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超能力版本更新后，林循養成了沒事檢查相冊的習慣。

可能是出自于獵奇心理，也可能是因為探究欲望。

雖然也有點擔心蝴蝶效應的問題，但最終，他還是認為相比之下，葉茉茉能恢復正常精神狀態更重要。

自那過后的一周里，相冊沒有變化。

什么也沒有發生。

窗外的雨連綿不絕。

時間仿佛也跟著雨水一起變得潮濕滯重起來，粘稠得讓人提不起勁。

林循指尖不緊不慢地滑動著屏幕。一張張熟悉的畫面飛速掠過：聚餐的模糊光影、某個游戲里的高燃截圖、一片湛藍得有些虛假的天空……

直到指尖觸底，最后一張照片孤零零地停在屏幕中央。

“果然……”他低語一聲，準備退出相冊。

正當這時，“嗡”的一聲響起。

手機屏幕連著震顫了好幾下。

原本空蕩蕩的相冊末尾，毫無征兆地、憑空“生長”出了兩張新的照片。

林循屏住了呼吸。

出現在照片里的依舊是葉茉茉。

但這次照片中的蘿莉葉茉茉，看起來比上次他穿進照片時還要更稚嫩幾分。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某個老舊小區的花園而并非學校。

葉茉茉身旁也多了一個身影——黃雪兒。

畫面有些模糊，像是用老式手機隨手抓拍的，帶著點噪點。

黃雪兒扎著兩個俏皮的羊角辮，穿著亮黃色的綿羊羊卡通T恤，正笑嘻嘻地說些什么。

葉茉茉則微微側著頭，小嘴微微嘟著，表情有點無奈。

另一張照片里，兩人并肩坐在花壇邊，葉茉茉低頭看著攤在膝蓋上的漫畫，黃雪兒則歪著腦袋湊過去，手指指著書頁，似乎也在興奮地說著什么。

她們小時候是這樣的嗎？

林循兩根手指滑動屏幕，想要兩照片放大。

“嗡。”

熟悉的、更為劇烈的眩暈感如同海嘯般毫無預兆地席卷而來。

視野瞬間扭曲、旋轉、撕裂。

眼前的手機屏幕、房間的陳設、窗外的雨幕。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萬花筒，化作一片光怪陸離的扭曲色塊。

他甚至來不及作出反應，意識就斷了線，猛地被扯離了當下的時空。

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正坐在一張矮小的木質課桌前，雙腿局促地蜷在桌下狹小的空間里。

低頭一看，身上是厚重的、印著奧特曼圖案的藍色羽絨服。

衣服拉鏈一直拉到了他的下巴處，領口一圈人造毛摩擦著他的皮膚。

格外的扎人。

寒意絲絲縷縷地從沒關嚴的窗戶縫隙里鉆進來。

林循使勁搓了搓凍得有點發紅的小胖手，呼出的氣息在冰冷的空氣中凝成一小團白霧。

“你喜歡里面哪個角色呀？”

緊接著，刻意模仿大人腔調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

林循循聲望去。

就在他斜前方的座位上，坐著兩個小小的身影。

正是葉茉茉和黃雪兒。

葉茉茉穿著一件粉白色的棉襖，帽子邊緣鑲著軟軟的絨毛，襯得她的小臉愈發白皙精致，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她正捧著一本知音漫畫，長長的睫毛低垂著，認真地盯著書頁。

聽到問話，她抬起頭，頓了幾秒鐘。

“主角吧。”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一種奶呼呼的稚氣。

【女二男二其實也很喜歡，好難抉擇呀……】

【嘛，不過我果然還是最喜歡主角了。】

她的思緒和這個年紀的小孩一樣，單純而直接。

“哦——”黃雪兒拖長了調子。

她今天扎著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子，臉蛋紅撲撲的，穿著一件大紅色的羽絨背心，顯得格外活潑。

“最近隔壁班有個女生可好玩了！我先去找她一下！”她的話題跳躍得很突然。

說完這話，黃雪兒“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動作麻利得很。

“好呀。”葉茉茉乖巧地點點頭，小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默默地把圖畫書合上，也跟著站起身，安靜地跟在黃雪兒身后朝教室門口走去。

見狀，林循也跟了上去。

“喂，林循，待會體育課一起玩。”坐在他右桌的男生突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林循點點頭。

男生名為李兵，是他小學時關系非常不錯的同學。

一直到現在上了大學，李兵也偶爾會主動聯系他。

果然很讓人懷念啊，小時候。

明明童年時光里關系不錯的同學那么多。

可不知為何，從初中開始，很多人就那樣無聲無息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了。

沒有任何多余的聯系，發消息過去沒準還會遇到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被刪掉了的情況。

叫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林循回憶著，眼神飄忽。

“小林循你也要看嗎？”葉茉茉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停下腳步。

她轉過身來，眼睛亮閃閃地看著他。

“嗯，我也挺好奇的。”

“好奇什么？”

“好奇我們這群小孩小時候都在干什么？”林循說著，掃了眼班牌。

二年級。

如果他的判斷沒錯，這次被吸入照片的原因恐怕就是葉茉茉和黃雪兒的關系問題了。

“現在不就是小時候嗎？”葉茉茉歪了歪腦袋，將小手揣進了羽絨服口袋里。

她的眉頭輕輕蹙起，像在思考一個深奧的哲學問題。

【不過小林循得說法真有意思，好成熟呀。】

“是這樣……”

二人站在走廊，隨便聊了幾句。

話音還沒落下一會兒，黃雪兒極具穿透力的聲音便在走廊另一端炸響：“喂——！張小雅！你出來一下嘛。”

下一秒，只見隔壁班的教室門口，一個扎著高馬尾、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小女孩，一臉茫然地探出頭來。

還沒等她完全走出來，黃雪兒已經像一只發現了目標的小豹子，猛地一個箭步沖了過去，速度快得卷起一陣風。

“哇哈哈！看招！”黃雪兒發出怪叫，兩只小手閃電般地伸向張小雅的胳肢窩和腰間，毫不留情地撓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你干嘛呀！哈哈哈哈！放開我！癢死啦！哈哈哈哈！”張小雅瞬間破功，剛才的文靜蕩然無存，一邊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大笑，一邊拼命扭動身體試圖躲避那“魔爪”。

她的小臉漲得通紅，眼淚都快笑出來了。

張先雅上氣不接下氣的笑著，一臉嫌棄地推搡著黃雪兒，作勢就要往教室里逃。

黃雪兒則像打了勝仗的小將軍，得意洋洋地繼續追擊。

二人夸張的笑聲在走廊里回蕩。

林循看著眼前這充滿原始生命力的打鬧場面，又下意識地看向身邊安靜得如同畫中人的葉茉茉，巨大的反差讓他心頭升起一個疑問。

“感覺……”他斟酌著用詞，目光落回那個還在“追殺”張小雅的紅色身影上。

“黃雪兒跟其他人相處……好像跟你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