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冷的病房

一整夜，我都在和時間賽跑。

核對數(shù)據(jù)，修改圖表，重寫分析。

辦公室的中央空調(diào)沒開，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寒意順著脊椎骨往上爬。

胃隱隱作痛。

我想只當(dāng)是餓過了頭。

可漸漸地，我胃里瘋狂攪動著疼。

我緊咬著牙把最后一份文件發(fā)送成功，看了一眼時間，早上七點半。

緊繃的神經(jīng)一松，胃里排山倒海的劇痛瞬間將我吞沒。

我眼前一黑，從椅子上滑了下去。

再次醒來，是躺在醫(yī)院床上。

醫(yī)生說我這是急性胃炎，加上淋雨受寒，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我拿著手機，猶豫了很久，還是撥通了李明遠的電話。

接電話的是婆婆。

“喂？大清早的什么事？不知道曉娜今天要考試嗎？！”

她的聲音尖利又刻薄。

我的聲音很虛弱：“媽，我……我在醫(yī)院。”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是不耐煩的質(zhì)問：“你好端端的怎么跑醫(yī)院去了？又亂花錢！”

“我胃病犯了，醫(yī)生讓我住院。”

“住院？誰照顧你？我可走不開，曉娜今天模擬考，我得在家給她做飯，保證營養(yǎng)！”

我的心一寸寸涼了下去。

“那明遠呢？讓他過來一趟行嗎？”

“明遠？”婆婆的調(diào)門更高了，“他妹妹人生大事，他作為哥哥不得在家守著？萬一曉娜有什么需要，他還能搭把手！你那點小病，自己忍忍就過去了！”

電話被掛斷。

沒有一句關(guān)心，沒有一句問候。

我的病，是小病。

我的人生，不值一提。

沒過多久，李明遠發(fā)來一條微信。

“媽都跟我說了，曉娜考試要緊，家里離不開人。你先自己待著，缺什么了就叫護工。”

我盯著那行字，一個字也回復(fù)不出來。

胃又開始疼，這次，還夾雜著心臟被撕裂的痛。

病房的門簾沒拉嚴(yán)，我能清楚地聽到隔壁床的動靜。

一個阿姨也是胃不好，她的女兒正一口一口地喂她喝粥。

“媽，慢點喝，小心燙。”

“你這孩子，公司不忙嗎？還特意跑來。”

“什么事有你重要啊？我老公下午過來換我，你今天就安心躺著，什么都不用管。”

女婿、女兒，圍著一個病人噓寒問暖。

那份尋常人家的溫暖，此刻卻像一把把尖刀，扎在我的心上。

眼淚，終于無聲地滑落，砸在慘白的枕頭上。

原來，一個人的病房，可以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