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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露水情緣也是緣

“你……大膽!”沈白榆耳尖一下羞惱地通紅,抬手就要推開這個輕浮的登徒子。

不料對方反將她一扣,力道不輕不重,恰恰讓她掙脫不得。

“我警告你,”沈白榆咬著牙掙扎了下,扯動到了肩頸處未愈的齒痕,讓她不由吃痛蹙眉。

沒掙扎開那桎梏,她好面子地繃直了脊背,下頜微揚,“你最好聽清楚,拿了錢就趕緊離開京城,否則——”

阿遇眸色驟然一暗,視線似乎穿透了衣衫落在她傷口上般,喉結(jié)微動,聲音有些緊繃:“疼了?”

這簡單的二字里,似乎是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疼惜與真實的關(guān)切。

沈白榆愣住了,意料之外的溫柔比疼痛更讓人無措。

她手指攥住衣角,喉嚨里像堵了團棉花,半晌沒能應(yīng)聲。

忽然,碧石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刻意壓低的呼喚,“小姐……”那聲音里帶著三分怕被發(fā)現(xiàn)的慌亂,“巡夜的快要巡到這邊來了!”

阿遇后退兩步,從懷中掏出一個白色圓瓷瓶放在兩人之間的窗檻上:“傷藥,早晚各涂一次。”

他轉(zhuǎn)身欲走,頓了頓,又停住對她補充,“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我來過的。”

沈白榆眸光盯著那個樸素的白瓷瓶,卻沒有伸手:“誰知道是不是毒藥。”

阿遇低笑一聲,擰開瓷瓶,指腹挑了些許藥膏,他仰起脖頸,就著月光將那瑩白的膏體慢條斯理抹在抓痕上——那處還泛著暗色的紅,正是她情急時留下的痕跡。

“現(xiàn)在……”他晃了晃仍沾著藥膏的手指,“可以信了嗎?”

“露水情緣罷了,誰要你的破東西。”沈白榆像是被什么燙到了,猛地別過臉去,耳垂帶著幾分桃色的薄紅,“趕緊走!”

阿遇也不惱,把那藥瓶往窗檻上一擱,翻身欲走。

臨走時,他忽地回頭,修長手指探出,信手從窗邊折了枝將綻未綻的桃花,不待她反應(yīng),輕輕巧巧地簪入進她鬢間,低語:“露水情緣也是緣。”

“我會來再來的。”阿遇朗聲道,“可別忘了。”

說罷,他翻身躍出窗外,消失在晨光中。

“小姐?您臉怎么這么紅?”

“被……被氣的!”沈白榆一把扯下發(fā)鬢上的桃花正要扔,拿下時卻發(fā)覺不對。

那哪里是支桃花,分明是她買下他用的那根金簪!

金簪是她母親遺物,也是她手上所留不多的值錢東西了……她到底利用連累了他,只能把最好的東西給他做補償。

可他這是什么意思?

沈白榆一時覺得心底五味雜陳,像是被人攥住了心尖最軟的那塊肉。

接下來幾日,沈白榆都被禁足在自己院中,哪兒也不能去。

一連三日,每日清晨,她總會在窗檻上發(fā)現(xiàn)新鮮的零嘴:

有時是還馥郁濃香的花生酥糖,有時是栩栩如生的小糖人,有時是酸甜可口的櫻桃蜜餞……

那油紙包裹著的,盡是她兒時最愛。自母親病逝、兄長墜崖癡傻后,這世間便再無人記得她的口味。

第四日破曉前,沈白榆特意早起,她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整個人隱在雕花窗欞后頭。

晨霧尚未散盡,青磚墻頭忽地掠過一道熟悉身影,動作熟練輕巧,衣袂翻飛。

他一身靛藍短打洗得泛白,發(fā)尾用同色布條隨意扎起,在晨風(fēng)中晃出幾分灑脫不羈。

懷里拿個油紙包,邊角折得齊整嚴實,顯是怕漏了里頭的熱氣。腳下輕巧無聲,熟門熟路地朝著她窗前摸來。

當(dāng)人走近窗邊時,沈白榆猛地推開了窗戶:“你到底想怎樣?!”

檐下驚飛了兩只依偎的麻雀。

阿遇似乎沒料到會被抓個正著,不過轉(zhuǎn)瞬,便又挑著眉,恢復(fù)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大小姐今兒個起得真早,專門等小的?”

他直接把手中帶著熱氣的油紙包遞給了她,“剛出鍋的糖炒栗子。”

栗子的甜香在空氣中擴散。

沈白榆沒去接:“我不要你的施舍!”

“不是施舍。”阿遇突然神色一斂,那副輕佻模樣蕩然無存,“是賠罪。”

他指尖懸在半空,虛點了點她肩膀齒痕的位置,“那天晚上……是我冒犯了。”

這些日子,肩頭那彎月牙似的咬痕雖已結(jié)痂,但每次更衣時,還能看到那泛紅的月牙形牙印。

還有沐浴時熱水漫過齒痕,她總會不自覺地瑟縮一下……倒不是疼,只是那觸感太過鮮明,總讓她想起那夜他齒尖抵在肌膚上的觸感。

她抿了抿唇,說了一遍類似的話:“你回來做什么?為什么還沒有遠走高飛?”

阿遇沉默片刻,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個同樣模樣的藥瓶:“對了,傷藥應(yīng)該快用完了吧?”

他目光落在她肩上,“讓我看看傷口愈合了嗎?”

“你……登徒子!”沈白榆“砰”地一聲關(guān)上窗戶,卻聽到窗外傳來低低的笑聲。

“明日我再帶新的來。”他動人的聲音遠遠透過窗紙傳來,溫和清晰。

夜風(fēng)吹拂,吹散了幾分初春的寒意,連月光都溫柔了幾分。

少傾,沈府外的一條暗巷里。

阿遇……或者說是,敬王殿下蕭御川正倚墻而立。

他面前跪著兩個黑衣人,態(tài)度分外恭敬。

“主子,沈、薛兩府如今都還在派人四處搜尋您的下落。”其中一個暗衛(wèi)低聲道。

“由得他們折騰,”蕭御川站直了身體,眼底透著幾分寒光,“繼續(xù)給我盯牢了沈家內(nèi)院,別讓不長眼的欺負了她去。”

“是,主子。只是屬下不明白,為何要冒險接近沈家大小姐?我們此次回京分明是……”

蕭御川一個眼神就讓暗衛(wèi)噤了聲:“做好你們該做的事,旁的本王自有打算。”

暗衛(wèi)退下后,他從袖中取出那支金簪。

那是被她偷偷地塞回來的。

這個看似倔強堅韌的大小姐,心底卻比他想象中更加柔軟。

“再等等吧……”蕭御川對著空蕩蕩的巷子自語,“還不是時候。”

夜風(fēng)吹拂,他不由想起那晚她又怕又倔的眼神。什么藥都沒用,他本可以輕易避開她的引誘,卻鬼使神差地落入了她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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