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順無害
- 錦繡良田:絕色夫君是首輔
- 山茶月季
- 2148字
- 2025-07-05 01:01:03
在蘇輕言的攙扶下,阿玉終于解決了人生中的一大“窘境”。
當他重新被安置回火炕上時,整個人幾乎虛脫,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冷汗,連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喘息。
蘇輕言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那點殘存的尷尬,也徹底被同情所取代。她默默地打來一盆熱水,為他擦去額頭的汗水,又將那碗剩下的米粥端了過來。
“再喝點粥,補充些體力。”她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
阿玉沒有拒絕,順從地由她喂著,將剩下的粥喝得干干凈凈。他自始至終,都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掩蓋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將一個重傷病人的虛弱和羞窘,演繹得淋漓盡致。
吃完粥,蘇輕言便不再管他,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
她先是將昨天買來的那些土豆,進行了細致的分類。一部分個頭小、品相差的,她留作日常的口糧。一部分不大不小、形態規整的,則被她精心挑選出來,作為制作“狼牙土豆”的原材料。而剩下那些最大、最飽滿的,則是她準備帶入空間里,作為第一批培育的種薯。
她忙碌的身影,在小小的茅屋里來回穿梭。她做事的時候,神情專注,動作利落,完全不像一個十六歲的鄉野少女,反而像一個經驗豐富、規劃有序的管事。
阿玉就這么靜靜地躺在炕上,用眼角的余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他的心中,充滿了審視和評估。
這個少女,身上充滿了太多的謎團。她的沉著、她的冷靜、她的見識,以及她偶爾流露出的、那種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言行舉止,都讓他感到無比的好奇。
最關鍵的,是她給他喝下的那種神奇“藥水”。那股精純的生命能量,絕非凡品。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任何一種他所知的天材地寶。這種東西,她是從哪里得來的?她身上,還隱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在沒有弄清楚這些之前,他必須保持絕對的低調和無害。
他要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讓她對自己放下所有的戒心。
所以,他選擇做一個最完美的“病人”。
當蘇輕言忙得滿頭大汗時,他會適時地開口,用沙啞而溫和的聲音提醒道:“姑娘,歇一歇吧,莫要累壞了身子。”
當蘇輕安不小心打翻了水桶,嚇得快要哭出來時,他會努力地撐起一絲笑容,輕聲安慰道:“無妨,小孩子家,難免的。”
他從不多言,也從不多問。只是在蘇輕言需要的時候,給予最恰到好處的關心;在蘇輕安表現出敵意時,報以最溫和無害的微笑。
他就像一幅絕美的、易碎的背景畫,靜靜地待在角落里,不爭不搶,卻又無法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蘇輕言漸漸地,也習慣了屋子里有這么一個人的存在。
她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拘謹和尷尬。有時忙碌起來,她甚至會忘記炕上還躺著一個陌生的男人。她會自然地和他說話,抱怨今天的天氣,或者說說對未來的規劃。
“阿玉,你說,我做的那個狼牙土豆,在鎮上能賣得好嗎?”
“阿玉,你說,我們是先攢錢把這茅屋修得更結實一些,還是先攢錢買一頭牛?”
她并不需要他回答,更多的時候,像是在自言自語,梳理自己的思緒。
而阿玉,則永遠是最好的聽眾。他會靜靜地聽著,偶爾在她話語的間隙,用一個“嗯”字,或者一個贊同的眼神,來表示自己正在認真傾聽。
這種感覺很奇妙。
蘇輕言發現,自從有了這個聽眾,她那些宏偉的、在這個時代聽起來有些驚世駭俗的計劃,仿佛都有了可以傾訴的出口,不再是一個人孤單的狂想。
而阿玉,也在這種看似平淡的交流中,一點點地,拼湊出了一個更加完整的蘇輕言。
他知道了她被退婚、被叔嬸趕出家門的遭遇。他知道了她有一個開店賺錢、讓弟弟過上好日子的夢想。他知道了她看似堅強的外表下,也隱藏著對未來的迷茫和對親情的渴望。
他看著她一邊說著要打造商業帝國,一邊卻因為幾文錢的開銷而斤斤計較;看著她一邊雷厲風行地規劃著未來,一邊卻會因為弟弟的一句夸贊而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他發現,這個少女的身上,有一種極其矛盾,卻又無比吸引人的特質。
她像一株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野草,被風雨欺凌,卻依舊頑強地、拼命地,向著陽光生長。她身上那股蓬勃的、不屈不撓的生命力,是他從未在京城那些矯揉造作的大家閨秀身上見到過的。
那是一種……能照亮黑暗的光。
不知不覺中,他那顆因為背叛和仇恨而變得冰冷堅硬的心,似乎也因為這道光的照耀,而悄然融化了一個小小的角落。
他看著蘇輕言因為說到未來而神采飛揚的臉龐,看著她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個與復仇和權謀無關的念頭。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似乎……也不錯。
當然,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就被他自己掐滅了。
他很清楚,自己身上背負著什么。安國公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寧。他和她,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利用這份暫時的安寧,盡快養好傷。
夜深人靜,當蘇輕言姐弟二人都已熟睡時,躺在火炕上的阿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黑暗中,他的眼神不再是白日里的溫順和迷茫,而是恢復了那份屬于內閣首輔的、深沉如海的銳利。
他屏住呼吸,開始嘗試著調動體內那絲微弱的內力。
那股奇毒依舊盤踞在他的經脈之中,像一條毒蛇,死死地扼制著他的力量。但他能感覺到,在靈泉水的滋養下,他受損的經脈正在以一種緩慢但堅定的速度被修復著。
他將那絲來之不易的內力,小心翼翼地引導著,一遍又一遍地,沖擊著堵塞的經脈。
這個過程,痛苦無比,每一次沖擊,都像是用鈍刀在切割他的五臟六腑。
冷汗,無聲地浸濕了他身下的被褥。
但他卻咬著牙,一聲不吭。
因為他知道,他必須盡快變強。
只有變強,才能在下一次危機來臨時,有能力保護自己。
也才有能力……保護這間茅屋里,那道給予了他短暫光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