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叫阿玉
- 錦繡良田:絕色夫君是首輔
- 山茶月季
- 2301字
- 2025-07-05 01:00:26
面對蘇輕安那充滿了敵意的稚嫩臉龐,和那根與其說是武器、不如說是燒火棍的木矛,謝玉舟的內(nèi)心,竟生出幾分久違的、荒謬的趣味。
想他堂堂大夏首輔,權(quán)傾朝野,生殺予奪。在朝堂之上,他面對的是老謀深算的政敵和數(shù)不清的明槍暗箭;在逃亡途中,他對抗的是最頂尖的江湖殺手。可如今,他卻需要在這里,向一個七歲的、面黃肌瘦的小不點,證明自己的“無害”。
這境遇,當真是諷刺至極。
但他面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不耐。他只是維持著那副溫和而虛弱的笑容,用一種極其真誠的目光看著蘇輕安,仿佛在說:你看,我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秧子,對你們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
蘇輕言看著眼前這“劍拔弩張”的一幕,有些哭笑不得。
她走過去,將弟弟拉到自己身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安兒,別鬧。這位大哥哥傷得很重,動都動不了,怎么會欺負姐姐呢?”
她又轉(zhuǎn)向炕上的男人,覺得一直“喂”、“喂”地叫他也不是個事,便開口問道:“你當真一點都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了嗎?”
謝玉舟沉吟了片刻。
他當然記得自己的名字。謝玉舟,這個名字,曾經(jīng)在京城代表著無上的權(quán)柄和榮耀,也代表著無數(shù)舊勛貴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個名字,太重,太危險,絕不能在此刻暴露。
他必須為自己捏造一個全新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身份。
他抬起頭,目光在屋子里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蘇輕言手腕上那只溫潤的木手鐲上。在油燈的光線下,那手鐲仿佛泛著一層淡淡的、如同美玉般的光澤。
他的心中一動,有了主意。
他看著蘇輕言,眼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迷茫和不確定,輕聲說道:“我……好像……隱約記得,別人似乎叫我……阿玉。”
玉,君子佩之。這個字,既符合他讀書人的氣質(zhì),又足夠?qū)こ#粫藨岩伞?
“阿玉?”蘇輕言在口中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
她看著他。
他膚白勝雪,氣質(zhì)清冷,眉眼如畫,當真是溫潤如玉,清雅如竹。
“阿玉”這個名字,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好,那以后,我就叫你阿玉了。”蘇輕言很自然地就接受了這個名字,并且自作主張地拍了板。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是在給當朝首輔取小名。而在她看來,她救了他,給他取個名字,天經(jīng)地義。
謝玉舟,不,現(xiàn)在是“阿玉”了。他看著蘇輕言那理所當然的樣子,眼底深處再次滑過一絲笑意。他很順從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自己的新名字。
“阿玉哥哥。”蘇輕言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別扭,但還是對身后的弟弟說道,“以后你就這么叫他。他現(xiàn)在是病人,我們要好好照顧他,知道嗎?”
蘇輕安雖然還是有些不情愿,但姐姐的話他不能不聽。他噘著小嘴,從喉嚨里含糊地擠出了一聲:“……阿玉哥哥。”
“真乖。”蘇輕言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
至此,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終于在這個臨時的家庭里,有了一個正式的身份。
然而,蘇輕言很快就發(fā)現(xiàn),照顧一個重傷的成年男人,遠比她想象的要麻煩得多。
吃喝拉撒,所有的問題,都赤裸裸地擺在了眼前。
吃飯還好說,她可以像之前那樣喂他。可……上廁所怎么辦?
他現(xiàn)在根本無法下地行走。總不能,讓他就在這火炕上解決吧?
這個極其現(xiàn)實又無比尷尬的問題,讓蘇輕言的臉頰再次燒了起來。
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要去處理一個陌生男人的……排泄問題?
這……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她“見色起意”的心理承受范圍了!
她站在炕邊,面色變幻不定,陷入了劇烈的天人交戰(zhàn)。
救,還是不救?
這是一個問題。
救了之后,要怎么處理這些后續(xù)的麻煩,是更要命的問題。
而炕上的阿玉,仿佛是看穿了她的窘境。他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混合著羞窘和蒼白的血色。他微微別過頭,不敢去看蘇輕言的眼睛,聲音低得像蚊子哼。
“姑娘……能否……扶在下……去外面一下?”
他的“善解人意”,反而讓蘇輕言更加尷尬了。
扶?怎么扶?
她看著他那高大的身形,再看看自己這副瘦弱的小身板,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就在她手足無措,幾乎要當場落荒而逃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阿玉,再次開口了。
“或者……姑娘能否……在外面稍等片刻?在下……自己試試。”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努力維持的、屬于男性的尊嚴,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引人憐惜的脆弱。
蘇輕言的心,又軟了。
她看著他那副想掙扎起身,卻又因為牽動傷口而疼得直皺眉的樣子,心中最后一點羞恥心,終于被同情心徹底打敗了。
“你別動!”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你傷成這樣,還想自己來?萬一摔了怎么辦?傷口裂開了怎么辦?”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上戰(zhàn)場一般,走上前去,用一種公事公辦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氣說道:“我扶你!”
說完,她不再給自己任何猶豫的機會。
她先是找來爹爹留下的一根最粗壯的拐杖,塞到阿玉的手里。然后,她彎下腰,將他的一條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男人的身體,隔著薄薄的衣料,貼上了她的后背。那是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屬于成年男性的、堅硬而溫熱的觸感。他的呼吸,就落在她的耳畔,帶著一絲淡淡的、混合著草藥味的清冽氣息。
蘇輕言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燒起來了。
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只是咬緊牙關(guān),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腳下。
“我數(shù)一二三,我們一起用力。”她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有勞姑娘了。”阿玉的聲音,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一、二、三!”
蘇輕言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他從火炕上攙扶了起來。
那一瞬間,他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壓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她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在呻吟,雙腿不受控制地打著顫。
但她還是撐住了。
她攙扶著他,一步,一步,像是在挪動一座山一樣,艱難地朝著屋外走去。
這條短短幾米的路,他們卻走得無比漫長。
而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切的蘇輕安,臉上的表情,也從最初的警惕,慢慢地,變成了一絲困惑和……同情。
這個新來的“阿玉哥哥”,好像……真的很可憐。
連路都走不了,還要姐姐這么辛苦地扶著。
小家伙心中的敵意,在這一刻,不知不覺地,消散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