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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室生香

宸王府的馬車低調而奢華,通體玄黑,只在邊角處用暗金色的絲線勾勒出繁復的云紋。車廂內鋪著厚厚的雪貂絨毯,溫暖如春,隔絕了深秋夜寒。角落的紫銅獸首香爐里,燃著清冽的松木香,與蕭燼身上那若有似無的氣息如出一轍。

云傾月端坐在柔軟的坐墊上,背脊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上,指尖冰涼。臉上的布巾已重新拉好,遮住了那驚心動魄的對比。那株幽藍色的寒星草,此刻正被她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觸感不斷提醒著她方才那場驚心動魄的交易。

車廂內一片寂靜,只有車輪碾過石板路發出的規律轆轆聲。

蕭燼靠在對面的軟枕上,閉目養神。他脫去了外面那件玄色大氅,只著一身同色的暗紋錦袍,領口微敞,露出線條優美的鎖骨和一小片冷白的肌膚。長睫低垂,在他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陰影,掩去了眸中的銳利,只余下一種近乎脆弱的倦怠美感,與他方才在獵場展現的深不可測判若兩人。

然而云傾月絲毫不敢放松。這看似無害的假象之下,是足以將她碾碎的力量。她眼角的余光瞥見他隨意搭在膝上的手,指骨修長分明,骨節處卻透著一種玉石般的冷硬感。就是這只手,彈指間便奪去了餓狼的生機。

馬車沒有走正門,而是悄無聲息地駛入王府西側一道不起眼的角門,穿過幾重寂靜的院落,最終停在一處獨立的小院前。院門上方沒有匾額,院墻高聳,古樹掩映,透著一股清冷幽深的氣息。

“清暉院。”引路的侍衛低聲道,聲音刻板毫無起伏,“王爺吩咐,請云小姐在此暫歇。所需之物,稍后自有人送來。”說完便躬身退下,如同融入陰影。

云傾月推開虛掩的院門。院內十分簡潔,幾叢修竹,一座小小的假山,一座三間開的小屋。屋內陳設清雅,一應俱全,被褥嶄新,燃著暖爐,桌上甚至備好了熱茶和幾樣精致的點心。顯然早有準備。

她走進最里間,立刻反手閂上門,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懈。攤開手掌,幽藍的寒星草靜靜躺在掌心,散發著絲絲寒氣,沁人心脾。

沒有絲毫耽擱。她立刻取出空間里簡陋的搗藥工具——一個粗瓷碗和一根木杵。將寒星草小心摘下一片最精華的冰晶葉片,混合著空間里僅剩的一點抗生素藥膏,以及幾味隨身攜帶的普通消炎草藥,仔細搗碾。很快,一種散發著奇異寒香、色澤淡藍近乎透明的藥膏便制成了。

她解下遮臉的布巾,走到銅盆前。水中倒映出一張觸目驚心的臉。大半邊是深褐色的、凹凸不平的丑陋瘡痂,邊緣還有未完全干涸的膿痕。唯有左頰靠近下頜處,那巴掌大的一塊肌膚,在燭光下瑩白如玉,細膩得看不見絲毫毛孔,仿佛上等的羊脂美玉,與周圍的瘡疤形成地獄與仙境般的極致反差。

云傾月深吸一口氣,用干凈的布巾沾濕,仔細清理瘡痂周圍的污垢。指尖沾上那淡藍色的藥膏,帶著刺骨的寒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猙獰的瘡痂上。

嘶——!

藥膏接觸瘡面的瞬間,一股鉆心的、如同無數冰針攢刺的劇痛猛地炸開!痛得她眼前發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一顫,悶哼出聲,額上瞬間滲出大顆冷汗,扶著桌沿才勉強站穩。

這寒星草的陰寒之力,比她預想的還要霸道!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冰刀在切割她早已麻木的瘡口神經。

她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眼神卻異常堅定,沒有半分退縮。痛,意味著有效!她忍著幾乎令人暈厥的劇痛,將藥膏均勻地覆蓋在整片瘡痂之上。

冰寒刺骨的痛感持續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才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留下一種麻木的涼意。而那片深褐色的瘡痂,在藥膏的作用下,顏色似乎更深沉了幾分,邊緣處隱隱有收縮干涸的跡象。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眩暈感毫無預兆地襲來,伴隨著精神力的劇烈消耗。她知道,這是強行調用空間和配置藥膏的后果。

“唔…”她悶哼一聲,扶住額頭,身形微晃。

就在意識有些恍惚的瞬間,指間的青銅戒指突然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只有她能感知的灼熱!一股微弱卻精純的暖流,如同細小的溪流,順著指尖悄然涌入她近乎枯竭的精神識海!

云傾月渾身一震!這感覺…空間戒指在反哺她的精神力?

緊接著,一段極其模糊、斷斷續續的信息碎片,如同被強行塞入她的腦海:

「…凝神…聚念…引氣…入…」

「…金鱗花三瓣…淬火藤汁三滴…混…」

信息戛然而止,如同信號中斷。

金鱗花?淬火藤汁?這似乎是某種藥劑的配方?云傾月心中驚疑不定。這戒指,難道還隱藏著她未曾探知的秘密?這配方…是做什么用的?解毒?還是其他?

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嘗試再次集中精神溝通戒指,那灼熱感和信息流卻如同幻覺般消失無蹤,再無反應。只有那一點點被補充回來的精神力,證明剛才并非錯覺。

疲憊如同沉重的山巒壓下。她草草清理了臉上殘余的藥膏痕跡,倒在床上,幾乎是瞬間便陷入了沉睡。

而此刻,清暉院外,一處地勢較高的水榭中。

蕭燼并未休息。他披著一件墨色狐裘,獨自憑欄而立,望著清暉院的方向,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明滅不定,如同寒星。指尖無意識地捻動著一塊溫潤的玉佩。

一名黑衣暗衛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身后,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稟王爺,云小姐已安置妥當。她…進屋后便配置藥膏敷面,過程…似乎極為痛苦。之后便歇下了。”

蕭燼“嗯”了一聲,目光依舊沉靜。

“獵場痕跡已處理干凈。狼尸已焚毀。錢嬤嬤及其同黨,受驚過度,回府后便病倒了,柳氏正忙著請醫問藥,焦頭爛額。”暗衛繼續稟報。

蕭燼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帶著冰冷的嘲諷:“病倒?便宜她們了。”他頓了頓,語氣轉冷,“云震霆那邊?”

“鎮國公今日去了城外大營,尚未回府,對府內之事應不知情。”

“盯著。”蕭燼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還有,查清楚,她臉上的毒,究竟是何人所下,又是何種毒。柳氏母女,還沒這等本事和膽量。”

“是!”暗衛應聲,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黑暗。

水榭中只剩下蕭燼一人。夜風吹拂著他額前的幾縷碎發,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他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底深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疲憊與隱痛。他抬手,輕輕按了按心口的位置。

蝕骨纏心…這跗骨之蛆…

他攤開另一只手掌,掌心靜靜躺著一小片指甲蓋大小的、顏色深褐、質地堅硬的痂皮碎片——正是方才在獵場,他“無意”間從云傾月臉上瘡痂邊緣摩挲下來的。

指尖微微用力,那碎片化作齏粉,簌簌落下。

“云傾月…”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聲音消散在寒冷的夜風里,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探究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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