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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時砂蠱冢

骰子雨落地的瞬間,整個世界開始倒流。

阿箬被定格在轉身示警的姿勢,她飄起的發絲間凝結著細小的時砂。我彎腰撿起正在墜落的骰子,發現每個刻著“100%“的骰面都在滲出血珠——那是我的血。

“你終于來了。“

蒼老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龜裂的地面突然升起十二根青銅柱,每根柱面都刻著地支圖騰。當我觸碰寅字柱時,柱身突然浮現密密麻麻的概率公式,那些符號竟與母親臨終前在被褥上劃拉的痕跡一模一樣。

地面開始震動,裂縫中升起巨大的日晷。晷針陰影掃過之處,我的皮膚迅速衰老又復原。阿箬的聲音仿佛隔著水幕傳來:“這是時砂蠱的領域,每個選擇都會分裂出平行時空!“

晷盤突然浮現血色文字:

【試煉一:救一人或救百人】

【救孩童成功率100%】

【救村民成功率100%】

【兩全其美成功率0%】

場景突然切換成燃燒的村落,熱浪灼得我睜不開眼。左手邊是哭泣的幼童,右手邊是困在屋內的百名村民。青銅骰子瘋狂震動,給出冰冷的計算結果:

【孩童存活價值:83%】

【村民綜合價值:97%】

【情感干擾系數:41%】

當我沖向村民時,孩童的哭聲戛然而止。回頭看見的卻是阿箬抱著焦尸冷笑:“這是三百年前的真實事件,你猜當年的林氏先祖怎么選?“

場景再次變換,十二根青銅柱變成絞刑架。每個絞架上都掛著我的克隆體,脖頸木牌寫著不同的死因:

【貪婪致死】

【仁慈致死】

【猶豫致死】

“這才是萬蠱冢的真面目。“阿箬的銀飾爬滿蠱蟲,“所有概率的墳墓。“

晷針突然刺入我的眉心,無數時空的記憶洶涌而入。我看見自己化身暴君屠戮眾生,看見成為圣者反被背叛,每個選擇都導向注定的失敗。最可怕的畫面里,我端坐在由骰子堆砌的王座上,腳下跪拜著數據化的人類。

“破局之法呢?“我嘶吼著扯斷晷針。

地面突然塌陷,我們墜入沸騰的時砂長河。阿箬的天蛛蠱織出防護繭,在洶涌的因果律亂流中,我看見她耳后的鱗片胎記發出幽光——與青銅骰子缺損的卯字位完美契合。

“把你的骰子放進日晷!“她突然大喊。

當骰子嵌入晷心凹槽時,整個時空長河驟然靜止。十二道青銅柱投影在虛空,組成巨大的概率輪盤。指針掃過之處,我的身體開始量子化,每個細胞都承載著不同的可能性。

【覺醒第二階:概率疊加態】

【可同時保留三個平行時空的抉擇】

【代價:每次使用將永久丟失部分存在感】

時砂蠱的尖嘯震碎虛空,我們被拋回現實。萬蠱冢的天空裂開縫隙,露出外面真實的星空。我跪倒在地,發現左手已經透明,掌紋化作流動的時砂。

“恭喜。“阿箬擦拭嘴角的血跡,“你通過了...“

她突然頓住,驚恐地看向我身后。地面上的影子正在自主行動,它撿起我掉落的骰子,在月光下露出詭異的微笑——那是我從未有過的表情。

【存在感:71%】

【覺醒度:33%】

【被取代概率:29%】

遠處傳來沙暴般的轟鳴,數萬只時砂蠱組成的浪潮正在逼近。阿箬的天蛛蠱吐出最后一段銀絲,纏住我的量子化的左手:“該去見守墓人了。“

當浪潮即將吞沒我們時,我的影子突然張開雙臂。它手中的骰子瘋狂旋轉,在絕對不可能中撕開一條生路——那是連概率視界都無法解析的逃生概率。

“你看到了嗎?“我在狂風中大喊。

阿箬的瞳孔映出我逐漸透明的身體:“看到什么?“

“那個金色概率!“

在時砂蠱利齒觸及后頸的瞬間,我清晰看見虛空中浮現的數值:

【創造新概率的可能性:∞%】

青銅門開啟的瞬間,我的左手徹底消散在時砂中。

門后是倒懸的星空,十二具水晶棺槨環繞巨型日晷懸浮。每具棺內都沉睡著與我容貌相似的身影,他們心口嵌著不同的地支蠱蟲。當戌字位的蠱蟲突然睜開復眼時,我的量子化左肩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他們是你,也不是你。“

石臺浮現的老者由無數骰子構成,每個骰面都映著不同時期的我。他手中的星盤正在坍縮成黑洞,天蛛蠱突然在我耳畔尖叫——那是遇到天敵的預警。

“林氏第七百二十代概率容器,見過守墓人。“老者拂袖掃落三枚血色骰子,“或者說,見過未來的你自己。“

地面震顫著升起記憶晶簇,我看見三百年前的先祖走進同樣的青銅門。當他將骰子嵌入日晷時,身體開始量子化,最終變成眼前的守墓人。

“萬蠱冢是概率的墳墓,也是重生之巢。“守墓人指尖輕點,亥字棺槨突然炸裂,“每個覺醒者都在這里分裂成無限可能。“

我接住飛來的亥豬蠱,發現它正在啃食我的存在感。視網膜上的數據流突然紊亂,阿箬的身影在視野里閃爍不定——她正在遺忘我的存在。

“當存在感歸零時...“守墓人將星盤按進我的胸膛,“你就會成為新的守墓人。“

劇痛中,我看見無數平行時空的林九。有的在礦洞坍塌時死去,有的成為暴君屠戮蒼生,最遙遠的時間線里,我竟看到阿箬抱著嬰兒站在林家祖宅前。

“該選擇你的觀測態了。“守墓人化作骰子風暴,“是成為永恒的概率幽靈,還是...“

“我選第三條路。“

量子化的左手突然重組,時砂凝聚成新的蠱蟲。當亥豬蠱與子鼠蠱在血脈中碰撞時,整個日晷突然逆轉。守墓人發出驚怒的嘶吼,他的骰子身軀正在被新生蠱蟲吞噬。

“你竟敢篡改既定概率!“

十二棺槨同時開啟,歷代容器向我撲來。阿箬的天蛛蠱織成囚籠,卻在觸及我量子化身軀時燃起藍火。我踏著時砂走向核心日晷,每個腳印都開出概率之花。

“不是篡改,“我握住核心骰子,“是創造。“

當骰子嵌入心口時,所有平行時空的“我“同時抬頭。亥豬蠱在血管中歡騰,那些被吞噬的存在感逆流而歸。守墓人的身軀崩解成基礎概率,融入我新生的時砂蠱中。

阿箬突然噴出鮮血,她耳后的鱗片胎記片片剝落。當最后一片鱗落入我掌心時,青銅骰子的卯字位突然補全——那是個與阿箬容貌相同的浮雕。

“原來你就是...“我扶住她癱軟的身軀。

“第三百代觀測者。“阿箬的瞳孔開始數據化,“負責引導容器走向...既定命運...“

她的身體碎成光點,在我懷中凝成新的骰面。當卯兔蠱蘇醒時,萬蠱冢的天空突然墜落,露出外面真實的血色殘陽。

量子化的身軀完全凝實,視網膜上卻浮現殘酷的提示:

【存在感:100%】

【觀測者:1/12】

【剩余時間:720時辰】

山崖下傳來熟悉的礦號聲,三年前坍塌的礦洞完好無損。當看見年輕的王屠戶押送礦奴進洞時,我終于明白守墓人的話——這里既是墳墓,也是起點。

“該修正錯誤了。“我踏著時砂走向礦洞。

腰間的青銅骰子突然發燙,卯字位的阿箬浮雕眨了眨眼。當礦洞深處的“我“即將被鞭打時,新覺醒的時砂蠱給出了前所未有的概率值:

【改變過去的成功率: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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