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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魔教來人

柳懷璧扼在她咽喉上的手指,冰得像千年玄鐵,帶著透骨的殺意和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那力道精準而冷酷,一分分收緊,緩慢地、不容抗拒地碾碎她肺里最后一點稀薄的空氣。周言眼前陣陣發黑,視野邊緣瘋狂閃爍著亂竄的金星,耳畔是自己喉骨在恐怖壓力下發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聲響。

“做餌,要乖。”柳懷璧的聲音貼著她的耳廓再次響起,比剛才更低,粘稠的陰冷如同毒蛇纏繞上來,每一個字都像是冰錐鑿進她瀕臨崩潰的神經。

窗欞陰影里,那片染血的殘破衣角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嘶啞如破鑼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怨毒,再次撕裂書樓死寂的空氣:“柳懷璧!你欺師滅祖,禽獸不如!寒潭底師父的尸骨未寒!你以為殺盡同門就能掩盡天下悠悠之口?!”那聲音尖利顫抖,飽含著滔天恨意,像無數把生銹的鈍刀在骨頭上來回刮擦,“看看這是什么!”

話音未落,一道暗紅疾影裹挾著凌厲的破空聲,猛地從窗外射入!

那東西來勢極快,角度刁鉆,并非直取柳懷璧要害,而是帶著一股玉石俱焚般的慘烈決絕,狠狠砸向柳懷璧扼住周言咽喉的那條手臂!柳懷璧眼中戾氣爆閃,扼著周言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五指更加收攏,幾乎要將那纖細的頸骨當場捏碎!另一只手卻在電光石火間抬起,寬大的素錦袍袖猛地一拂!

“嗤啦——!”

一聲裂帛般的銳響!那道暗紅疾影被蘊含雄渾內勁的袍袖邊緣掃個正著,去勢頓減,“啪嗒”一聲跌落在地,滾了幾滾,停在那攤潑灑開的、洇著詭異粉紅色的毒茶水漬邊緣。

那赫然是半塊玉佩!

玉佩本身是上好的青玉,但此刻卻蒙著一層陳年干涸、浸透玉質的暗沉血污,幾乎看不出本色。玉佩邊緣碎裂處犬牙交錯,像是被硬生生掰斷。即便隔著血污和歲月的塵埃,依舊能模糊辨認出上面殘存的、與“映雪玉”螭龍盤繞截然不同的古樸云雷紋路,以及一個殘缺的、筆鋒遒勁的“玄”字徽記!

周言被掐得眼珠暴突,視野一片模糊的血紅,但眼角余光瞥見那半塊血玉佩的瞬間,柳懷璧扼在她脖子上的手,那穩如磐石、掌控她生死的力道,竟極其明顯地、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如同被無形的雷霆狠狠劈中!

“師…師父的……”柳懷璧喉嚨里發出一聲模糊不清、近乎夢囈般的嘶音。那張永遠溫潤如玉、掌控一切的面具,在這一刻徹底碎裂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極度震驚、深入骨髓的恐懼以及被揭穿最骯臟秘密的狂怒!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瞬間充血,赤紅一片,如同擇人而噬的兇獸!

就是現在!

胸腔里最后一點稀薄的空氣被徹底榨干,死亡的冰冷已經觸到靈魂的邊緣。但這千鈞一發的劇變,這轉瞬即逝的破綻,卻如同黑暗中劈開的一道慘白電光,照亮了周言被絕望和恨意燒灼的腦海!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那只一直被柳懷璧龐大殺意壓制在身側、因窒息而微微痙攣的左手,此刻卻爆發出殘存的所有力氣,以一個詭異而決絕的角度,猛地探向自己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粗布衣袖內側!

指尖觸到了一枚冰冷、圓潤、微小的硬物——正是昨夜她從墨鴉手中接過、柳懷璧賜下、準備用來毒殺魔教長老的那枚粉色“七步醉”蠟丸!它一直被藏在袖袋最深處!

“嗬…嗬……”喉管被死死扼住,她發不出任何成型的音節,只有氣流強行擠過狹窄縫隙的、破碎的嗬嗬聲。柳懷璧因那半塊血玉佩而心神劇震的赤紅雙眼,正死死盯著地上的證物,那扼住她咽喉的力道因這瞬間的分神和震顫而出現了一絲極細微、卻足以致命的松動!

就是這毫厘之差!

周言被掐得青紫的臉上,那雙因缺氧而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瞪圓!瞳孔深處,一點被死亡和仇恨淬煉到極致的寒芒炸開!她用盡靈魂里最后一點力量,將左臂猛地向上一抬!手腕以一種近乎折斷的角度翻起,將那枚捏在指間的粉色蠟丸,直直地、決絕地遞向柳懷璧近在咫尺、因暴怒而扭曲的臉!

“盟主……”破碎的氣音,如同地獄傳來的詛咒,從她幾乎斷裂的喉骨間艱難擠出,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的腥甜,“毒……藥……還你!”

最后一個字音落下的瞬間,她捏著蠟丸的拇指和食指,用盡殘存的所有力氣,狠狠一碾!

“咔!”

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脆響!

那枚包裹著“七步醉”致命毒粉的粉色蠟丸,在她指間應聲碎裂!

細碎的蠟殼粉末和里面那淡得幾乎看不見、卻能在瞬間奪人性命的詭異粉紅色藥粉,如同被驚散的毒蛾,驟然爆開,化作一小團淡粉色的塵霧,猛地噴濺而出!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毫無遮擋地、劈頭蓋臉地撲向柳懷璧那張因極度震驚和狂怒而扭曲、因那半塊血玉佩而心神失守的臉!

時間,在這一刻被徹底凍結。

柳懷璧那雙赤紅暴戾的瞳孔,在毒粉撲面而來的瞬間,驟然收縮到了針尖大小!里面倒映著周言那張因窒息而青紫、卻帶著一種近乎瘋狂快意的臉,以及那團迅速彌漫開來的、代表著死亡本身的淡粉色塵霧!震驚、狂怒、難以置信、還有一絲深埋于靈魂最深處、對“七步醉”恐怖藥性刻骨銘心的恐懼,如同火山熔巖般在他眼底轟然爆發!

他扼住周言咽喉的手,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到,出于一種源自本能的、對劇毒的極端恐懼,猛地一松!

“呃啊——!”

一股冰冷而珍貴的空氣,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粉塵的微嗆,瞬間涌入周言幾乎被碾碎的喉管!劇烈的嗆咳和火燒火燎的疼痛讓她蜷縮起來,身體失去支撐,重重地向后踉蹌跌退,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紫檀木書架上!書架劇烈搖晃,幾卷古籍嘩啦啦地滾落下來。

柳懷璧在毒粉爆開的瞬間,展現出了與其武林盟主身份相符的、近乎非人的反應速度!他猛地向后一個大仰身,寬大的素錦袍袖灌注了雄渾內力,如同兩扇巨大的鐵門,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向前交叉一拂!試圖將撲面而來的毒粉塵霧掃開!

噗!

淡粉色的塵霧被強勁的袖風掃得倒卷、四散飛濺!

然而,距離實在太近了!毒粉爆開的速度也太快了!

柳懷璧雖然反應快如鬼魅,避開了大部分毒粉,但那層薄薄的、詭異的粉紅色塵霧,依舊有星星點點沾染在了他急速后仰時未能完全避開的側臉上!尤其是靠近顴骨和額角的位置!甚至有幾粒細微的粉末,落進了他那雙因暴怒和驚駭而圓睜的赤紅眼睛里!

“呃!”柳懷璧喉嚨里發出一聲壓抑的、充滿痛苦和暴怒的悶哼!沾染毒粉的皮膚瞬間傳來一陣火燒火燎的奇異刺痛,如同被無數細小的毒針同時扎入!更可怕的是眼睛!那幾粒落入眼中的粉末,帶來的不是劇痛,而是一種瞬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痹感和迅速蔓延開來的灼熱!視野邊緣立刻泛起一層詭異的粉紅霧靄,并且飛速向中心侵蝕!

“賤人!!!”

一聲如同受傷兇獸般的狂怒咆哮從柳懷璧胸腔炸開!那聲音里再沒有半分溫潤清雅,只剩下最原始的、被徹底激怒的暴戾和毀滅一切的殺機!他猛地甩頭,試圖驅散眼中的麻痹和灼燒感,同時,那只剛剛拂開毒粉的手,五指屈張,帶著撕裂空氣的恐怖尖嘯和足以開碑裂石的陰寒罡風,如同幽冥鬼爪,以雷霆萬鈞之勢,朝著撞在書架上、正劇烈嗆咳、幾乎失去反抗能力的周言當頭抓下!

這一擊,含怒而發,快如驚雷,狠辣絕倫!空氣被硬生生撕裂,發出刺耳的爆鳴!周言瞳孔驟縮,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她嗅到了那爪風里濃烈的血腥和毀滅氣息!全身的寒毛瞬間倒豎!身體的本能快過思維,她不顧一切地向側面翻滾!

“轟!!!”

那記恐怖的爪風擦著她的殘影狠狠落下,重重轟擊在堅硬無比的紫檀木書架上!

咔嚓!轟隆!

那足有半尺厚的紫檀木書架,如同被千斤巨錘砸中,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爆裂巨響!木屑混合著斷裂的書簡、破碎的紙張如同炸開的煙花般狂噴四濺!整個沉重的書架被硬生生從中撕裂開一個大洞,然后不堪重負地轟然倒塌!卷起漫天煙塵和紙屑!

狂暴的氣浪將周言狠狠掀飛出去!她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落葉,重重摔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左臂的傷口撞在地面,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再也壓制不住,“哇”地噴了出來,染紅了身前散落的碎紙。

“拿命來!!!”

窗外,那嘶啞如厲鬼的咆哮再次炸響!伴隨著這聲咆哮,一道身影如同掙脫地獄鎖鏈的復仇兇魂,撞碎了那扇雕花長窗,裹挾著漫天木屑和凜冽的殺氣,悍然撲入!

來人全身都裹在一件破爛不堪、被大量暗沉血污浸透得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的麻布血衣里,臉上覆著一張同樣被血污和灰塵糊滿的粗陋布巾,只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布滿了蛛網般猩紅的血絲,瞳孔卻亮得嚇人,里面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滔天恨火!他身形異常高大,但動作卻帶著一種古怪的僵硬,左臂的袖管空蕩蕩地垂著,顯然已齊肩而斷!僅存的右手中,緊握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彎刀!刀身狹長,弧度帶著一種妖異的流暢,刀背厚重,刀刃卻薄如蟬翼,閃爍著幽幽的藍光,顯然淬有劇毒!刀柄末端,鑲嵌著一顆暗淡無光的黑色獸瞳,此刻仿佛正死死地“盯”著柳懷璧!

血衣人!他終于現身!

他甫一闖入,根本不看地上的周言,那雙燃燒著地獄之火的赤紅眼瞳,如同兩柄淬毒的匕首,死死鎖定在柳懷璧身上!沒有任何廢話,沒有任何試探,血衣人僅存的右臂肌肉墳起,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那柄泛著幽藍毒芒的彎刀,帶著一股同歸于盡的慘烈決絕,撕裂空氣,發出凄厲刺耳的鬼嘯,化作一道致命的藍虹,直劈柳懷璧面門!刀勢狠辣刁鉆,封死了所有閃避的角度!

柳懷璧臉上沾染毒粉的地方,那火燒火燎的刺痛感正在迅速加劇,仿佛有無數細小的火焰在皮膚下灼燒!更可怕的是,視野中那層詭異的粉紅霧靄正以驚人的速度擴散、加深,左眼的麻痹感已經蔓延到整個眼球,視線開始扭曲、模糊!那柄淬毒彎刀帶來的致命威脅,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脖頸!

雙重劇毒!內外交攻!心神劇震!還有那半塊血玉佩帶來的巨大沖擊!

這位算無遺策、永遠從容優雅的武林盟主,終于徹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動和狂怒!他英俊的面容因痛苦和暴怒而扭曲猙獰,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鬼!

“找死!”柳懷璧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聲音因毒性和暴怒而變形!面對血衣人這同歸于盡般的搏命一刀,他竟不退反進!沾染毒粉的左手猛地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起一點刺目的青白色寒芒,如同極地冰魄,帶著凍結靈魂的陰冷,精準無比地點向那彎刀劈來的軌跡!同時,他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旋,寬大的袍袖灌注了十二分功力,如同兩條翻江倒海的毒蛟,帶著撕裂一切的恐怖罡風,狠狠卷向血衣人空門大開的左側!

嗤——!

青白劍指與幽藍彎刀悍然碰撞!沒有金鐵交鳴的巨響,只有一聲令人牙酸的、如同冰刃刮過玻璃的銳響!青白寒芒與幽藍毒光猛烈交纏、湮滅!

轟!

蘊含恐怖力量的袍袖也狠狠抽在血衣人空蕩的左肩處!那里沒有手臂,但巨大的力量依舊透體而入!

“噗!”血衣人如遭重錘轟擊,高大的身軀劇震,猛地噴出一大口污濁發黑的鮮血!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破敗風箏,被狠狠抽飛出去,重重撞在書樓另一側堆滿古籍的書架上,又引發一陣稀里嘩啦的倒塌!但他那雙赤紅的眼睛,卻死死盯著柳懷璧,里面燃燒的恨意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添瘋狂!他掙扎著想要爬起,口中不斷溢出黑血,顯然內腑已遭重創。

柳懷璧也不好受!硬接那淬毒彎刀,他并指如劍的左手兩根手指瞬間變得青黑,一股陰寒歹毒的異種真氣混合著劇毒,如同跗骨之蛆,沿著指尖經脈瘋狂向上侵蝕!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如紙!強行運轉內力壓制,手臂卻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視野中那片粉紅霧靄已經擴散到整個左眼,右眼也開始模糊,世界在他眼中扭曲變形!

就在這時!

一道微弱卻決絕的破風聲,從柳懷璧的側后方驟然響起!

是周言!

她趁著柳懷璧全力應對血衣人、劇毒發作、視線模糊的剎那,強忍著左臂劇痛和臟腑翻騰,從地上掙扎爬起!她手中沒有武器,但她的目光死死鎖定了柳懷璧腰間——那枚象征著身份和權力的“映雪玉”!

螭龍盤繞,柳字徽記在彌漫的煙塵和混亂的光影中,依舊流淌著溫潤的、卻無比諷刺的月華光澤!

就是它!這枚將她推入死亡陷阱的催命符!

恨意如同巖漿在血管里奔涌!周言眼中閃過玉石俱焚的厲芒!她將殘存的所有力量灌注在右手,甚至不顧左臂傷口再次崩裂涌出的鮮血,五指成爪,帶著一股慘烈的、同歸于盡的氣勢,狠狠朝著柳懷璧后腰懸掛的“映雪玉”抓去!指尖灌注了她此刻能調動的全部內勁,目標只有一個——毀掉它!

柳懷璧雖然視線模糊劇毒纏身,但絕頂高手的感知依舊敏銳到了極點!身后那微弱卻充滿惡意的勁風襲來,他瞬間就捕捉到了目標——他的玉佩!那個維系著他武林盟主身份和整個布局的關鍵信物!

“爾敢!!!”

柳懷璧發出一聲驚怒交加、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獸般的厲嘯!他猛地擰身!那只被血衣人彎刀劇毒侵蝕、青黑顫抖的左手,竟不管不顧,帶著一股狠絕的戾氣,如同毒蛇反噬,后發先至,狠狠抓向周言探向玉佩的手腕!同時,他另一只灌注了雄渾內力的手掌,帶著排山倒海的威勢,印向周言的胸膛!這一掌若是拍實,足以將她五臟六腑震成齏粉!

周言眼中閃過一絲絕望的瘋狂!她知道避不開這致命一掌!但她的手,離那枚“映雪玉”只有咫尺之遙!

就在柳懷璧的左手即將扣住她手腕、右掌即將印上她胸膛的千鈞一發之際!

周言眼中厲色一閃,竟完全放棄了閃避!那只抓向玉佩的手,猛地變爪為掌,五指張開,不是去摘玉,而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朝著那枚溫潤的玉佩拍了下去!同時,她的身體借著前沖的勢頭,猛地向側前方一矮!

“啪!”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周言灌注內力的手掌狠狠拍在“映雪玉”上!那枚傳承五代盟主的稀世寶玉,應聲而碎!螭龍斷首,柳字徽記崩裂!瑩白的碎片如同炸開的冰晶,四散飛濺!

“噗!”

幾乎在同一瞬間,柳懷璧那含怒而發的沉重掌力,擦著周言矮身躲避的肩頭邊緣,狠狠印在了她的右胸下方!骨骼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周言如同被狂奔的烈馬撞中,整個身體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鮮血如同噴泉般從她口中狂涌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凄厲的血線!

“我的玉!!!”柳懷璧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充滿無盡痛惜和狂怒的嘶吼!那聲音扭曲變形,如同失去了最心愛珍寶的野獸!他眼睜睜看著那枚象征著柳家無上榮光、維系著他精心布局的玉佩在自己眼前化為齏粉!這打擊,甚至比劇毒和血衣人的出現更讓他心神劇震!

就在他心神失守、因玉佩碎裂而狂怒嘶吼的這萬分之一秒!

一道幽藍的、帶著同歸于盡氣息的刀光,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再次暴起!

是那個被擊飛的血衣人!他不知何時掙扎著爬了起來,僅存的右臂肌肉賁張欲裂,眼中燃燒著最后瘋狂的光芒!他根本不顧自身傷勢,將殘存的所有力量、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生命都灌注在這一刀之中!人刀合一,化作一道燃燒生命的藍色流星,無視空間距離,帶著一股慘烈到極致的決絕,直刺柳懷璧因玉佩碎裂而瞬間空門大開的后心!

太快!太近!太決絕!

柳懷璧剛剛因玉佩碎裂而心神劇震,劇毒在體內肆虐,視線一片模糊粉紅,血衣人這凝聚了生命和所有仇恨的搏命一刀,時機把握得妙到毫巔!

“呃啊——!”柳懷璧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慘嚎!他感覺到了身后那致命冰冷的殺機,想要閃避,想要格擋,但劇毒侵蝕下的身體反應終究慢了半拍!他只來得及將身體極其狼狽地、本能地向側面強行一扭!

嗤——!

淬毒的幽藍彎刀,沒能刺穿他的心臟,卻狠狠扎進了他左側肩胛骨下方的位置!刀身齊根沒入!一股冰冷刺骨、帶著強烈麻痹感的劇毒,如同決堤的冰河,瞬間沖入他的身體!

“滾開!!!”柳懷璧發出一聲野獸般的痛嚎!劇痛和恐怖的劇毒讓他徹底瘋狂!他猛地回身,那只完好但同樣因劇毒而青黑顫抖的右手,灌注了畢生功力,帶著足以開山裂石的恐怖力量,狠狠一掌拍在血衣人的胸膛上!

“咔嚓!”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聲爆響!

血衣人胸膛肉眼可見地塌陷下去!他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轟中,連人帶刀被狂暴的力量狠狠轟飛!彎刀脫手,帶著一溜污血從柳懷璧背后拔出!血衣人魁梧的身軀撞塌了書樓最后一面完好的墻壁,裹挾著磚石灰塵,直直地摔進了外面漆黑冰冷的夜色里!生死不知!

“噗——!”

柳懷璧也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那血的顏色極其詭異,呈現出一種暗紫發黑的色澤,腥臭撲鼻!肩后巨大的貫穿傷口和體內兩種霸道劇毒的瘋狂侵蝕,讓他眼前陣陣發黑,身體劇烈搖晃,幾乎站立不穩!他猛地伸手扶住旁邊唯一還立著的半截書案邊緣,才勉強支撐住身體。他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每一次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劇痛。

書樓內,一片狼藉,如同颶風過境。倒塌的書架,破碎的紙張,飛濺的毒水,四散的玉屑,還有滿地觸目驚心的血跡。濃烈的血腥味、粉塵味、墨汁味、還有那“七步醉”淡淡的甜膩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死亡味道。

柳懷璧艱難地抬起頭,視線因劇毒而模糊扭曲,世界籠罩在一片不斷加深的粉紅霧靄中。他喘息著,目光如同受傷的毒蛇,緩緩掃過這片廢墟。

墻角的陰影里,周言蜷縮著,一動不動。她身下汪著一大灘粘稠的鮮血,還在緩慢地向外蔓延。右胸下方可怕的塌陷和蒼白如紙的臉色,都昭示著她承受了何等恐怖的重創。她緊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死亡的陰影,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而那個該死的血衣人,已經被他一掌轟飛出去,生死不明。

威脅……似乎暫時解除了。

柳懷璧劇烈地咳嗽起來,更多的暗紫色毒血從嘴角溢出。他扶著書案的手青筋暴起,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不行……必須立刻離開這里!必須立刻解毒!聚賢山莊不能再留!他掙扎著,試圖提起殘存的內力壓制體內瘋狂肆虐的劇毒,腳步踉蹌地想要離開這片修羅場。

然而,就在他轉身,視線掃過周言蜷縮的“尸體”旁那片狼藉的地面時,他的目光猛地頓住了!

在那散落的、沾滿血跡的碎紙和塵埃中,有一小片東西,在窗外透入的慘淡月光下,反射出一點微弱卻極其熟悉的溫潤光澤。

是一塊碎片。

一塊約莫指甲蓋大小、邊緣鋒利、形狀不規則的碎片。

正是那枚被他視為柳家百年榮耀象征、剛剛被周言一掌拍碎的“映雪玉”上崩落下來的一塊!

螭龍盤繞的鱗片一角,以及那個古拙剛勁的“柳”字徽記的一小部分,正清晰地烙印在這塊小小的碎片之上!那溫潤的瑩白光澤,此刻在滿地血污中,顯得如此刺眼,如此諷刺!

柳懷璧的身體猛地僵住!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滔天怒火、無盡痛惜、被徹底褻瀆的恥辱以及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源自心底最深處的驚悸,如同火山熔巖般轟然沖上他的頭頂!

他死死地盯著那塊碎片,呼吸驟然變得粗重而急促!臉上的肌肉因極致的情緒而扭曲抽搐,那雙被劇毒粉紅霧靄籠罩的眼睛,瞬間布滿了更加猙獰的血絲!

“周……言……”他喉嚨里發出如同砂輪摩擦般的、充滿無盡怨毒的聲音。這個名字,此刻從他齒縫里擠出來,帶著刻骨的恨意,仿佛要將這個名字的主人連同她的骨血都徹底嚼碎!

他猛地松開扶著書案的手,踉蹌著,一步,一步,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和毀滅的氣息,如同索命的惡鬼,朝著墻角那蜷縮的、似乎已經失去所有生息的軀體走去。每一步,都在滿地狼藉中留下一個粘稠的血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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