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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凈身出戶

分家文書一式三份,蘇輕言、蘇大志、村里各執(zhí)一份。當(dāng)那張寫著“恩斷義絕”的紙落到手中時,蘇輕言的心中沒有半分波瀾,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蘇大志和劉氏則像是捧著什么絕世寶貝一般,將那份文書小心翼翼地揣進(jìn)懷里,臉上的喜色怎么也掩飾不住。五畝上等水田啊,就這么輕輕松松地到手了!他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未來財源滾滾、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既然分家文書已經(jīng)立了,這房子就是我們的了。叔叔嬸嬸,你們是不是該把東西搬出去了?”蘇輕言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的幻想。

劉氏的臉立刻垮了下來,不情不愿地嘟囔道:“著什么急!我們這么多東西,總得花時間收拾吧!”

“我給你們一個時辰。”蘇輕言的語氣不容置喙,“一個時辰后,這屋子里所有不屬于我們姐弟的東西,我都會親手扔出去。”

“你敢!”劉氏又想撒潑。

“你看我敢不敢。”蘇輕言的眼神冰冷如霜。她剛剛才用“以命相搏”的方式震懾住了所有人,此刻余威猶在,劉氏被她看得心里發(fā)毛,終究是不敢再多說什么。

在村民們的注視下,蘇大志一家黑著臉,開始往外搬東西。他們住了三年,屋子里早已塞滿了他們的雜物。鍋碗瓢盆,桌椅板凳,被褥衣物……甚至連廚房里掛著的一串干辣椒,劉氏都小心翼翼地摘了下來,生怕留給蘇輕言一根。

蘇輕言就這么冷眼看著,一言不發(fā)。

她要的,只是一個空房子,一個清凈的開始。這些身外之物,她一點也不稀罕。

蘇輕安卻看得心疼,他拉著姐姐的衣角,小聲說:“姐姐,娘親留下的那口鍋,還有我們的被子,都被他們拿走了。”

“沒關(guān)系?!碧K輕言摸了摸弟弟的頭,聲音柔和下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姐姐以后會給你買更好的。”

一個時辰后,蘇大志一家終于搬完了他們所有的東西,院子里一片狼藉。他們臨走前,劉氏還不忘回頭,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小崽子,沒吃沒喝,能在這屋里撐幾天!”

蘇輕言懶得理會她,直接走上前,“砰”的一聲,將院門重重地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喧囂和惡意。

世界,終于清凈了。

她環(huán)顧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三間青磚大瓦房,一個寬敞的院子。這在青溪村,已經(jīng)是頂好的住處了??纱丝?,屋子里空空如也,除了幾件破舊得連劉氏都看不上的家具,幾乎什么都沒剩下。

正屋的桌子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東邊的廂房是叔嬸住了三年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張空蕩蕩的床板。西邊的廂房,原本是堆放雜物的,更是又黑又亂。

冷風(fēng)從破了洞的窗戶紙里灌進(jìn)來,吹得人瑟瑟發(fā)抖。

蘇輕安看著這空蕩蕩的家,剛剛升起的一點喜悅又被不安所取代。他小聲地問:“姐姐,我們晚上睡哪里?天好冷。”

是啊,天冷了,連一床像樣的被子都沒有。廚房里空空蕩蕩,米缸里一粒米也找不到。身上穿著的,還是濕透了的單薄舊衣。

這就是他們眼下的處境,比凈身出戶還要凄慘。

蘇輕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因為身體虛弱而泛起的陣陣寒意。

她知道,現(xiàn)在不是感傷的時候。當(dāng)務(wù)之急,是解決最基本的生存問題。

“安兒,你先在這里等姐姐一下,不要亂跑?!彼矒岷玫艿?,自己則走進(jìn)了西邊的雜物間。

這里堆放著許多爹娘留下的舊物,蘇大志他們嫌棄這些東西又破又占地方,三年都懶得清理。蘇輕言忍著嗆人的灰塵,在里面翻找起來。

很快,她眼睛一亮。

她從一個破木箱的底層,翻出了一套被褥。雖然又舊又薄,但洗得很干凈,是娘親生前親手縫制的。她又找到了一些爹爹以前打獵時剩下的舊獸皮,雖然有些硬,但足夠保暖。

接著,她又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幾件爹爹的舊衣服,雖然寬大,但總比濕衣服強。

她還找到了半袋藏在瓦罐里的粗糧,大概是爹娘以前留下忘了吃的,已經(jīng)有些陳味,但至少能果腹。最讓她驚喜的是,她在灶臺的暗格里,摸出了一個小小的布包,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有十幾文銅錢!這應(yīng)該是原主省吃儉用,偷偷藏下來的。

雖然不多,但這是他們現(xiàn)在全部的啟動資金。

有了這些東西,蘇輕言的心里總算安定了一些。

她先是找了一套爹爹的干凈舊衣?lián)Q上,雖然松松垮垮的像個布袋,但總算隔絕了寒氣。她又用冷水簡單擦洗了一下身體,處理了后腦的傷口。做完這一切,她才感覺自己真正“活”了過來。

她將那套舊被褥抱到正屋的床上,又把獸皮鋪在上面,一個簡陋但溫暖的床鋪就搭好了。

“安兒,快過來?!彼泻糁艿?。

她幫蘇輕安也換上了一套干凈的舊衣,然后將他緊緊地裹在被子里。小家伙的身子還在微微發(fā)抖,大眼睛里充滿了依賴。

“姐姐,我餓?!?

“好,姐姐這就給你做飯?!?

蘇輕言拿著那半袋粗糧和十幾文錢,走進(jìn)了空蕩蕩的廚房。

沒有鍋,沒有碗,甚至連火石都沒有。

這又是一個難題。

她想了想,走出了院子。她記得鄰居王大娘是個熱心腸的人,以前爹娘在世時,兩家關(guān)系很好。

她敲響了王大娘家的門。

王大娘看到她,又驚又喜,連忙將她拉進(jìn)屋里?!拜p言丫頭,你沒事吧?剛才可嚇?biāo)牢伊?!你那叔嬸,真不是東西!”

“王大娘,我沒事?!碧K輕言笑了笑,“我想跟您借口鍋和火石用用,再買您家一點鹽巴和菜干,您看行嗎?”

“哎喲,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王大娘二話不說,就從自家廚房里拿出了一口半新的鐵鍋和一套碗筷,“這個你先拿去用,不用還!鹽巴菜干我送你,不要錢!”

“那不行,一碼歸一碼。”蘇輕言堅持將幾文錢塞到王大娘手里。她現(xiàn)在雖然窮,但絕不占人便宜。這是她的原則。

王大娘推辭不過,只好收下,看著蘇輕言的眼神里充滿了贊許和心疼。

回到家,蘇輕言用借來的火石生了火。當(dāng)?shù)谝豢|火苗在冷清的灶膛里升起時,這個家,仿佛才真正有了溫度。

她將粗糧淘洗干凈,放進(jìn)鍋里熬煮。很快,一股樸素的糧食香氣便在屋子里彌漫開來。

她又將王大娘送的菜干泡發(fā),切碎了放進(jìn)粥里。簡單的鹽巴調(diào)味,就是他們分家后的第一頓飯。

當(dāng)一碗熱氣騰騰的菜干粥送到蘇輕安面前時,小家伙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他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吃過這樣一碗只屬于自己的、熱乎乎的飯了。

他一邊哭,一邊大口大口地喝著粥,仿佛那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東西。

蘇輕言看著他,心里一陣酸楚。她自己也端起一碗,慢慢地喝著。粥很粗糙,有些硌嗓子,但那股溫暖的能量順著食道滑入胃里,驅(qū)散了身體里最后一絲寒意。

吃完飯,天已經(jīng)黑了。

姐弟二人躺在那張簡陋的床上,蓋著薄薄的被子,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屋外,是呼嘯的北風(fēng)。屋內(nèi),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姐姐,我們以后……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嗎?”蘇輕安在黑暗中輕聲問道。

“對,只有我們了?!碧K輕言將弟弟摟得更緊了些,“安兒,怕嗎?”

蘇輕安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怕。有姐姐在,我就不怕?!?

蘇輕言笑了。

是啊,有她在,就沒什么好怕的。

她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中飛速地規(guī)劃著未來。

靠著這十幾文錢和半袋粗糧,肯定撐不了幾天。必須盡快找到賺錢的方法。

擺攤?做小吃?她腦海里有無數(shù)種后世驗證過成功的商業(yè)模式。但是,啟動資金從哪里來?本錢又是什么?

她現(xiàn)在身無分文,只有一個七歲的弟弟,還有一個空蕩蕩的家。

這真是一個……堪稱地獄級別的開局。

就在她思緒萬千,幾乎要陷入絕望的時候,她忽然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微弱的灼熱感。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

黑暗中,她娘親留給她的、那個毫不起眼的舊木手鐲,正散發(fā)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光。

那光芒,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生命力,在她手腕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溫?zé)岬挠∮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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