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不是想象中的陰森地牢,而是一個巨大、空曠、冰冷到極致的白色空間。天花板極高,布滿密集的通風口和管線。地面是光滑無縫的白色復合材料,反射著無處不在的慘白頂光,晃得人眼暈。空間中央,孤零零地擺放著一張造型奇特的座椅——與其說是椅子,不如說是一個半包裹式的、由某種乳白色生物工程材料構成的“繭”。它連接著無數粗細不一的透明管線,管子里流淌著淡藍色的熒光液體。座椅前方,是一個巨大的、幾乎占據整面墻的弧形屏幕,此刻是深邃的黑色,像一只巨大的、閉著的眼睛。屏幕下方,是幾排閃爍著各色指示燈的復雜控制臺。

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絕對的、無菌的寂靜。只有設備運行發出的極其低沉的、高頻的嗡鳴,像無數細小的昆蟲在振翅,鉆入人的耳膜,直抵神經末梢。

“請坐。”林先生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里響起,沒有任何回音,顯得更加冰冷。他指了指那個白色的“繭”。

我看著那個東西,胃里一陣翻騰。這不像評估,更像是要進入什么維生艙。

“深度介入觀察…就是坐在這里?”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

“初步接觸階段。”林先生走到控制臺前,打開了他的銀色手提箱。里面精密的儀器被逐一取出,連接上控制臺的主系統。屏幕上亮起復雜的、不斷滾動的數據流和腦波圖樣。“我們需要建立更穩定的神經共振鏈接,以精確捕捉和分析你的思維模式,尤其是其‘非標準離散性’和‘邏輯自噬傾向’的觸發機制與傳播路徑。”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講解一臺精密儀器的操作手冊。

一個灰衣人無聲地走到我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他的眼神空洞,沒有任何威脅的意味,卻比任何兇狠的目光都更令人膽寒——那是一種徹底的、非人的漠然。

我別無選擇。沉重的腳步挪向那個白色的繭。椅面冰冷,帶著一種奇異的彈性。當我坐進去時,兩側和后背的生物材料似乎微微變形,以一種令人不適的方式貼合著我的身體輪廓。灰衣人熟練地拿起座椅旁頭盔狀的裝置,上面布滿了細密的銀色感應觸點。

“放松。”林先生頭也不回地說,手指在控制臺上飛快地操作著,“抗拒會增加鏈接阻抗,可能導致數據失真或…不必要的神經刺激。”

頭盔扣了下來。冰涼的觸點緊貼頭皮和太陽穴,像無數細小的冰針。一股細微的、帶著酥麻感的電流瞬間竄過大腦皮層,我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開始建立初級神經接口。”林先生的聲音在頭盔內置的微型揚聲器里響起,清晰得如同在我腦中直接說話,“思維基線掃描啟動。”

巨大的弧形屏幕亮了起來。不再是黑色,而是變成了一片混沌的、不斷流動的灰色噪點背景。在噪點中央,開始浮現出一些模糊、扭曲、閃爍不定的影像碎片:

滿地打滾的芝麻,帶著一種荒謬的、令人窒息的粘稠感。

物理老師投來的、混合了憐憫與厭煩的一瞥,被無限放大、扭曲。

張強撞過來的肩膀,動作被慢放,惡意被提取得無比純粹。

操場上,蘇曉蒼白的臉和轉身離去的背影,像一把鈍刀子反復切割著記憶。

體育館穹頂,那猩紅野蠻的“蠢貨!”彈幕,帶著毀滅性的能量炸開。

校長像一袋土豆般轟然倒地的慢動作。

這些畫面不是連貫的,而是像被撕碎的噩夢殘片,被強行抽取、放大、投放在這面巨大的、冰冷的審判之墻上。它們伴隨著一種極其細微的、難以形容的“思維噪音”——不是聲音,而是一種直接作用于意識層面的、關于這些畫面的原始情緒波動:委屈、憤怒、羞恥、絕望、一絲扭曲的快意……所有這些,都被剝離了語言的外殼,赤裸裸地呈現為屏幕上同步跳動的、代表不同情緒波長的彩色光帶。

我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扔在解剖臺上,大腦被粗暴地切片、染色、放在顯微鏡下供人觀察。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羞恥感和被侵犯感淹沒了我。

“情緒波動強烈,”林先生的聲音毫無波瀾地陳述著,“羞恥感峰值顯著,伴隨強烈的抗拒意識。記錄為‘非標準離散性’的典型防御反應。”

他話音剛落,屏幕上代表“抗拒”的深紅色光帶猛地飆升,幾乎占據了大半個屏幕。與此同時,那些噩夢碎片中,屬于“蘇曉蒼白臉龐”的畫面驟然清晰、定格,并開始以一種令人心悸的頻率高頻閃爍!仿佛我腦中所有關于她的懊悔、被誤解的痛苦,都在這個冰冷的儀器下被精準地定位、放大、作為研究樣本!

“不!”我忍不住在頭盔里嘶吼出聲,身體劇烈地掙扎起來,想要扯掉那該死的頭盔。

頭盔內部瞬間傳來一陣強烈的、如同無數鋼針同時刺入大腦的劇痛!我眼前一黑,幾乎暈厥過去。身體被座椅的生物材料牢牢束縛住,動彈不得。

“警告:鏈接穩定性下降。施加一級神經抑制脈沖維持鏈接。”林先生的聲音依舊平穩,仿佛只是在處理一次輕微的信號干擾,“目標對特定情感錨點(標識:蘇曉)反應過度。標記為重點分析對象。”

劇痛稍緩,但大腦里殘留著一種被電擊后的麻木和嗡鳴。屏幕上,蘇曉的臉龐依然在刺眼地閃爍著,旁邊標注著冰冷的“重點分析對象”字樣。我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后背,黏在冰冷的椅背上。

就在這時,控制臺的一個獨立小屏幕上,一串紅色的警報代碼突然急促閃爍起來,伴隨著一個低沉的蜂鳴音。

林先生的眉頭,第一次極其輕微地皺了一下,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他迅速調出一個新的監控窗口。窗口里顯示的似乎是學校某個區域的實時畫面——一條空曠的走廊。畫面邊緣,一個模糊的人影一閃而過。

“外圍感應節點檢測到未授權生物信號活動。”一個灰衣人立刻匯報,聲音通過頭盔里的揚聲器傳來,“信號源微弱,移動軌跡異常,規避了標準監控路徑。特征掃描…無法匹配數據庫。初步判定為…入侵。”

入侵?

這個詞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我絕望的泥潭。

林先生的手指在控制臺上飛快操作,調取更多監控畫面,但那個模糊的影子如同幽靈,總是在畫面邊緣一閃即逝,巧妙地避開了大部分清晰的攝像頭捕捉點。他眼中那種絕對的平靜被一絲極淡的、冰冷的警惕取代。

“激活‘清道夫’協議,坐標B7區至C3區。目標:攔截、識別、捕獲。”林先生的聲音里多了一絲金屬般的硬度,“優先級:高。確保‘繭房’絕對隔離。”

兩個灰衣人立刻轉身,動作迅捷無聲地消失在通往入口的甬道方向。巨大的金屬門在他們身后無聲地滑上、鎖死。空曠的白色空間里,只剩下我,林先生,還有屏幕上那不斷閃爍的、蘇曉蒼白臉龐的定格畫面,以及監控窗口里那個如同鬼魅般時隱時現的模糊影子。

頭盔的束縛依舊冰冷,大腦的麻木感尚未完全消退,但一股新的、混雜著驚疑和一絲渺茫希望的電流,卻在我被絕望凍結的思緒中悄然竄過。

是誰?在這個被“心靈視窗”系統嚴密監控、如同鐵桶一般的堡壘地下,誰能像幽靈一樣潛入?是蘇曉?還是……別的什么人?

林先生的目光緊緊鎖定著那個不斷切換的監控窗口,他放在控制臺上的手指,不再像之前那樣精確無誤地敲擊,而是微微蜷曲起來,透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專注和……凝重。他暫時忽略了我,忽略了屏幕上還在閃爍的“重點分析對象”蘇曉。

整個“繭房”陷入了另一種更微妙的死寂。只有設備低沉的嗡鳴,監控畫面切換的細微電流聲,以及我頭盔里自己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

冰冷的白色空間里,一場無聲的貓鼠游戲,正在我和林先生都無法完全掌控的維度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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