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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賬本支出

徐妍婉沉默地聽著,湯水滑過喉嚨,留下微苦的余味。

徐延景剛才的眼神,分明像一只盯緊了獵物的鷹隼。

她心里一片冰冷。

在這個家里,最危險的,恐怕不是未知的環境,而是這個“哥哥”。

他像一把懸在她頭頂的、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劍。

一碗肉粥湯見了底。

林碧云放下碗,用手帕替徐妍婉擦了擦嘴角。

看著她依舊蒼白的小臉,和那雙低垂著、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女兒雖然喝了湯,可這沉默,這驚魂未定的樣子……

“婉婉,”

她輕輕握住徐妍婉冰涼的手,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跟娘說說,剛才……你哥哥跟你說什么了?是不是……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嚇著你了?”

徐妍婉的手指在她溫熱的掌心里蜷縮了一下。

說什么?

說他問我是不是換了個人?

這話她打死也不能說。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依舊垂著眼,聲音細若蚊吶,帶著濃重的疲憊。

“……沒……他就……問我看什么……”

林碧云看著她這副模樣,心疼得無以復加。

她只當女兒是被兒子剛才那副冷臉和質問嚇狠了,心里對兒子的不滿添了幾分。

她嘆了口氣,將徐妍婉冰涼的手攏在自己溫暖的手心里,輕輕揉搓著。

“沒事了,娘回頭說他,再不許他嚇唬你,婉婉不怕,有娘在,誰也欺負不了你。”

看著女兒蒼白的臉,柔聲道,“累了吧?娘扶你回房歇著?”

徐妍婉立刻點了點頭。

現在只想回到那個相對封閉的臥房,一個人待著,消化這巨大的恐懼。

陽光明媚的庭院,此刻在她眼里,充滿了無形的陷阱和窺探的目光。

林碧云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慢慢地往回走。

回到光線稍暗的臥房,被扶到床上躺下,蓋好被子,徐妍婉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松懈了一絲。

“睡吧,娘守著你。”

她閉上眼睛,將臉轉向床里側,背對著林碧云。

林碧云坐在床邊,看著女兒單薄脆弱的背影。

伸出手,替女兒掖掖被角。

徐妍婉沒有回應,身體僵硬地蜷縮著,放慢呼吸。

外間的門被輕輕帶上,房間里只剩下她。

黑暗和寂靜重新包裹了她。

那雙洞悉一切的少年眼睛。

眼神像烙印,深深刻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換了個人……”

在這個陌生的時空,在這個偷來的軀殼里。

現在最大的威脅,不是未知的環境,而是那個十二歲的少年。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了解這個“家”里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秘密。

只有知道得足夠多,她才能偽裝得更像。

才能……在徐延景下一次的審視中,爭取一線生機。

心跳在死寂中敲打著耳膜,沉重而緩慢。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像在雨夜握著那把水果刀。

走向徐家強的別墅時一樣,將所有的恐懼和混亂死死壓進意識的最底層。

她需要動起來。

外間很安靜。

林碧云大概守在外面,或許在縫補,或許在翻看賬冊。

輕微的、布料摩擦的窸窣聲若有似無。

徐妍婉屏住呼吸,像最耐心的獵手,等待著時機。

陽光透過窗紙,在地板上緩慢移動著光影。

那細微的窸窣聲停了。

極輕的腳步聲,朝著通往后院的方向走去,然后是門被輕輕帶上的聲音。

林碧云出去了。

徐妍婉睜開眼。

黑暗中,她的瞳孔因而微微放大。

機會!

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動作牽扯到后腦的傷處和膝蓋的瘀傷,帶來一陣眩暈和刺痛。

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讓她打了個激靈,頭腦卻異常清醒。

像一道無聲的影子,迅速滑下床。

目標明確——外間。

那個放著書架和箱籠的地方。

那里有書,或許還有……別的。

扶著冰涼的墻壁,忍著膝蓋的疼痛,一步步挪到門邊。

輕輕拉開一條縫隙。

外間空無一人。

陽光透過另一側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光斑,空氣里漂浮著細微的塵埃。

閃身出去,反手將內室的門虛掩上。

不敢停留,目光迅速鎖定了靠墻的書架。

書架不算高大,但塞得滿滿當當。

大多是線裝的書籍,書脊上貼著泛黃的紙簽,字跡或工整或潦草。

快步走過去,指尖劃過那些冰冷的書脊。

《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都是些蒙童讀物。

《論語》、《孟子》……四書五經。

對這些不感興趣。

目光急切地搜尋著。

一本藍色布面、書角磨損得特別厲害的書吸引了她的注意。

紙簽上寫著兩個字:《禹貢》。

抽出來,快速翻動。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還有用朱筆圈點批注的痕跡,字跡清雋有力,落章徐錦文。

講山川地理、物產貢賦的。

她眼睛一亮,迅速記下書名和位置,又小心地放回原處。

紙簽上寫著《水經注疏》。

翻開,同樣是密密麻麻的注解和地圖勾勒。

書架底層,放著幾卷畫軸和幾冊字帖。

目光轉向旁邊的幾個箱籠。

最大的一個上了鎖。

試了試,紋絲不動。

兩個是敞開的藤箱。

里面是些雜物:幾塊用剩的墨錠,幾支禿了毛的毛筆,幾卷用麻繩捆好的舊紙。

目光落在那捆舊紙上。

紙色發黃,邊緣有些毛糙。

蹲下身,忍著膝蓋的疼痛,解開麻繩。

最上面幾張是謄抄的文章,字跡工整清秀。

下面……是一些散亂的紙頁。

快速翻看著。

有徐錦文隨手記下的詩句,有林碧云記錄的幾筆零碎家用開支……

她的手指頓住了。

一張折疊起來的、明顯不同的紙夾在中間。

紙張比其他的要厚實些,顏色也更深。

她抽出來,小心地展開。

一張簡易的地圖。

畫的似乎是鎮子周邊的地形。

幾條彎曲的線代表河流,幾個方塊代表村鎮,旁邊用蠅頭小楷標注著名稱。

清水鎮、王家集、黑石坳……還有幾條細細的、用虛線標注的路徑,蜿蜒地穿過一些山巒的標記。其

中一條虛線的盡頭,畫著一個不起眼的、用墨點標記的小圈,旁邊沒有任何文字說明。

這是什么?

徐妍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私密的地圖?

秘密的路徑?

那個墨點代表什么?

她仔細辨認著地圖上的線條和標記,試圖將它與之前翻看的《禹貢》和《水經注疏》里的內容對應起來。

倉促之間,信息太過零碎。

她強壓下心中的驚疑,飛快地將地圖的輪廓和幾個關鍵點——

尤其是那個墨點的位置——死死記在腦子里。

迅速將地圖按照原來的折痕折好,小心翼翼地塞回那堆舊紙中間。

將麻繩重新捆好,盡量恢復原狀。

做完這一切,她額上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

頭部的疼痛提醒著她時間緊迫。

她扶著書架站起身,目光掃過書桌。

桌面很干凈。

一方硯臺,墨已干涸。

一支毛筆擱在青瓷筆架上。

旁邊,攤開著一本薄薄的冊子。

封面是普通的藍色粗布,沒有題字。

打開一看是賬本。

林碧云的嫁妝鋪子賬目。

徐妍婉的心猛地一跳。

了解這個家的經濟狀況,了解林碧云的能力,對她融入這個身份至關重要。

她幾步挪到書桌前,拿起那本冊子。

往后翻開。

里面果然是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條目記錄。

米糧、布匹、燈油、束脩(學費)……一筆筆家用開支,日期、數額、用途,記錄得還算清晰。

字跡娟秀,是林碧云的筆跡。她快速瀏覽著,試圖從中捕捉一些關鍵信息。

翻到最新一頁,日期是昨天。

記錄著幾筆:請大夫診金……抓藥錢……

稱了半斤紅糖……

有一筆稍大的支出:支取現銀五兩。

用途一欄只簡單地寫著:支用。

支用?

給誰?

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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