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有記憶以來,父親似乎從未正眼看過他。
“父親的眼里,只有哥哥。”
他記得,母親最愛說的話是:“你看看陸昭明,那么完美。想贏的家主的目光,你必須比過他。”
為此,他每天都很努力地學習,試圖比過哥哥——哪怕一次也好。
但他從未成功過。哥哥所能輕松達到的高度,對他來說難入登天。
明明老師不止一次當著母親的面夸他的天賦高過哥哥。
“陸辰星!你是不是又偷懶了!”
比皮鞭打在身上的感覺更疼的是,母親憤怒的咒罵。
“我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廢物!”
“我沒有偷懶……”他小聲抽噎,不敢哭出來。
“還沒有!如果你沒偷懶,為什么會比他差那么多!”
皮鞭沾了鹽水,噼里啪啦,更猛烈地抽在背上。鮮血淋漓,流到地上,像朵血紅的朵盛開著。
“對不起……辰星知道錯了……”
母親累了,把皮鞭扔在一邊,脫下用來擋血的圍裙,罵了兩句,走出了昏暗的房間。
“夫人……”走廊上響起管家的聲音,“今天晚午有個舞會,老爺讓我來通知您。”
“知道了。”
等母親高跟鞋的聲音漸漸消失,他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好衣服,扶著墻挪出暗室。
“辰星……你……沒事吧。”
他抬頭,正對上哥哥關心的目光。
“嗯……誰要你管!”他的余光瞥見藏在拐角的母親,趕緊裝出一副厭惡的樣子,狠狠推開哥哥伸來的手。
“……好吧。”
哥哥愣在原地,目送他艱難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站在拐角的母親看見了一切,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當他再一次被母親反鎖在沒開燈的房間里時,他知道,舞會開始了。不同于作為繼承人出席所有重要家族活動的哥哥,他不被允許參加任何對外活動。所以,每當父親需要在家中舉辦宴會時,他都只能一個人被鎖在諾大的房間里。
他偷偷掀開窗簾的一角,窺視著一樓透出暖黃色的光的大廳窗戶。似乎是有意而為之,哥哥用來在宴會上彈奏的鋼琴就擺在窗邊。優雅的黑色背影出現,隨后是優美的樂聲。吵鬧的大廳突然安靜,然后是震耳欲聾的掌聲。
“切,晨星一定會比哥哥做到更好。到時候,就沒人會看不起晨星了。”
他拉上窗簾,關緊窗戶,蜷縮在遠離窗邊墻角。他把頭埋在臂彎中,眼里攢著淚。
從未有過人看好他,因為他的母親不是父親的原配,因為他不是家里的長子,因為他沒有哥哥優秀……
還好,在他暗無邊際的生活里,還有一絲光亮——哥哥是這個連仆從都可以欺辱他的家里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哥哥會關心他、照顧他,會偷偷留給他糖果,會把自己的玩具分享給他玩。
每一個有空閑的午后,哥哥都會偷偷從練習室溜出來,帶著他在草坪上玩耍。畫畫,或者分享零食或玩具,又或者只是安靜地躺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他很享受與哥哥在一起的時光,不希望任何人把哥哥從他身邊叫走。
哥哥給與他的愛近乎溺愛,他也從小心翼翼地接受這份好意逐漸變為理所當然。
即便如此,他依舊有些“敵視”哥哥。每當他聽見哥哥被夸贊或得到了他所沒有的東西時,他的心里就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為什么……為什么他可以得到這些?明明我做的不比他差……為什么,得到它們的是哥哥,不是我?……這不公平……不公平!”
“這叫嫉妒,我的孩子。”母親的聲音冷不丁地從身后響起,卻一改往常的暴躁,“接受它,不要拒絕。它能幫你成功。只要你愿意聽從它,再加上一點點智慧……”
我明白了。”他的話語變得冷冰冰的,“我很快就會成為比他更優秀的人,母親。我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