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察罕在劫難逃
- 大明吳王
- 王子虛
- 3123字
- 2025-07-03 12:00:00
朱元璋對劉基的反應也非常滿意。
處理完了這些軍政事務,就回后院去見自己的妻兒了。
在馬秀英房中,朱元璋屏退了仆婦,只留下妻子馬秀英和小兒朱五。
朱元璋把胡大海的回信給馬秀英看。
馬秀英看了幾句就下意識的捂嘴,不讓自己直接驚叫出聲。
然后快速看完所有的字,最后望向丈夫朱元璋:
“孩兒的話,竟然真的應驗了,那之前他說的其他那些事情,也都會是真的了?”
朱元璋表情嚴肅,長長的吐了口氣:
“很可能是真的,我看老五這些天神完氣足,我現(xiàn)在想再問一些事情。”
馬秀英輕輕點頭,小心翼翼的把朱五從嬰兒床上抱起來:
“那天老五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精神就恢復了,感覺當時就是累了。”
朱元璋有些緊張的看著妻子懷中的嬰兒:
“孩兒,你之前說是看到過察罕,這個人有血光之災。
“你還能看到、聽到更加詳細的情況嗎?”
朱元璋是個非常現(xiàn)實的人,相比于海外的金山銀山,相比于未來的倭寇和西洋夷,他現(xiàn)在更在乎的是眼前的麻煩,最擔心北方最大的軍閥察罕。
朱五仔細回憶了兩秒鐘,然后看著朱元璋斷斷續(xù)續(xù)的說明:
“田豐、王士誠等降察罕后,與察罕屬下將領(lǐng)不睦,乃計歸益都紅巾軍。
“察罕率眾久攻益都城不下,乃令所部諸將分兵換防長期圍困。
“田豐、王士誠設宴邀察罕至,于察罕入席時擊之。
“察罕負傷逃走,但最終傷重不治而亡。
“田豐、王士誠率眾反正,入益都與陳元帥共同守城。”
在原有的歷史上,田豐準備在宴會上刺殺察罕,動手的時候出了紕漏。
察罕重傷卻沒有當場死亡,被屬下強行救了回去,只是最終沒有搶救過來,傷重而死。
察罕的繼承人,是被他收為養(yǎng)子的外甥擴廓帖木兒,漢名王保保。
察罕死后,擴廓便繼承了察罕的地位,但擴廓需要重新收攏察罕屬下的將領(lǐng)。
察罕的勢力不完全屬于察罕一個人,察罕本人作為首領(lǐng),更像是一個盟主,而不是主公。
下屬將領(lǐng)多是帶資進組,是半獨立的加盟商,民間地主武裝歷來如此。
擴廓如果不能獲得這些人的信服,豎立自己的個人威信,就無法指揮他們的軍隊。
擴廓要整合這些人,再加上要與元庭中央和孛羅帖木兒,還有其他地方軍閥的掣肘內(nèi)斗,錯失了短期內(nèi)席卷天下的機會。
朱元璋抓住了這個機會,迅速消滅了陳友諒和張士誠,才有機會北伐中原,統(tǒng)一天下。
朱元璋聽完朱五的說明,就輕輕點著頭,非常感慨的分析說:
“田豐這廝,果然是受不得半點委屈的。
“察罕所部原有將領(lǐng),大多都是中原豪紳出身,與紅巾義軍的將士本來就不對付。
“察罕也沒有識人之明,又不能懾服所部諸將,無法調(diào)解雙方矛盾。
“所以,孩兒看到的這一劫,察罕確實難以避免。
“就算是田豐這次刺殺失敗了,察罕手下的將領(lǐng)內(nèi)斗也會越來越兇的。
“再加上孛羅等等人掣肘,察罕就算不死也無力南侵。”
朱元璋不能直接“看到”未來,但是能通過對天下局勢的了解,對各地主要軍閥頭目和將領(lǐng)的了解,分析出他們之間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
所以朱五說出田豐刺殺察罕的事情,朱元璋馬上就明白這件事為什么會發(fā)生了,也確定這件事情是符合邏輯的,是真的有很大可能會發(fā)生的。
馬秀英聽了丈夫的分析,就頗為興奮的說:
“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不去理會察罕,專心攻取武昌湖廣了。”
朱元璋卻輕輕擺手說:
“夫人莫急,我們現(xiàn)在知道察罕將死,下面的將領(lǐng)們可不知道。
“諸將多恐懼察罕勢大,加上陳友諒、張士誠三面威脅,所以不時鼓動我接受元庭詔安。
“就是因為我遲遲不肯決定,所以才有了蔣英這等叛將。
“他們害怕跟著會被被察罕大軍所滅,所以跟已經(jīng)接受詔安的張士誠暗中勾連謀叛。
“可我們又不能貿(mào)然泄露天機,告訴他們說察罕將死,已經(jīng)不足為慮了。
“那樣察罕也可能會得到消息,因此警惕田豐而躲過了這一劫,那我們的危險就更大了。”
馬秀英微微皺著眉頭輕輕點頭:
“那察罕真正遇刺的消息傳開之前,我們就只能等在這里穩(wěn)定后方了嗎?
“要不……我們把元庭的使臣接過來,開始談一談具體的事宜?”
朱元璋聽到馬秀英的話,就再次擺手說:
“也不行,我們不接受朝廷的詔安,只是江南新歸附的部分降將無法安定。
“但我們?nèi)羰鞘芰嗽t安,那可就是遺患無窮了。
“與我們勠力同心的渡江老兄弟們,雖然也大多支持接受詔安,先領(lǐng)個元庭官職。
“那樣能避免被察罕針對,避免被察罕和張士誠兩邊圍攻。
“但名義上的臣子也是臣子,現(xiàn)在我若是領(lǐng)了元庭官職,相當于直接叛了大宋朝廷。
“等察罕死后我再舉旗造反,就是又叛了大元朝廷啊。
“為上位者如此反復無常,以后士兵們隨我征戰(zhàn)之時,也會心存疑慮,不敢奮力死戰(zhàn)了。
“萬一他們在戰(zhàn)場上死戰(zhàn)破敵,上位卻再投奔敵軍,他們又如何自處啊?
“還有心向大宋的紅巾軍舊人,更是因此會離心離德。
“所以除非真的事不可為,我們真的已經(jīng)覆滅在即了,否則絕對不能受元庭的詔安。
“更不可能在察罕將死之際接受詔安。”
朱元璋此時統(tǒng)帥的將領(lǐng)和部隊,從成分上可以大致分成四個部分。
首先是“渡江舊部”。
是朱元璋渡江南下攻占應天府之前,就已經(jīng)陸續(xù)收攏起來的那些老部下。
包括湯和、徐達、常遇春、胡大海、馮勝、鄧愈等人。
他們是朱元璋的絕對嫡系,朱元璋對他們的掌控能力最強,也是朱元璋旗下的作戰(zhàn)主力。
第二是“巢湖水軍”。
朱元璋準備渡江的時候沒有船只,在巢湖地區(qū)廝混的廖永安、俞通海等水軍頭目來投。
他們?yōu)橹煸疤峁┐唬S朱元璋渡江作戰(zhàn),攻占了應天。
巢湖水軍有一定獨立性,但作為關(guān)鍵時期雪中送炭的老股東,本身地位高也相對可靠。
朱元璋自己說渡江老兄弟的時候,通常都是包括巢湖水軍在內(nèi)的。
所以巢湖水軍算是渡江舊部內(nèi)的小山頭。
第三是“江南歸附”。
就是朱元璋渡江之后,陸續(xù)收服的其他陣營的人馬。
包括康茂才、朱亮祖等江南元庭降將,以及蔣英等元庭從湖廣調(diào)來的苗將。
還有傅友德、丁普朗等其他軍閥陣營的降將。
這些人的來源就非常復雜,有些已經(jīng)拿定了主意,決定跟著朱元璋奮斗。
但也有不少只是暫時臣服,仍然懷著自己的心思觀望。
在局勢相對不利的時候,就可能會迅速生出異心,造反叛逃其他軍閥和元庭。
最后是“紅巾舊人”。
他們名義上也是渡江之前的舊部,但卻不是朱元璋自己的嫡系,而是郭子興和其他江北紅巾軍將領(lǐng)留下的部眾,主要就是紹榮、趙繼祖等人。
紅巾舊人造反的意志非常堅定,但對朱元璋本人卻并不是非常服氣。
他們中很多人本能的覺得,江南紅巾軍應該是他們當首領(lǐng),而不是朱元璋這個后生小輩。
他們也是朱元璋手下最難管的一批人。
朱元璋跟察罕的“通好”和“結(jié)援”,甚至派人去傳話說自己可以詔安。
這既是在麻痹察罕,也是在安撫自己陣營內(nèi)部的不穩(wěn)定成分。
但朱元璋只能元庭虛與委蛇,表示自己可以接受詔安,卻一直都是在準備,始終不落實。
因為那樣做了之后,自己在大義上就有虧了,會讓底層普通士兵開始迷茫。
同時朱元璋若真的接受詔安,還會讓堅定的造反派叛逃。
馬秀英聽完解釋,也很快明白過來了:
“那我們應該怎么辦?現(xiàn)在這個不上不下的局勢可真難受。”
在原本的歷史上,朱元璋和馬秀英這時候不會糾結(jié),因為當時他們糾結(jié)也沒用。
只能一邊壓制內(nèi)部的投降派,一邊觀察和等待中原的局勢變化。
現(xiàn)在有了朱五的預判,讓他們提前知道了察罕可能會死,新的戰(zhàn)略機遇期即將出現(xiàn)了。
但是這個機遇卻并不是很好利用,所以他們才會開始糾結(jié)和猶豫。
朱元璋考慮了許久,才若有所思的輕輕點頭說:
“讓紹榮帶他們?nèi)ノ洳蜿愑颜彴伞?
“陳友諒已經(jīng)稱帝,而且志大才疏,也不可能接受詔安。
“把心思不安定的人,調(diào)離已經(jīng)詔安的張士誠和方國珍勢力邊界,送去圍攻陳友諒。
“就算短期內(nèi)沒有戰(zhàn)果,也沒有機會通過張士誠和朝廷勾連了……”
馬秀英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恍然大悟,想要說什么的時候,先看向了懷中的朱五:
“你爹爹的安排如何,你能看到和聽到相關(guān)的事情嗎?”
朱五下意識的想要搖頭,歷史上可沒有這種安排,自己怎么可能知道會有什么結(jié)果。
不過朱五也很快反應過來,紹榮在歷史上似乎有一段專門的記錄。
于是朱五就不明不白的說了一句:
“紹榮、趙繼祖等心有不忿,若久戰(zhàn)不利,恐生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