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循回憶著自己小學前三年里的生活。

葉茉茉身邊最常出現的同齡同性就是黃雪兒了。

不過……

在他的記憶碎片里，黃雪兒在葉茉茉面前，似乎總是收斂著那份跳脫，顯得更加……規矩？

或者說更“正經”一點？

兩人之間的氛圍也更安靜，基本沒什么粗魯的肢體接觸。

林循若有所思的撓撓腦袋。

眼前這一幕又無比真實。

黃雪兒對著其他人，顯然不是那么“規矩”的。

不過如果這種打鬧的場景，發生在女大學生身上……

比如葉茉茉被黃雪兒追著撓癢癢……

林循的思緒忍不住飄了一下，那畫面似乎更有意思一點？

他清了清嗓子，趕緊甩開這個有點不合時宜的聯想。

“嗯……”葉茉茉的目光也追隨著那兩個嬉鬧的身影。

她的小臉上沒什么波瀾，只是嘴角微微向上彎了彎，形成一個很淡的弧度。

“她對著其他人是這樣的，喜歡開玩笑，也喜歡做一些夸張的動作。”她小聲補充，聲音依舊軟軟的。

【有點點小遺憾呢……】

【不過應該是因為和我關系比較好吧？】

【仔細想想……】

葉茉茉的垂眸，看著自己干凈的小皮靴。

【如果她像對張小雅那樣，突然跑過來對著我撓癢癢……】

她想著，小身子極其輕微地瑟縮了一下。

【我大概會嚇一跳，然后……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感覺……我受不了那樣。】

【而且這樣也會很奇怪。】

林循瞅了瞅葉茉茉，又看了看黃雪兒。

所以原因是什么？

是黃雪兒自發地調整了相處模式？

還是葉茉茉無意識中散發出的某種氣場，讓黃雪兒沒有世俗的欲望了？

“那……你們是怎么成為朋友的呀？”林循狀似隨意地問。

葉茉茉被這個問題問得愣了一下。

她歪著頭，很認真地回憶起來，長睫毛撲閃撲閃的。

“好像……最開始的時候，她天天跟在我旁邊……”

【下課的時候，我去廁所，她也跟著，我去老師辦公室交作業，她也跟著。我坐在座位上看書，她就搬個凳子過來坐在我旁邊……】

【還經常開玩笑騙我，把我逗得可慘了，不過我居然全部相信了。】

【真奇怪，她為什么當初一直跟著我呢？】

【她那時候很喜歡我嗎？】

“……”林循震驚。

媽媽，有女同啊。

所以說其實葉茉茉和黃雪兒關系其實非常好？

那為什么女孩對著他的小號提起過去的時候，完全沒有提過黃雪兒呢？

“她當時沒事就給我送小禮物……”葉茉茉繼續補充。

“送禮物？”林循追問。

聽起來是個有趣的信息點。

女孩子小時候就懂得要“攻略”心怡的朋友了嗎了？

真早熟啊。

葉茉茉點點頭：“嗯。不知不覺……我身邊就老是能看到這個人了。”

“所以……是她主動跟你交的朋友？”林循心中了然。

看來是黃雪兒單方面、鍥而不舍地“黏”上了葉茉茉。

“是呀。”葉茉茉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似乎并不覺得這有什么特別。

【最開始我很詫異，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老是跟著我。】

【慢慢的就關系很好，總是在一塊了。】

【她偶爾還會吐槽我跟小林循關系是不是太好了之類的。】

【也會對著我說很嚴肅的心事。】

“那小禮物……都是些什么呀？”比起葉茉茉后面的心理活動，林循的好奇心反而被禮物這點被徹底勾了起來。

會是小女孩喜歡的發卡、貼紙、糖果嗎？

“我……”葉茉茉有點難以啟齒。

林循突然發現自己突然聽不到女孩的心聲了。

難道能不能聽到心聲這點也得看葉茉茉本人的情況？

這超能力……不得行。

葉茉茉左思右想，那張本來沒什么表情的小臉忽然露出了一種非常微妙的神情。

那神情介于困惑、無奈和一點點嫌棄之間。

“小賣部里頭那些東西……”她的聲音低了一點，面露難色。

【有點說不出口。】

“什么東西？”

林循又聽得到心聲了。

“比如說……打開會突然跳出來一個馬桶，還有……大便的……賀卡？”女孩語氣尷尬的描述。

“……？”

林循的大腦里蹦出幾個大大的問號。

馬桶？大便？賀卡？

送給葉茉茉？

黃雪兒送的？！

這……這算什么交友策略？！

用驚悚和惡作劇來吸引未來朋友的注意嗎？

這操作……未免也太抽象超前了吧？！

林循看著眼前這個單純的傻乎乎的，相對稍稍文靜一些點兒的葉茉茉，再想想那個試圖用“大便賀卡”打開她心扉的黃雪兒……

那種畫面……

一股難以言喻的荒誕感和莫名的喜感涌上他的心頭。

“叮鈴鈴——叮鈴鈴——！”

上課鈴聲響起。

然而，林循預想中涌向教室的人潮并未出現。

相反，走廊里爆發出一陣興奮的尖叫聲。

同學們像牢里放出的通緝犯，爭先恐后地朝著樓梯口狂奔而去。

“走了林循！還愣著干嘛，體育課呢！”李兵從教室里沖出來，差點把林循撞個趔趄。

“嗯好。”

林循應了李兵一聲。

二人轉過身，跟著人流一同往前走。

前方，黃雪兒正挽著葉茉茉的胳膊，而葉茉茉則微微低著頭，任由黃雪兒帶著她隨波逐流。

“快點快點葉茉茉，跟我一塊往前沖！”黃雪兒的聲音響亮，聽起來像是在宣告主權。

顯然，隔壁班那個“好玩”的女生張小雅已經被她暫時拋到了腦后。

體育課在冬日灰蒙蒙的天空下進行著。

寒風刮在林循臉上，他感到一陣生疼。

體育老師似乎也畏懼這寒意，草草組織大家繞著光禿禿的操場跑了兩圈，喊了幾聲“一二一”，便大手一揮宣布解散，同學們可以開始自由活動了。

孩子們瞬間四散開來。

操場中央，很快聚集起一小圈人。

幾個高年級的女生神秘兮兮地圍坐在一起，地上攤開著一副印著動漫人物的塔羅牌。

“看那邊！她們在玩塔羅牌！”

不知誰喊了一聲，班上不少男生女生都興奮的湊了過去。

操場上很快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包圍圈。

林循注意到，葉茉茉和黃雪兒也在圈子里。

葉茉茉微微踮著腳，似乎對塔羅很好奇。

黃雪兒則興奮地探著頭，恨不得把脖子也給伸進去。

“喂，林循，你也想玩那個？”李兵用胳膊肘捅了捅林循，語氣難以置信。

“那邊圍著的可都是小女生誒！我們男生湊過去……一不小心會被她們追著打的吧？”他一副痛心疾首表情勸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