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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京城風云 御藥疑云

  • 本草謀
  • 雪蠶書
  • 3514字
  • 2025-07-06 22:55:09

蘇明藥站在御藥監的回廊下,指尖捏著那枚玄鐵爐芯,寒意透過掌心滲進來,像三年前那個雪夜,父親將他推出密道時的手溫。晨光穿過雕花窗欞,在青石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照見他靴底的泥痕——那是從西山帶回來的,混著血和藥渣,洗了三遍都沒褪凈。

“沈大人的后事,太子殿下讓按四品官禮辦。”

王御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手里捧著本燙金的《太醫院典》,書頁間夾著張字條。他的官帽戴得歪斜,鬢角的白發沾著灰,顯然昨夜沒少折騰。自西山藥人營事發后,太子趙珩就躲在東宮稱病,太醫院的大小事務,竟落到了這個曾為虎作倀的老御醫頭上。

蘇明藥沒回頭,目光落在回廊盡頭的“藥王祠”上。那是御藥監供奉歷代名醫牌位的地方,父親的牌位本該在里面,卻因“通敵叛國”的罪名,至今只能藏在藥王谷的藥田下。

“太子還說了什么?”

“他說……”王御醫的聲音頓了頓,將字條遞過來,“讓你去東宮一趟,說有‘故人遺物’要還你。”

字條是用東宮特制的灑金箋寫的,字跡潦草,透著焦躁,末尾畫著個小小的靈芝——是太子的私印。蘇明藥認出那墨跡里混著朱砂,與當年父親藥鋪里的“封壇印泥”一模一樣,心頭猛地一沉:太子在暗示,他手里有蘇家的東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王御醫突然說,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沈清晏死前,讓我給你帶句話——‘御藥庫的第七排架子,藏著先帝的藥渣’。”

先帝的藥渣?

蘇明藥的呼吸驟然停滯。父親的手札里提過,先帝晚年沉迷丹藥,太醫院每月都會將他的藥渣封存,美其名曰“驗藥”,實則是怕有人下毒。這些藥渣若真有問題,或許能解開“藥人計劃”的終極謎團——畢竟當年主導計劃的,正是先帝本人。

他將字條揣進懷里,轉身往御藥庫走。王御醫望著他的背影,突然道:“三年前蘇家那場火,我就在現場。你父親最后煉的不是毒藥,是解藥,解‘蝕心蠱’的解藥。”

蘇明藥的腳步僵住了。

“他知道自己活不成,想給你們留條活路。”王御醫的聲音帶著哽咽,“是我……是我被張鶴齡逼著,在解藥里加了鉤吻,才讓你家滿門……”

后面的話被風卷走,蘇明藥卻聽得字字清晰。原來父親當年在煉解藥,而王御醫是幫兇!可他此刻為何要坦白?是真心懺悔,還是太子設的新圈套?

御藥庫的門是厚重的銅制,鎖上刻著“奉天承運”的字樣。蘇明藥用沈清晏留給他的鑰匙打開門,一股陳年藥味撲面而來,混雜著樟腦和霉味——這里的藥材至少封存了十年,顯然很久沒人動過。

庫房分九層,每層按“君臣佐使”分類,第七排架子在最深處,藏在“劇毒”區的后面。架子上堆滿了灰撲撲的陶罐,標簽大多模糊,只有最頂層的那個貼著“景泰二十三年冬”,正是先帝駕崩前一年。

他搬來木梯爬上去,指尖剛觸到陶罐,突然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轉身一看,是裴明薇!她穿著身月白宮裝,手里提著個食盒,鬢角插著支白玉簪,簪頭雕著朵靈芝,正是當年藥農說的“守芝人”標記。

“蘇公子果然在這里。”裴明薇的笑容溫婉,眼神卻像淬了冰,“家父生前常說,蘇家的人都愛鉆牛角尖,當年你祖父為了查‘牽機引’,追到西域都不肯回頭。”

蘇明藥握緊腰間的解骨刀:“你來做什么?”

“送樣東西。”裴明薇打開食盒,里面放著半塊玉佩,與父親爐底的那枚正好拼成完整的“沈”字,“這是從沈清晏的尸身上找到的,背面有字。”

玉佩背面刻著行極小的字:“先帝藥渣混蠱卵,三月初三驗。”

三月初三!蘇明藥的心臟狂跳。那是先帝的生辰,每年這天,太醫院都會將全年的藥渣集中“驗看”,實則是在篩選適合煉藥人的“藥引”!父親的手札里提過,蘇家滅門案就發生在景泰二十五年的三月初三,難道與此有關?

“你早就知道?”

“我母親是守芝人,當年負責給先帝送‘龍血泉的水’。”裴明薇的指尖撫過玉佩,“她臨終前說,先帝的藥里摻了蝕心蠱的蟲卵,每月初三用活人血‘養蠱’,那些被當作‘藥渣’埋掉的,其實是……”

“是藥人試驗品。”蘇明藥接過話,聲音發顫。

他終于明白了。先帝的藥渣不是藥渣,是被蠱蟲吸干精血的尸體!太醫院將這些尸體偽裝成藥渣處理,既掩人耳目,又能秘密培養藥人——這才是“藥人計劃”的真相,比太子的藥人軍團更殘忍,更隱秘。

“太子讓你去東宮,是想騙你交出爐芯。”裴明薇收起食盒,“他手里有先帝的‘養蠱錄’,只要有爐芯,就能再煉出活靈芝。”

蘇明藥的目光銳利如刀:“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裴明薇的笑容淡下去,“我母親就是被先帝的蠱蟲害死的,死前讓我務必毀掉養蠱錄。”她往庫房外指了指,“太子的人就在外面,你拿著這個。”

她遞來塊“裴”字腰牌:“從御藥庫的密道走,能直通藥王谷,二哥和楚無咎都在等你。”

蘇明藥接過腰牌,指尖觸到冰涼的金屬,突然想起周伯的話——當年滅門案里有裴家的人。裴明薇此刻示好,是真心合作,還是想借他的手除掉太子,獨占養蠱錄?

“先帝的藥渣里,有我大伯的尸骨,對嗎?”

裴明薇的臉色瞬間白了,轉身往門口走:“你自己看吧。”

腳步聲消失在庫房外,蘇明藥爬上木梯,打開那只“景泰二十三年冬”的陶罐。里面果然不是藥渣,而是堆灰白色的骨粉,混雜著幾片細小的鱗片——是大伯蘇仲山小時候掉進冰窖,被凍傷后留下的疤痕組織!

大伯果然是先帝的“藥引”!

蘇明藥捂住嘴,強壓下翻涌的惡心。骨粉里還埋著張泛黃的藥方,上面寫著:“蝕心蠱卵三枚,龍血泉活水一碗,至親骨粉三錢,煉于子時,可成‘續命丹’。”落款是“張鶴齡”!

張鶴齡不僅沒死,還在為先帝煉蠱!

庫房外突然傳來喧嘩聲,是太子的聲音:“給本宮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蘇明藥!”

蘇明藥迅速將骨粉和藥方包好,按裴明薇說的,在第七排架子后摸索。果然摸到塊松動的磚塊,用力一推,露出個黑黢黢的密道。

鉆進去的瞬間,他回頭望了眼那堆骨粉,突然明白父親為何要隱瞞這一切——有些真相太過殘忍,揭開它,無異于將生者拖入更深的地獄。

密道里彌漫著潮濕的泥土味,墻壁上刻著“太醫院”的標記,顯然是當年為方便運送“藥渣”挖的。蘇明藥摸著墻壁往前走,指尖突然觸到片粗糙的布片,借著從縫隙透進的微光一看,是塊青緞子,上面繡著半個“蘇”字——與父親留在亂葬崗的那塊,正好能拼成完整的“蘇”!

父親當年也走過這條密道!

他將布片揣進懷里,加快腳步。密道盡頭的光亮越來越近,隱約能聽到溪水聲——是御花園的“九曲溪”,與藥王谷的靈泉相通。

爬出密道時,正好撞見楚無咎。他換了身干凈的布衣,胸口的烙印用繃帶纏著,手里提著個藥簍,里面裝著剛采的七星草。

“二哥讓我來接你。”楚無咎的聲音有些沙啞,“藥王谷的藥人突然發狂,像是中了新的蠱毒。”

新的蠱毒?蘇明藥的心沉了下去。難道張鶴齡還在煉蠱?還是太子有了新的手段?

他跟著楚無咎往宮門走,路過東宮時,瞥見墻頭上閃過個熟悉的身影,是王御醫!他手里提著個黑匣子,正往太子的書房跑,匣子里露出半張紙,上面寫著“養蠱錄”三個字!

王御醫果然是太子的人!他之前的坦白,不過是為了騙自己留在御藥庫,好讓太子甕中捉鱉!

“快走!”蘇明藥拉著楚無咎,往宮門的方向狂奔,“他們拿到養蠱錄了!”

東宮的侍衛發現了他們,紛紛拔刀追趕。蘇明藥將爐芯塞進楚無咎手里:“你先去藥王谷,告訴二哥,用爐芯煉解藥,我去追王御醫,搶回養蠱錄!”

楚無咎按住他的肩膀:“一起走!”

“來不及了!”蘇明藥推開他,往王御醫逃跑的方向追去,“記住,別信裴明薇!她母親的死,沒那么簡單!”

他的身影消失在宮墻的拐角,楚無咎望著他的方向,握緊了懷里的爐芯。陽光照在他胸口的繃帶上,滲出淡淡的血跡,那是蘇明藥剛才推他時,不小心被解骨刀劃破的——他們的血,終究還是流在了一起。

東宮書房的窗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太子趙珩看著王御醫遞來的黑匣子,突然狂笑起來:“蘇明藥啊蘇明藥,你以為贏了嗎?這養蠱錄是假的,真正的秘密,藏在你父親的牌位里!”

他從懷里摸出塊玉佩,正是蘇明藥貼身戴的那塊,上面刻著的靈芝紋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這是剛才在御藥庫,裴明薇的人趁亂偷走的。

“去告訴三公主,她要的靈芝,本宮找到了。”太子對侍衛說,眼神陰鷙,“至于蘇明藥……讓他去藥王谷送死吧。”

侍衛領命而去,書房里只剩下太子和那只黑匣子。他打開匣子,里面根本沒有什么養蠱錄,只有半張人皮,上面用朱砂畫著藥王谷的地圖,標注著“藥鼎藏身處”。

太子的嘴角勾起抹殘忍的笑,將人皮湊到燭火邊。火苗舔舐著皮革,發出細微的“噼啪”聲,像極了三年前蘇家藥鋪燃燒的聲音。

而此刻的蘇明藥,正追著王御醫往城西跑。他不知道自己正奔向裴明薇和太子設下的雙重陷阱,更不知道父親的牌位里藏著的,是足以顛覆整個王朝的秘密。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蜿蜒的血路,通向未知的深淵。御藥監的藥王祠里,父親的牌位在陰影中靜靜佇立,牌底刻著行極小的字,是蘇仲文的筆跡:

“明藥,別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風穿過祠堂,吹動燭火,將那句遺言晃得若隱若現,像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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