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書名: 重生萬歷:我只想保命撬江山作者名: 森上木本章字數: 2176字更新時間: 2025-07-17 07:18:54
“是真的!是官鹽!跟以前買的一個味兒!”
這一聲喊,徹底點燃了人群。
“給我來五斤!”
“我全家一年的都買了!給我來十斤!”
“別擠!別擠!老子的鞋!”
一時間,小小的攤位前,人潮洶涌,亂成一團。
商行的伙計們被這陣仗嚇了一跳,連忙又從后庫調來人手和鹽巴,才勉強維持住秩序。
同樣的消息,在兩淮、兩浙、長蘆、河東南北直隸的每一個有承運商行的城市里,同時上演。
起初,這并未引起各大鹽商的注意。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承運商行為了招攬人氣,搞的什么噱頭。虧本賺吆喝,能撐幾天?
然而,一個月后。
閆致遠坐在自家的賬房里,看著這個月的賬本,臉上的肥肉不住地抽搐。
賬本上,鹽引的支出,依舊是一筆天文數字。
可鹽的銷售額那一欄,卻是一個刺眼,又讓他感到無比荒謬的——零。
“怎么回事?”他一把將賬本摔在地上,對著賬房先生怒吼,
“我閆家在揚州的十幾家鹽鋪,一個月,連一兩鹽都沒賣出去?!”
賬房先生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哭喪著臉道:“老爺……不是咱們不賣,是……是沒人來買啊!
城里城外的老百姓,全都跑到承運商行去買那三十文一斤的鹽了,咱們這六十多文的鹽,鬼才來問津啊!”
“承運商行……”閆致遠喃喃自語,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順著他的脊椎,緩緩向上爬。
他忽然意識到,這或許不是什么噱頭。
這是一場,要他命的戰爭。
揚州,楊府。
往日里絲竹悅耳的后花園,此刻卻是一片愁云慘霧。兩淮之地有頭有臉的十幾位大鹽商,全都聚集在此。
他們一個個面色鐵青,再無往日的意氣風發,空氣中彌漫著壓抑和恐慌的氣息。
上首的楊承嗣,臉色比其他人更加難看。他手中的那只名貴官窯茶杯,被他捏得咯吱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一個月了!整整一個月!”一個性子急躁的鹽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水四濺,
“我名下二十三家鹽鋪,顆粒無收!每日里光是伙計的工錢和鋪租,就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再這么下去,不出半年,咱們都得關門大吉!”
“關門?說得輕巧!”另一人冷笑道,
“咱們手里這堆積如山的鹽引,才是要命的東西!這都是咱們花了真金白銀從鹽運司手里買來的!
如今鹽賣不出去,這些鹽引跟廁紙有什么區別?”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無不色變。
鹽引,這曾是他們財富的象征,權力的憑證。如今,卻成了懸在他們脖子上的一把把利刃。
閆致遠陰沉著臉,看向楊承嗣:“楊兄,你見多識廣,拿個主意吧。咱們總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楊承嗣身上。
楊承嗣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思忖良久,沉聲道:“眼下,無非三條路。”
“第一,降價。他承運商行賣三十文,咱們就賣二十八文,二十五文!跟他拼了!我倒要看看,誰先撐不住!”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反對:“不可!楊兄,這萬萬不可!
咱們的鹽,本錢就要二十多文,再加上運費、人工、打點官府的開銷,三十五文以下就是虧本!
他承運商行家大業大,虧得起,咱們虧不起啊!這是拿雞蛋碰石頭!”
“那你說怎么辦?”先前的急躁鹽商吼道。
楊承嗣抬手壓了壓,繼續道:“第二,囤積居奇。
咱們把市面上所有的鹽都收了,讓那承運商行無鹽可賣!我就不信,他還能憑空變出鹽來?”
閆致遠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楊兄,這條路也走不通。
你忘了?承運商行背后是誰?他們的船隊,可以直接從沿海的鹽場運鹽,根本不走咱們的渠道。
咱們囤咱們的,他賣他的,最后吃虧的還是咱們。”
兩條路都被堵死,大堂內的氣氛更加凝重。
“那……那就只剩下第三條路了。”
楊承嗣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無奈和屈辱,“上書京師,求王大人為我們做主!
他承運商行如此惡意傾銷,擾亂市價,這分明是不把朝廷的法度放在眼里!
請王大人聯絡朝中御史,彈劾他們!我就不信,在‘規矩’二字面前,他一個商行還能翻了天!”
這番話,像是給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眾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對啊!他們背后還有王梓謙王老大人!還有滿朝的文官!
承運商行再厲害,終究是個商賈。商賈,焉能與官斗?
一封由十幾位大鹽商聯名,寫得聲淚俱下的信,被用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送往了京師王梓謙的府邸。
然而,他們等來的,卻不是想象中的雷霆震怒和朝堂彈劾。
王梓謙的回信很簡單,甚至有些敷衍。
信中,他先是安撫了一番,說此事他已知曉,讓眾人稍安勿躁。
隨即話鋒一轉,開始大談特談“為商之道,在于誠信”,“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等空洞的大道理。
最后,他得出一個結論:這不過是承運商行一時之計,必不能長久。
他讓鹽商們務必穩住,不可自亂陣腳,要相信朝廷,相信“公道”。
信的末尾,他還隱晦地提了一句:眼下陛下正盯著鹽政,不易大動干戈,萬事需“從長計議”。
這封信,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鹽商們心中最后一絲火苗。
“從長計議?他娘的從長計議!”那名急躁的鹽商,當場就把信撕得粉碎,“等他計議完了,咱們的棺材本都賠光了!”
“完了……王大人這是……不管我們了?”
“他不是不管,他是怕了!他怕那個小皇帝!”
楊承嗣癱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終于明白了,他們這些被推到臺前的棋子,在真正的風暴來臨之時,是第一個被拋棄的。
絕望,如同瘟疫,在鹽商之中蔓延。
就在這時,一個叫孫三的鹽商,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本是地痞出身,靠著心狠手辣才有了今天的家業。
“他娘的!官府不管,咱們自己管!”孫三惡狠狠地說道,
“他承運商行不是人多嗎?老子也找人!今晚,我就讓我手下的兄弟,去他娘的商行‘逛逛’!
燒他娘的倉庫,砸他娘的攤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鹽可以賣!”
“孫三!你瘋了!”楊承嗣驚道,“這是要掉腦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