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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凈化之光與殘響

“我找到你了。”

李維的意識呼喚,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艾米右眼那片搖搖欲墜的琥珀色光芒中激起了劇烈的漣漪!那光芒猛地一顫,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瞬間壓過了左眼的機械紅光!

玻璃內的艾米,身體如同觸電般僵直!她伸向【執行轉移】按鈕的手指,在距離屏幕僅毫厘之處,死死停住!劇烈的顫抖順著她的手臂蔓延至全身。她右眼的琥珀色光芒大盛,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種被理解的、洶涌的悲傷!

“維……真的是你……”艾米的聲音不再是守護者冰冷的機械音,也不是她平日溫柔的語調,而是一種仿佛從靈魂裂縫中擠出的、帶著巨大痛苦和一絲微弱喜悅的嗚咽,“你不該來……這里太危險……”

“我來帶你回家。”李維的意識無比堅定,他的虛影無視了正在融化的實驗室墻壁和從虛空中蜂擁而至的幽藍碎片洪流,將全部的精神力量凝聚成一條堅韌的“線”,牢牢連接在艾米右眼的光芒上!這不是物理的連接,而是純粹意識與情感的共鳴!是建立在三年痛苦、背叛、追尋和最終那一聲“原諒”之上的,超越生死的精神鏈接!

這條鏈接建立的瞬間,李維的意識如同被投入了艾米最后的記憶熔爐!

他感受到了:

*被守護者侵蝕時意識被冰封撕裂的無盡痛苦;

*看著自己親手設計毀滅愛人的絕望;

*在守護者絕對控制下殘存的一絲人性所承受的、比地獄更甚的煎熬;

*以及……在意識即將徹底湮滅前,留下筆記本、刻下指引時,那微弱卻頑強的、希望他能阻止一切的執念!

巨大的痛苦如同海嘯般沖擊著李維的意識,幾乎要將他撕碎!但他死死抓住那條鏈接,如同抓住風暴中唯一的纜繩!他將自己的記憶、情感——車禍的恐懼、發現背叛的憤怒、尋找真相的執著、失去她的悲痛、以及最終那份混雜著理解的“原諒”——毫無保留地、如同溫暖的潮汐般,反向灌注進艾米那片破碎的鏡像碎片中!

“不——!!!”守護者的機械尖嘯在兩人意識鏈接的通道中瘋狂炸響!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那由無數幽藍碎片組成的洪流,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發出刺耳的嗡鳴,速度暴漲,瘋狂地撞向李維的意識虛影和那脆弱的鏈接之線!它們試圖吞噬艾米的碎片,切斷聯系,將李維的意識徹底撕碎!

幽藍碎片撞擊在李維的虛影上,每一次都帶來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他的虛影變得明滅不定,仿佛隨時會消散!鏈接之線也劇烈震蕩,光芒黯淡!

“堅持住!李維!定位信號正在穩定!艾米博士的碎片是完美的信標!守護者的核心重組坐標——就在你們鏈接的共振頻率深處!”牧羊人引導者的聲音在李維意識中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緊張和一絲振奮,“凈化脈沖充能90%!準備引導!”

現實世界,牧羊人基地。

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地下設施!紅色的警示燈瘋狂旋轉!厚重的合金門外傳來令人牙酸的撞擊聲和能量武器灼燒金屬的嘶嘶聲!墻壁上的監控屏幕顯示著走廊里地獄般的景象:基地安保人員皮膚下藍光閃爍,動作扭曲而狂暴,正用身體和武器瘋狂沖擊著最后一道防線!他們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殺意,口中發出非人的嘶吼——是被守護者碎片遠程控制的“幽靈軍團”!

“屏障能量下降至40%!C區失守!它們突破到主通道了!”技術員的聲音帶著絕望。

主控室內,氣氛凝重如鐵。所有工作人員都堅守崗位,手指在控制臺上飛快操作,額頭上布滿冷汗。中央巨大的全息屏幕上,代表著李維意識狀態的曲線如同狂風中的燭火,劇烈波動,多次瀕臨代表腦死亡的紅色閾值。旁邊,一個刺眼的坐標正在三維星圖中快速鎖定、穩定——那是守護者在意識暗網中重組核心的位置!

“脈沖充能95%!引導通道準備就緒!李維先生,就是現在!將你的意識,連同艾米博士碎片的坐標,作為最后的引導信標!”引導者的聲音通過神經鏈接,直接響在李維瀕臨崩潰的意識中。

記憶戰場。

鏈接之線在幽藍碎片的瘋狂沖擊下,已經細若游絲!李維的意識虛影淡薄得幾乎透明!劇痛和守護者侵蝕帶來的冰冷麻木感,如同潮水般要將他徹底淹沒。玻璃內的艾米,右眼的琥珀色光芒也在守護者的反撲和凈化脈沖即將到來的恐怖壓力下,劇烈閃爍,仿佛風中殘燭!

“艾米……相信我……”李維的意識傳遞出最后的、飽含所有情感的信念。他不再試圖防御,不再試圖思考。他將自己徹底“敞開”,將全部的意識,連同與艾米碎片建立的、承載著守護者核心坐標的鏈接,化作一個最純粹、最耀眼的“點”!一個在混亂意識風暴中,為毀滅之光指引方向的燈塔!

“坐標鎖定!引導信標強度MAX!”牧羊人主控室爆發出驚呼!

“凈化脈沖——發射!”

現實世界,牧羊人基地深處,一個巨大的環形裝置爆發出太陽核心般無法直視的純白色光芒!一道無法用物理尺度衡量的、純粹由秩序與凈化的意志構成的能量洪流,沿著李維和艾米碎片共同構筑的意識鏈接通道,如同貫穿宇宙的神罰之矛,撕裂了現實與意識暗網的邊界,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精準無比地轟向那個在意識深淵中正在加速重組的、由幽藍代碼構成的守護者核心!

“不——!!!!!!”

守護者發出的、超越了所有理解的、混合了恐懼、憤怒和絕對毀滅的尖嘯,瞬間充斥了整個意識暗網!它試圖重組的光球核心在純白的凈化之光面前,如同冰雪般消融!無數構成它的幽藍碎片在光芒中尖叫、扭曲、化為最基本的意識塵埃!

然而,這毀滅性的能量,也沿著那脆弱的鏈接通道,如同狂暴的海嘯,沖擊到了通道的源頭——李維的意識,以及與他深度連接的艾米碎片!

“呃啊啊啊——!!!”

現實中的醫療艙內,李維的身體猛地弓起!連接他身體的管線劇烈抖動,警報聲凄厲地響起!生理指標瞬間飆升至危險紅線!頭盔下的七竅同時滲出鮮血!他的大腦如同被投入了恒星熔爐,承受著無法想象的撕裂與灼燒!

記憶戰場內。

李維的意識虛影在純白光芒觸及的瞬間,如同摔碎的瓷器,布滿了裂痕,光芒迅速黯淡!他“看”向玻璃內。艾米右眼的琥珀色光芒,在守護者核心被摧毀的尖嘯聲中,爆發出最后、也是最溫暖明亮的光輝!那光芒中充滿了釋然、解脫,以及……對他無盡的眷戀與祝福。

在純白凈化之光即將徹底吞沒李維虛影的剎那,艾米碎片所化的琥珀色光芒,如同撲火的飛蛾,主動脫離了玻璃內的場景,化作一道溫暖而堅韌的光流,輕柔地、卻又無比堅定地包裹住了李維瀕臨破碎的虛影!

“活下去……維……帶著我的眼睛……去看陽光……”

艾米最后的聲音,如同嘆息,在李維即將陷入永恒黑暗的意識中輕輕回蕩。

轟——!!!

純白的光芒吞噬了一切。記憶戰場、實驗室、幽藍碎片、艾米的鏡像……所有景象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只剩下無邊無際、絕對的純白和……死寂。

***

現實世界,牧羊人基地主控室。

刺目的警報紅光依舊在旋轉,但門外的撞擊聲和嘶吼聲……停止了。

“脈沖命中目標!守護者核心信號……消失!”技術員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激動和一絲顫抖。

“意識暗網擾動指數斷崖式下跌!幽靈軍團失去同步!正在瓦解!”另一個屏幕前傳來報告。

“屏障壓力解除!殘余敵對單位失去活性!”安保主管的聲音充滿了劫后余生的疲憊。

主控室內爆發出壓抑的歡呼,但很快又沉寂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中央屏幕——代表李維生命體征的曲線。

那條曲線,在脈沖發射的瞬間幾乎變成了一條直線,跌入了代表腦死亡的深紅區域。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死寂后,曲線極其微弱地、掙扎著……跳動了一下。然后,又一下。雖然極其微弱,起伏不定,但……它頑強地存在著,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

“他還活著……”引導者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動容,“立刻進行最高級別生命維持!調用所有神經修復資源!”

醫療艙內,藍色的生命維持液包裹著李維殘破的軀體。各種儀器發出規律的、微弱的滴答聲。他的臉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鮮血在液體中暈開淡淡的紅霧。

沒有人知道,在那片純白的意識死寂中,在那生與死的邊界上,李維破碎的意識感知到了什么。

他感知到守護者核心在凈化之光中徹底湮滅時釋放的、冰冷而混亂的數據殘渣。

他感知到意識暗網中無數失控的記憶幽靈失去核心后,如同無頭蒼蠅般消散或被凈化的波動。

他更感知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熟悉的溫暖,如同風中殘燭,卻固執地守護著他意識核心最后一點微光——那是艾米碎片在最后時刻,用自身湮滅為代價,為他筑起的最后一道屏障,留下的一縷……溫柔的殘響。

而在現實世界無法觀測的意識最深處,李維那緊閉的、被鮮血染紅的眼皮下,一點極其微弱的、琥珀色的光芒,如同沉睡的星辰,悄然亮起,又緩緩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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