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流
- 漂移星火
- 叫花子咯
- 3927字
- 2025-07-13 18:12:21
蘇泠強迫自己將那些擾人的思緒——時栩深不可測的眼神、那本該死的雜志、禾子魚與田裴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拉扯——暫時摁進心底深處。
日子總要向前,爺爺出院在即,而八月的沙漠拉力賽,是她必須全力以赴的目標。
訓練場成了她最好的避風港。
引擎的嘶吼能吞噬一切雜音,方向盤傳遞的震動讓她全神貫注。
每一次精準的過彎,每一次極限的加速,都在為那片廣袤無垠、充滿未知挑戰的沙海積蓄力量。
綜藝的尾款早已到賬,數字可觀,但組建屬于自己車隊的夢想,還需要沙漠賽場上那座沉甸甸的冠軍獎杯來兌現。
她打開郵箱,時栩發來的那份技術顧問合同安靜地躺在那里。
條款清晰,報酬優渥得遠超行業標準。時間安排上,寰宇影視顯然做足了功課,預留了足夠她訓練和備賽的間隙。
蘇泠指尖在鼠標上停頓片刻。
報酬不是問題,時間也不是問題。
唯一的問題……是那個簽下這份合同就意味著會頻繁遇見的人。
腦海里閃過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蘇泠蹙了蹙眉。
但這份工作本身,對推廣賽車運動、積累專業聲譽都有裨益。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利落地在電子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發送回寰宇影視的法務郵箱。
幾乎在她按下發送鍵的同時,寰宇影視的官方社交媒體賬號便同步更新了動態,正式官宣新電影的主創陣容。
演員:田裴(領銜主演)、禾子魚(特別出演)…導演:…在一連串閃亮的名字之后,一個特別標注的職位吸引了無數眼球——**賽車技術顧問:蘇泠**。
官宣帖瞬間引爆網絡。
“臥槽!蘇泠!寰宇這是鎖死泠姐了?長期戰略合作伙伴?”
“泠泠牛逼!從綜藝跨界到電影技術指導,這專業度杠杠的!”
“我就知道是她!除了泠姐,誰有資格指導XS影帝的賽車電影?”
“期待值拉滿!泠姐坐鎮,動作戲真實感絕對炸裂!”
“樓上+1,泠姐就是品質保證!”
然而,更多的評論迅速歪樓,聚焦點毫無意外地落在了蘇泠與寰宇,或者說,蘇泠與時栩那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上。
“嘖嘖嘖,寰宇一哥的新電影,泠姐當技術顧問,這糖我先磕為敬!”
“栩泠CP粉狂喜!這算不算公費戀愛(bushi)?”
“樓上別瞎說,明明是強強聯合!但……這合作頻率是不是有點過于親密了?”
“賭五毛,時影帝辦公室抽屜里鎖著下一份合同,職位:老板娘(狗頭)。”
“CP粉圈地自萌別舞到正主面前好嗎?合作而已!”
蘇泠靠在訓練場休息室的椅背上,指尖劃拉著手機屏幕,看著那些飛速刷新的評論和熱搜詞條
#蘇泠寰宇技術顧問#
#栩泠 CP#
無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她正打算關掉頁面,眼不見為凈,一條新的、帶著清晰現場照片的熱搜猛地竄了上來,位置飆升極快。
**#田裴蘇泠餐廳密會#**
點進去,赫然是昨晚她和田裴在那家環境雅致餐廳門口的照片!
拍攝角度刁鉆,正好捕捉到田裴為她拉開車門,兩人在暖黃燈光下相對而立的瞬間。
田裴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而她側著臉,輪廓在夜色中顯得有些清冷疏離,但照片的清晰度足以讓兩人的面容纖毫畢現。
下面的評論更是五花八門:
“哇!泠泠素顏也這么能打!神顏暴擊!”
“田裴弟弟好帥!這兩人站一起好養眼!”
“搭檔一起吃個飯而已,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樓上太天真!剛從綜藝下來,轉頭又合作電影,私下還單獨約飯?這關系能簡單?”
“他們該不會真談了吧?俊男靚女,賽車CP好像也很好嗑?”
“前面的有沒有腦子?真談戀愛能讓狗仔拍到這么清晰的門臉照?明顯是正常社交被蹲了!”
蘇泠看著那些猜測她和田裴關系的評論,額角那根熟悉的神經又開始隱隱作痛。
她煩躁地“嘖”了一聲,順手從煙盒里磕出一支煙,叼在唇間。
“嚓”,幽藍的火苗點燃煙卷
指尖繼續往下劃,刷新頁面。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剛剛還鋪天蓋地、熱度飆升的#田裴蘇泠餐廳密會#話題,以及那些附帶清晰照片的營銷號微博,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抹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刷新幾次,頁面干干凈凈,只剩下#蘇泠寰宇技術顧問#和一些無關痛癢的娛樂新聞還掛在上面。
煙灰無聲地掉落在煙灰缸里。
蘇泠瞇起眼,手指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輕輕點了兩下。
動作太快,太干凈了。這種級別的熱度,除非平臺主動干預或有更強大的外力介入,否則不可能消失得如此徹底。
一個名字,帶著強烈的存在感,無比清晰地浮現在她腦海——時栩。
是他做的。這個直覺強烈得不容置疑。
也只有他,才有這個能量和動機,讓所有指向她的、可能引起負面解讀的“緋聞”瞬間蒸發。
蘇泠盯著恢復“平靜”的手機屏幕,心情復雜。
不得不承認,這確實省去了她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她掐滅煙蒂,將最后一口煙霧緩緩吐出。
與其在這里揣測某人的心思,不如去訓練場揮灑汗水。
調整呼吸,將那些紛擾再次壓下,她起身走向她的賽車,引擎的轟鳴再次成為她世界的主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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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宇大廈頂層,總裁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的城市天際線。
時栩靠在寬大的皮質座椅里,深色襯衫的袖口一絲不茍地挽至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上,赫然定格著那張被拍到的餐廳門口照片——田裴為蘇泠拉開車門,兩人在夜色燈光下相對而立。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蘇泠的側臉上,指尖無意識地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輕輕叩擊,發出規律而輕微的“噠、噠”聲。
那眼神深邃難辨,平靜的表面下,似乎有暗流在無聲涌動。
助理趙信拿著幾份需要緊急簽署的文件,輕手輕腳地推門進來
“時總,這幾份……”
“趙信。”
時栩打斷他,視線依舊停留在屏幕上,聲音聽不出喜怒。
趙信立刻站定。
“以后,”
時栩的指尖終于離開桌面,轉向趙信,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
“關于蘇泠的所有非正面熱搜,我不想在任何平臺上看到。除非,是她奪冠的消息。”
他的目光掃過屏幕上田裴帶著笑意的臉,又補充了一句:“特別是,和一些無關人士捆綁在一起的。”
趙信跟隨時栩多年,瞬間心領神會。
他毫不遲疑地點頭:“明白。我馬上通知我們合作的所有媒體平臺和公關公司,加強輿情監控,確保執行到位。”
“嗯。”時栩收回目光,拿起手邊的一份文件,語氣恢復了一貫的沉穩
“是。”
趙信將需要簽署的文件輕輕放在時栩面前,然后迅速退了出去,執行老板的最新指令。
辦公室重新安靜下來。
時栩拿起鋼筆,開始快速而精準地批閱文件。
他的效率極高,筆尖劃過紙面發出沙沙的輕響。很快,幾份文件處理完畢。
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辦公桌一角。
那里放著一個精致的透明保鮮盒,里面是切得大小均勻、水靈靈的西瓜瓤,紅艷艷的,看著就十分誘人。這是趙信知道他下午有個長會后,特意讓秘書處準備的果盤。
時栩的視線在那盒西瓜上停留了幾秒。
他簽完最后一份文件,放下鋼筆,身體向后靠進椅背,修長的手指伸過去,將保鮮盒拿到了自己面前。
透明的蓋子被揭開。他拿起旁邊配好的小叉子,叉起一塊飽滿的西瓜,送入口中。牙齒輕輕咬破脆嫩的瓜瓤,汁水瞬間在口腔彌漫開。
和田裴吃過飯了……想必,也吃不下這西瓜了吧。
然而,預想中的清甜并未如期而至。
一股明顯的、帶著點生澀的酸味,頑固地占據了味蕾。
這酸味并不濃烈,卻異常清晰,頑固地盤桓在舌尖,揮之不去。
他放下叉子,看著盒子里水靈靈的瓜肉,后槽牙似乎都隱隱泛起了酸意。
莫名的,剛才屏幕上田裴為蘇拉開車門的畫面又跳了出來。
田裴臉上的笑容,在時栩此刻嘗著酸瓜的味覺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
時栩盯著那盒西瓜,眼神晦暗不明。
他沉默了幾秒,然后,再次拿起叉子。這一次,動作快了許多。
一塊,又一塊。他幾乎帶著點賭氣般的速度,將盒子里剩下的西瓜,一塊不剩地,全部吃了下去。
酸甜交織,或者說酸味更甚的汁水充盈口腔。他面無表情地咀嚼著,喉結滾動,咽下。
直到盒子空空如也。
時栩將空盒和叉子丟進旁邊的垃圾桶,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嘴角和指尖沾上的些許汁水。
那點酸意似乎順著食道蔓延開,讓他的心情也莫名地跟著沉郁了幾分。
他靠回椅背,閉上眼,指尖按壓著隱隱發脹的太陽穴。
辦公室內只剩下中央空調送風的微弱聲響,和他自己略顯沉重的呼吸。
那盒酸西瓜帶來的不適感,混合著一種難以名狀的煩悶,在寂靜的空間里無聲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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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場上的高強度練習讓蘇泠酣暢淋漓,身體疲憊卻精神亢奮。
汗水浸濕了訓練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充滿力量感的線條。
她摘下頭盔,甩了甩汗濕的頭發,感受著肌肉微微的酸脹,這是一種充實的滿足感,將之前的煩躁一掃而空。
看看時間,離醫院探視結束還有一陣。
爺爺情況穩定,明天她就要正式進組擔任技術顧問,今晚正好多陪陪老人家。
沖了個澡,換上一身干凈的休閑裝,蘇泠發動車子,駛向醫院。
夜色籠罩下的醫院,少了幾分白日的喧囂,多了一份寧靜。
蘇泠停好車,步履輕快地走向住院部大樓。
晚風帶著點涼意,吹拂在臉上,格外清爽。
想到爺爺下周就能出院,她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淺淡的笑意。
停車場角落里,一輛半舊的黑色轎車緊貼著陰影停靠,車窗貼著深色的膜。
車內,一雙眼睛,正死死地、貪婪地黏在蘇泠輕快遠去的背影上,直到她消失在住院部明亮的玻璃門后。
那目光里沒有絲毫溫情,只有被貪婪燒灼的欲望和無法得逞的怨毒。
是那個在醫院撒潑打滾、被保安架走的親戚。
她在這里已經蹲守了好幾天,摸清了蘇泠的出入規律,記住了她開的那輛看起來就不便宜的車,甚至,費了點心思打聽到了那個聽起來就很高檔的小區名字——“云棲樾”。
“小丫頭片子,命倒是好……住那么好的地方,開那么好的車,還有本事攀上大明星大公司……”親戚喉嚨里發出含混不清的咕噥,干裂的嘴唇咧開一個陰冷的弧度
“老東西的棺材本兒你攥得死死的,自己倒是吃香喝辣……真當我是好打發的?”
她污垢的手指神經質地敲打著方向盤,眼睛里的貪婪如同實質的火焰在燃燒。
綜藝的尾款、比賽獎金、這些名詞在他簡單粗暴的認知里,都自動換算成了厚厚一沓沓誘人的鈔票。
“不讓你吐出來點,怕是不行了?”
她低聲獰笑起來
“逼到絕路,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掏錢!等著瞧……”
她最后陰鷙地瞪了一眼燈火通明的住院部大樓,仿佛能穿透墻壁看到里面那個讓她恨得牙癢癢的身影。
車窗緩緩升起,將那張寫滿貪婪與惡意的臉徹底隔絕在黑暗的車廂內,如同毒蛇收回了窺探的信子,但毒液已在齒間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