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務室里，林母的罵聲還在撞著墻皮反彈，蘇晚照卻聽見耳后傳來系統特有的蜂鳴。

那聲音像極了現代手機震動，她垂眸時，一片淡金色光幕已在掌心鋪開。

【叮——任務「揭穿林婉如虛假貧困生身份」完成度100%】

【系統等級提升至2級（進階）】

【解鎖隱藏八卦：林婉如父親真實身份為江市供銷社主任林建國，家庭月收入超八十元（機械廠普通工人月工資約四十元）。

近三年偽造低保證明騙取助學金共計一百零八元，附影像證據：1979年9月15日清晨，林秀英將偽造的街道貧困證明塞入學校檔案柜。】

蘇晚照睫毛輕顫。

原主記憶里，林婉如總捧著鋁飯盒蹲在操場角落，說“家里只能蒸紅薯當午飯“；上周她還紅著眼圈借走原主半塊月餅，說“弟弟病了，媽把最后半塊留給弟弟了“。

可此刻光幕里的影像正清晰顯示：林母穿著洗得發白卻漿得筆挺的的確良襯衫，往檔案柜最底層塞文件時，腕間銀鐲子閃著光——那是原主母親臨終前都沒能戴上的款式。

“蘇同學？

蘇同學？“老李的聲音喚回她的神思。

林母已被保安架著往門外拖，她還在罵罵咧咧：“我要找校長！

我要找教育局！

你們這是栽贓！“林婉如縮在墻角，藍布衫上的水痕早洇成深青，像塊流膿的瘡。

蘇晚照把書包帶往肩上提了提，名單邊角硌得鎖骨生疼。

她望著林婉如發抖的肩膀，突然想起現代職場里那些搶項目的同事——明明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被拆穿時偏要裝成受害者。

“李老師，“她把錄音帶輕輕放在桌上，“這些證據您收著。

至于我...“她勾了勾嘴角，“就不參與后續了。“

不參與，不代表不管。

當天夜里，蘇晚照蹲在公共廁所的煤油燈下，把系統解鎖的影像描述和錄音內容謄在信紙上。

信紙是從陳默川那里順的——那家伙總用印著“江州機械“抬頭的便簽，字跡方方正正像刻出來的。

她特意沒留名字，只在末尾寫：“建議核查林建國1978年至今的工資單，以及林婉如名下存折。“

塞進郵筒時，夜風掀起她的的確良袖口。

她望著郵筒生銹的鐵皮，忽然笑了：原主被欺負時總縮在被子里哭，現在她倒要看看，這些見不得光的事被曬在太陽底下，該有多熱鬧。

熱鬧來得比她預想的還快。

兩天后清晨，蘇晚照端著搪瓷缸去食堂打粥，剛拐過梧桐樹就聽見嘰嘰喳喳的議論：“聽說林婉如她爸是供銷社主任？““我上周還見她媽在副食品店買了二斤肋排！““她前兒還跟我借飯票，說家里揭不開鍋呢！“

她低頭抿了口粥，米香混著人聲涌進耳朵。

路過教室后門時，正撞見林婉如抱著課本往外走，幾個女生站在走廊里交頭接耳，見她過來立刻閉嘴，卻在她走過去后爆發出更大的笑聲。

林婉如的耳尖紅得滴血，藍布衫的領口被扯得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拽過。

第三節課剛下，林母就風風火火沖進教室。

她穿著洗白的卡其褲，褲腳還沾著泥，一進門就拍著講桌喊：“蘇晚照！

你給我出來！“

全班靜得能聽見粉筆灰落地的聲音。

蘇晚照把鋼筆帽扣上，起身時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她走到教室中間，望著林母漲成豬肝色的臉：“阿姨找我有事？“

“有事？“林母沖上來要抓她手腕，被前排的王胖子伸腿一絆，踉蹌著扶住課桌，“你別裝糊涂！

匿名信是不是你寫的？

你就是看婉如比你強，看她拿助學金眼紅！“

“眼紅？“蘇晚照歪頭，“阿姨記錯了吧？

上學期助學金名單公示時，我在操場幫張奶奶撿了三筐煤球，婉如在傳達室哭說'名額被截胡'。“她頓了頓，“再說了，公平競爭而已，我要是真眼紅，那天在教務室就該自己搶著說話了。“

林母的臉抽搐兩下，突然冷笑：“公平？你爸不過是車間里擰螺絲的，也配跟我談公平？我家老林可是...“

“阿姨！“林婉如不知何時站在教室門口，她頭發亂蓬蓬的，眼眶腫得像兩顆紅桃，“別說了。“

林母的話卡在喉嚨里，像被人掐住了脖子。

蘇晚照望著這對母女，忽然想起系統里的影像——林母塞證明時，林婉如就站在檔案柜旁邊，抱著一摞作業本，眼睛亮晶晶的。

當天中午，蘇晚照在食堂窗口打了份白菜燉豆腐，剛找著空位坐下，就見小周端著飯盒湊過來。

他是林婉如的男朋友，總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工裝，笑起來有兩個酒窩。

“蘇同學。“他聲音壓得很低，目光左右掃了掃，“其實...我早就覺得婉如有問題。“

蘇晚照夾菜的筷子頓住。

“她總說家里窮，可上個月我去她家送復習資料，“小周喉結動了動，從口袋里摸出張紙條塞給她，“看見她媽在翻皮箱，里面全是新布票。

這是我抄的她存折賬號，在市工商銀行。“

蘇晚照捏著紙條，觸感薄得像蟬翼。

她望著小周泛紅的耳尖，突然明白——有些秘密，藏久了總會壓得人喘不過氣。

三天后，教務處的大喇叭響了。

“經核查，高二（三）班林婉如同學存在偽造貧困證明騙取助學金行為，現取消其2023年度助學金資格，并追回2021-2022年度已發放款項共計一百零八元。“

教室里炸開一片嗡嗡聲。

林婉如的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她猛地站起來，課桌撞得前座同學差點摔下去。“你們毀了我！“她尖叫著，眼淚大顆大顆砸在課本上，“蘇晚照，我會讓你后悔的！“

話音未落，她抓起書包就往外跑，馬尾辮抽在門框上，發出清脆的“啪“聲。

蘇晚照望著她的背影，系統提示音再次響起。

這次的光幕里，多了行小字：【檢測到關鍵人物命運線波動，下階段任務即將觸發】

傍晚放學時，夕陽把梧桐樹的影子拉得老長。

蘇晚照剛走到大院門口，懷里的半導體突然響起來——是父親蘇建國的聲音：“晚照，回家吃飯。“

“爸？“她應了一聲，卻聽見電話那頭的遲疑：“廠里通知，明天早上開家庭會議，說是要重新分配子女教育資源...“

教育資源？

蘇晚照腳步一頓。

原主記憶里，蘇家有四個孩子，大哥當兵，二哥進廠，她和小妹還在讀書。

可最近繼母王秀蘭總說“供兩個高中生太費錢“，難不成...

晚風掀起她的衣角，吹得半導體里的電流聲刺啦作響。

她望著大院里飄起的炊煙，忽然想起林婉如臨走前的尖叫。

或許，林婉如的失敗，只是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