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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現(xiàn)代急救術(shù)初顯威

時(shí)間,在麟德殿死一般的寂靜中凝固。

空氣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窒息感。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蕭玄弈身上,釘在他剛剛飲下劇毒御酒、此刻卻依舊挺拔如松的身影上。

他放下空了的金樽,杯底那抹殘留的、妖異的藍(lán)綠色熒光,在燭火下閃爍著不祥的光芒。他甚至還維持著方才的姿態(tài),指腹停留在蘇攸晚頰邊,仿佛那滴被擦去的紅亮辣油,是他與世界最后的溫存聯(lián)結(jié)。

蘇攸晚的尖叫卡在喉嚨里,化作無聲的悲鳴。她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捏碎!血液瞬間凍結(jié),四肢百骸的力氣被瞬間抽空,眼前陣陣發(fā)黑,唯有蕭玄弈那雙燃燒著地獄烈焰、此刻卻異常平靜地凝視著自己的眼眸,成了她瀕臨崩潰的世界里唯一的錨點(diǎn)。

“殿下…不…不要…”她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淚水洶涌而出,死死抓住他手臂的手指,指甲深深陷入他玄色的錦袍。

蕭玄弈的唇角,那抹安撫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帶著一種近乎殉道般的釋然。他想開口,想告訴她別怕,想再擦去她臉上的淚…但一股突如其來的、難以言喻的劇痛和窒息感,如同無數(shù)冰冷的毒蛇,猛地從咽喉深處竄起,瞬間扼住了他的呼吸!

“呃…嗬…”一聲壓抑的痛苦悶哼從他喉間溢出!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挺拔的身軀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所有血色,變得慘白如紙!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眸子,瞳孔驟然放大,焦距瞬間渙散!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咽喉,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撼鲴斎说那喟咨?!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正死死堵在他的氣管里,瘋狂地掠奪他賴以生存的空氣!

“弈兒!”皇帝猛地從御座上站起,臉色劇變,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慌!他看到了!那杯酒…真的有毒!而他的兒子…當(dāng)著他的面…飲鴆!

“傳太醫(yī)!快傳太醫(yī)!所有的太醫(yī)都給朕滾進(jìn)來!”皇帝的聲音因?yàn)闃O致的驚怒而嘶啞變調(diào),帶著帝王的雷霆震怒!

整個(gè)麟德殿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哭喊聲、桌椅碰撞聲亂成一片!侍衛(wèi)們?nèi)缗R大敵,刀劍出鞘!皇后和永嘉郡主臉上瞬間褪盡血色,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后怕!蕭景宸更是瞳孔驟縮,身體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臉上血色盡失,只剩下被巨大恐懼攫住的慘白!他成功了?他真的成功了?!可為什么…為什么蕭玄弈的眼神…讓他感到如此的不安和…滅頂之災(zāi)?!

太醫(yī)們連滾爬爬地沖進(jìn)大殿,為首的是須發(fā)皆白、德高望重的太醫(yī)院院正張仲景(化名)??吹绞捫哪俏嬷屎?、臉色青紫、眼球暴突、已然無法呼吸的恐怖模樣,張?jiān)赫矍耙缓?,差點(diǎn)暈厥過去!

“快!快施針!護(hù)住心脈!”張?jiān)赫宦暫暗?,聲音帶著哭腔。這癥狀…分明是咽喉被劇毒之物堵塞,窒息在即!神仙難救?。讉€(gè)太醫(yī)手忙腳亂地打開藥箱,取出金針,就要上前。

“滾開!!”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嘶吼,如同受傷母獸最后的悲鳴,陡然炸響!

蘇攸晚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太醫(yī),撲到蕭玄弈身前!她的眼中已無淚,只剩下一種近乎瘋狂的、孤注一擲的決絕!她看到了!她清晰地看到了蕭玄弈喉結(jié)下方那異常劇烈的、如同被扼住脖頸的蛙類般的鼓動!那不是普通的窒息!是異物!是那杯酒里溶解后迅速凝結(jié)、堵死氣管的毒囊!

海姆立克急救法!

這個(gè)在現(xiàn)代社會被普及了無數(shù)次的、用于氣道異物梗阻的急救方法,如同閃電般劈入她混亂絕望的腦海!

沒有時(shí)間了!等太醫(yī)施針?那是等死!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的知識和求生的本能,在這一刻壓倒了所有的恐懼和禮教束縛!

“殿下!相信我!”蘇攸晚用盡全身力氣嘶喊,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猛地繞到蕭玄弈身后!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雙臂從后面環(huán)抱住他勁瘦的腰身!

“蘇攸晚!你要做什么?!”“放肆!快拉開她!”“妖婦!你要害死寧王嗎?!”皇后、永嘉郡主、還有幾個(gè)守舊宗親的尖叫聲同時(shí)響起!侍衛(wèi)們下意識地就要上前拉扯!

“誰敢動她?。 被实郾┡穆曇羧缤@雷,竟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明了的、對蘇攸晚那瘋狂眼神的震懾和…一絲渺茫的希望?“讓她做!”

侍衛(wèi)們僵在原地。

蘇攸晚對周圍的混亂充耳不聞。她的世界只剩下眼前這個(gè)瀕死的男人。她的左手握拳,拇指關(guān)節(jié)死死頂在蕭玄弈肚臍上方、胸骨下方的柔軟部位(劍突下、臍上腹部)!右手包裹住左拳,雙臂用盡全力、狠狠地、快速地、向上、向內(nèi)沖擊!

一下!兩下!三下!

動作迅猛!精準(zhǔn)!帶著一種與女子柔弱外表截然相反的、近乎野蠻的力量感!

“呃!嗬…”蕭玄弈的身體在她的沖擊下劇烈地痙攣著!每一次沖擊都讓他痛苦地弓起身子,青紫的臉色更加駭人!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太醫(yī)們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這…這簡直是謀殺!

“王妃!住手??!王爺他…”張?jiān)赫蠝I縱橫,撲上來想阻止。

蘇攸晚充耳不聞!她的眼神專注得可怕,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雙臂每一次沖擊的角度和力度上!沖擊點(diǎn)!方向!力度!重復(fù)!

第四下!第五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蕭玄弈會被這“瘋狂”的王妃活活勒死撞死的時(shí)候——

“噗——?。?!”

一聲沉悶卻清晰無比的、如同濕布被撕裂般的聲響!

伴隨著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酒氣和腥甜味的穢物,猛地從蕭玄弈大張的口中噴射而出!

一個(gè)約莫指甲蓋大小、包裹著粘液和血絲、閃爍著微弱藍(lán)綠色熒光的、半凝固的膠狀物,如同被發(fā)射的子彈般,“啪”地一聲,重重地砸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上!還兀自散發(fā)著不祥的微光!

就在那異物離體的瞬間!

“嗬——!!”

蕭玄弈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瀕死的魚重新回到水中,發(fā)出了一聲悠長而嘶啞的、如同破風(fēng)箱被拉開的、卻無比珍貴的吸氣聲!

大量的新鮮空氣瘋狂涌入他幾乎被撕裂的肺部!他那因?yàn)闃O度缺氧而青紫到發(fā)黑的臉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渙散的瞳孔重新凝聚,雖然依舊充滿了痛苦和虛弱,但那份屬于生命的微光,重新點(diǎn)亮了!

“咳…咳咳咳?。 眲×业?、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從他喉中爆發(fā)出來!他佝僂著身體,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將肺葉咳出,卻充滿了劫后余生的力量!

活了!

寧王蕭玄弈,活了!

麟德殿內(nèi),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徹底的死寂!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臉上,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皇帝保持著站立的姿勢,手還僵在半空,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撼和難以置信!

皇后和永嘉郡主臉上的惡毒和幸災(zāi)樂禍僵住,化為一片空白和茫然。

蕭景宸如同被雷劈中,身體晃了晃,臉色慘白如鬼,死死盯著地上那顆閃爍著藍(lán)綠色熒光的毒囊,眼神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毀滅性的絕望!完了!徹底完了!

太醫(yī)們,尤其是張?jiān)赫?,更是如同見了鬼魅!他們看著劇烈咳嗽、臉色卻明顯緩和的蕭玄弈,又看看地上那顆致命的毒囊,再看看那個(gè)因?yàn)槊摿Χ蜃诘厣?、渾身被冷汗?jié)裢?、如同從水里撈出來、臉色蒼白卻眼神清亮如星的寧王妃…他們畢生所學(xué)的醫(yī)術(shù)、信奉的經(jīng)典,在這一刻被徹底顛覆!

這…這是什么神鬼手段?!

幾拳幾撞!竟將一只腳踏入鬼門關(guān)的王爺,硬生生從閻王手里搶了回來?!這比任何傳說中的仙丹神針都要不可思議!

“神…神跡…”一個(gè)年輕的太醫(yī)喃喃自語,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王妃…王妃真乃…神醫(yī)再世!”張?jiān)赫蠝I縱橫,激動得渾身顫抖,也顫巍巍地朝著蘇攸晚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這已非醫(yī)術(shù),而是神術(shù)!是奪天地造化的起死回生之術(shù)!

蘇攸晚卻仿佛沒聽到這些贊譽(yù)。她所有的力氣都在剛才那孤注一擲的爆發(fā)中用盡了。她跪坐在冰冷的地磚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體因?yàn)槊摿秃笈露⑽㈩澏丁K哪抗猓焕卫捂i定在蕭玄弈身上,看著他痛苦地咳嗽,看著他重新呼吸,看著他眼中重新燃起那熟悉的光芒…

巨大的疲憊和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想哭,又想笑,最終只是無力地抬起手,想要觸碰他。

蕭玄弈咳得撕心裂肺,喉間如同火燒刀割般劇痛,但神智卻異常清醒。他清晰地記得咽喉被死死扼住、墜入無邊黑暗的窒息感,更清晰地記得那雙從身后環(huán)抱住自己的、帶著孤注一擲力量的手臂,以及那一次次將他從地獄深淵撞回來的沖擊!是她!是蘇攸晚!用他無法理解、卻震撼靈魂的方式,將他從鬼門關(guān)前硬生生拽了回來!

他強(qiáng)忍著咳嗽和劇痛,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跪坐在地、臉色蒼白、渾身濕透、如同被暴風(fēng)雨摧殘過的花朵般的蘇攸晚,他赤紅的眼中瞬間涌起滔天的巨浪!是心疼!是慶幸!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更是刻入骨髓的、無法言喻的震撼與…歸屬感!

他踉蹌著,不顧喉間的劇痛和身體的虛弱,猛地俯身,一把將蘇攸晚緊緊抱入懷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融為一體!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窩,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一種失而復(fù)得的巨大狂喜!

“攸晚…”嘶啞破碎的聲音從他受傷的喉嚨里艱難擠出,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虔誠的依賴和確認(rèn),“…別怕…我…回來了…”

蘇攸晚被他緊緊箍在懷里,感受著他胸膛劇烈的心跳和滾燙的體溫,那緊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終于徹底松懈。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她伸出顫抖的手臂,緊緊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將臉深深埋進(jìn)他的頸窩,無聲地宣泄著所有的恐懼、絕望和后怕。

麟德殿內(nèi),帝后、宗親、重臣、太醫(yī)、侍衛(wèi)…所有人都如同背景板般,被遺忘在角落。唯有大殿中央,那一對緊緊相擁、劫后余生的身影,成了這冰冷皇權(quán)殿堂里,唯一鮮活的、震撼人心的圖景。

然而,這短暫的、充滿情感沖擊的寧靜并未持續(xù)太久。

皇帝的目光,緩緩從相擁的兩人身上移開,落在了地上那顆散發(fā)著藍(lán)綠色熒光的致命毒囊上,又緩緩抬起,如同最沉重的山岳,一寸寸壓向了臉色慘白、眼神渙散、身體微微顫抖的三皇子——蕭景宸!

那目光中,再無半分父子之情,只剩下帝王審視罪人的冰冷、審視叛徒的震怒、以及…一絲被徹底愚弄后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戾!

“蕭、景、宸?!?

皇帝的聲音,低沉、緩慢,卻帶著一種凍結(jié)靈魂的寒意,每一個(gè)字都如同重錘,敲在死寂的麟德殿中,也敲在蕭景宸瀕臨崩潰的心上。

“你,給朕…解釋清楚。”

“這御酒之中的‘碧磷鴆’…從何而來?”

“你,又為何…要毒殺你的親弟??。 ?

碧磷鴆!

這三個(gè)字如同三道驚雷,狠狠劈在所有人頭上!這是皇室秘庫中記載的、見血封喉、遇酒凝結(jié)、專門用于賜死宗室重臣的絕命奇毒!其來源、配制之法,唯有皇帝和極少數(shù)心腹知曉!

矛頭,直指三皇子蕭景宸!弒君?毒殺親王?任何一項(xiàng),都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蕭景宸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身體抖如篩糠,面無人色!

麟德殿的風(fēng)暴,并未因蕭玄弈的獲救而平息,反而在皇帝那聲冰冷的質(zhì)問中,掀起了更加血腥、更加殘酷的滔天巨浪!蘇攸晚的急救術(shù)創(chuàng)造了奇跡,卻也徹底引爆了深埋的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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