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0 |敦煌夜市外圍

沙塵暴的前鋒已經開始啃噬陽光。陳曉煬蹲在工藝品店屋檐下，數著錢包里最后的239元。手機電量還剩17%，地圖顯示最近的銀行ICBC在1.2公里外。

店主叼著牙簽掀開簾子：“學生工？包吃住，一天八十。“

陳曉煬的視線越過他肩膀，看見店里堆積如山的劣質夜光駱駝。

“要身份證。“

牙簽上下晃動：“押學生證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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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5 |夜市后巷

二十七個駝鈴。陳曉煬機械地給它們系上紅繩時，發現每個鈴鐺內壁都刻著不同的數字——像是經緯度。

“別琢磨了，“同工位的短發女孩突然開口，“去年有個傻子按坐標去找，結果在羅布泊撿了塊破石頭。“她指甲縫里嵌著金粉，“我叫阿塔，逃婚來的。“

沙塵拍打窗欞的聲音越來越響。阿塔塞給他半塊馕：“晚上去鬼市嗎？導游翻譯賺得快。“

陳曉煬的拇指蹭過駝鈴上的“39.7739°N（雖然是初中學過的地理，但對于我來說是有用的）“，這是他家鄉的緯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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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 |敦煌鬼市

防風燈在巷子里拉出詭譎的影子。法國游客指著地攤上的胡楊木化石問價，攤主伸出三根手指。

“Trois cents？“游客困惑道。

“他說三百。“陳曉煬的英語脫口而出，這才想起自己職中考英語的時候成績是90分（滿分）。

三小時后，他口袋里多了兩張皺巴巴的百元鈔和一枚作為小費的歐元硬幣。阿塔在烤羊肉攤前對他舉杯：“敬知識就是力量。“羊油滴進炭火，竄起一簇藍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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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4:20 |青旅天臺

陳曉煬在記賬本上寫下：

收入：287元

支出：-青旅床位費50元

-礦泉水6元

剩余：470元

遠處沙丘泛起魚肚白。他摸出那顆在火車上得到的枇杷糖，發現糖紙內側有行小字：

>甜味會騙人<

>但沙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