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在夫人生女兒與他們回來的過程中，孩子被換了。

這中間若是沒有人策劃幫忙，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

路玲玉心中痛苦，不停怨怪自己，早該知道的！

菲菲沒有一處像關家人，也不像她的娘家人，塌鼻子小眼睛，她為什么不想著查一下怎么回事呢！

云氏，宋嬤嬤，趙奶娘……幾個下人，怎么可能偷換她的孩子，想到老夫人的臉，路玲玉心頭一陣猛跳，她已經在心中確定幕后黑手就是老夫人！

怎會有人惡毒如此，親孫女都不放過！

她放開丈夫的手，又無力地拂開兒子，靠到椅背上平復了很久，才抖著聲音詢問：“那，我的女兒呢？”

關藺河咬著牙說道：“您生下妹妹的當天，因為奶娘抱著菲菲，菲菲總是哭，那個姓趙的奶娘就被辭退了，帶走了個孩子，據查，她說是流民的孩子，被扔下了她不忍心，左右還能奶孩子，就帶走了。”

“那，她抱走的就是你妹妹，對嗎？”路玲玉心痛得不能自抑，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十一年了……

“還需要去查，當年娘身邊的人除了守在您身邊的流光，其余人都被賣出去了，跟著趙奶娘的流雨到了祖母院子也被支開了，其它都需要查。”關藺河輕聲說道。

誰能想到奶娘身邊是祖母和祖母身邊的人，抱在手上的小姐還會被換，流雨當時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查！”關德云一拍旁邊的桌子，低喝：“馬上去查！”

兒子如今在大理寺任職，查什么都方便些，關德云想了想說道：“你親自跑一趟。”

他與大理寺卿提一句讓兒子出去查一趟家事，別人總歸會給他幾分面子。

關藺河答應下來，和父親說了幾句，在路玲玉“查快些”的叮囑中轉身出去了。

路玲玉呆呆坐著一動不動，第一次后悔當初對老夫人的娘家侄兒下了狠手，因為她廢了老夫人娘家當時唯一的血脈，老夫人恨了她一輩子。

當時她剛剛懷上女兒，自己也還不知道，正好處于情緒有些難以控制的時候，她只以為自己太過煩躁，想著到賞花宴上調節調節。

誰知賞花宴上會碰到浪蕩子孫闊，他喝了很多酒，分不清誰是誰，在荷塘邊對當初已經是自己表嫂的她動手動腳，好在丫頭攔住了孫闊。

可就算攔住了，孫闊依舊不依不饒，她本就是火爆性子，一氣之下將人一腳踢下了水。

荷塘水淺，孫闊掙扎幾下就上了岸，濕淋淋上來還要對她口出狂言，她直接撿起一塊兩掌大的石頭砸到孫闊身上。

好死不死角度太寸砸斷了孫闊的子孫根，讓孫闊再也無法成為真正的男人。

當時關德云力挺妻子，親自控告孫闊毫無禮義廉恥，行為輕佻，不尊長嫂，目無綱常禮教，加上孫闊有錯在先，此前常因口無遮攔惹了眾怒，還有人主動站出來給關夫人作證，關德云不過付了二十兩治傷費便將孫闊送進監牢，還被革除了秀才聲名，可以說是將孫闊直接從云端扯入了泥里。

這一出讓原本已經斷了往來的關家與孫家結下了仇，也為關夫人女兒的悲劇埋下伏筆。

當年孫家有個拐彎的親戚家出了個宮中的妃嬪，為此他們囂張了好一陣，色膽包天的孫闊更是到處惹事。

他不管女子是不是他人婦，是否生了孩子，只管口無遮攔地放蕩，為此害了幾個夫人名聲受損，很是討人厭，路玲玉在砸傷他之前也曾受過言語騷擾，否則當時也不會如此憤怒。

關德云在她被孫闊言語不當惹怒之初，便尋人狠狠教訓過孫闊兩次，為此還與舅家斷了往來，老夫人當初還要轉回頭責罰路玲玉，說她生了兩個孩子了，還行為不檢點，否則如何會引來孫闊的輕佻言語，是路玲玉在到處勾引人。

因氣不過，關德云當時便鬧著分了家，老夫人跟了二弟關德凱，后來他立了功，來了京城，老夫人為了顯擺，非要跟上他，迫于孝道他們無法，只得帶著她一起。

到了京城，便遠遠將老夫人的懿興堂與他們自己住的榮德院隔離開。

老夫人不愿看到關夫人，關夫人也懶得去觸霉頭，就這樣相安無事了十幾年。

可沒想到，老夫人的恨已經做成實事的，老夫人對孫闊成了閹人這件事卻一直懷恨在心，或許調換關詠菲，就是她最狠的報復！

甚至于后來孫家又有了后，老夫人還是恨她恨得不得了，絲毫也不去怨怪惹事的人，好不容易年節請安，話里話外還在刺她。

路玲玉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辦，想著想著又淚流滿面，“都是我的錯！”嗚嗚的哭聲讓關德云一陣心疼，妻子一向堅毅，遇事從不退縮，如今卻……

哎！

關德云把路玲玉攬到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陪伴。

他心中的痛苦同樣不少，同是兒子，他得到的永遠都是苛責和逼迫退讓，甚至母親跟他們一起住，也是為了得了銀子補貼老二。

若非當初鬧翻了分家，今日他們過得如何、這府中是誰做主還兩說呢。

眼下只有一紙口供，證人不夠，且幕后黑手很可能是老娘，若直接抓了宋嬤嬤，很可能會引來老夫人斷尾求生，關德云與路玲玉沒有輕易動手，忍住情緒，且待關藺河歸來。

至于關詠菲，關家養了她十一年，當初的錯與對雖然都與她無關，但是關夫人心中實在太過悔恨，對她寵了十一年，可終究錯了。

又難下決心趕走她，便想遠遠將她送走，養著她好好生活一輩子，再大些嫁個殷實人家，讓她也能小富過一生。

有情也好，無情也罷，此時都沒有她流落在外的女兒重要。

虧欠女兒太多，她不想再將自己的喜愛和關心放在別人身上，哪怕這個人從小被她養大。

關家的陰云密布蔓延不出京城，赤峰山上，修養了幾日已然大好的宋魚，她的快樂自成一派。

后山村口不遠，一臉迷惑的宋虎很不理解，這幾天姐姐為何對雪地這么喜愛，一到雪地上瘋跑，興致上來還要拉著他一起。

繞著林子里不同的樹一直跑，前幾日一跑半個時辰，這幾日跑一個時辰！越跑越快！

宋魚跑了一陣停到宋虎身前，拍了拍他柔弱的肩膀說道：“小虎，來，跟上姐姐，再跑一刻鐘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