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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獄日與不速之客

鐵門在身后哐當一聲關閉,隔絕了高墻電網內的森嚴與壓抑。李維站在監獄大門外,手里只提著一個半舊的帆布包,里面裝著幾件換洗衣物和那個銹跡斑斑的鐵皮盒。三年時光,并未磨平他眼底深處的棱角,只是沉淀為一種更深的、如同古井般的沉寂。陽光刺眼,帶著初秋微涼的風,吹拂著他短硬的頭發和洗得發白的灰色外套。

自由的氣息,帶著塵埃和遠處車流的喧囂,撲面而來。他卻感覺不到絲毫輕松,只有一種卸下重負后的空茫,以及心臟位置傳來的、熟悉的鈍痛——那里,貼著他的胸膛,是鐵皮盒里那雙冰冷的紅舞鞋。

“李維?”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

李維轉過頭。一個約莫四十歲、穿著深色風衣的女人站在幾步開外。她身材瘦削,面容帶著疲憊的堅毅,眉眼間依稀能看到王姨的影子。是王姨的女兒,林玥。

“林姐。”李維的聲音有些沙啞,是久未開口的干澀。

林玥點點頭,沒有寒暄,眼神直接落在他緊握帆布包的手上:“東西……還在嗎?”

“在。”李維拍了拍胸前的口袋位置,帆布包下是鐵皮盒的輪廓。

“那就好。”林玥松了口氣,隨即眼神變得凝重,“車在那邊。快走,這里不安全。”她示意了一下停在路旁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李維沒有多問。三年的牢獄生涯,足夠他學會在風暴來臨前嗅到危險的氣息。他沉默地跟著林玥坐進后座。車子立刻啟動,匯入車流。

車廂內彌漫著皮革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林玥沒有回頭,聲音低沉地傳來:“我媽臨走前,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她說,艾米出事前一個月,突然寄給她的,囑咐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或者……‘事情沒結束’,就交給你。”

她遞過來一個用牛皮紙包著的、大約A4紙大小的扁平包裹。紙張泛黃,邊緣磨損,封口處用火漆封著,上面印著一個模糊的、像是某種實驗室儀器的圖案。

李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接過包裹,觸手沉重。艾米留下的……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刻?

“里面是什么?”他問。

“不知道。媽沒拆開過。”林玥透過后視鏡看了他一眼,眼神復雜,“她說,艾米當時很緊張,電話里聲音都在抖,只說了一句:‘當心,涅槃系統有第37號服務器。’”

第37號服務器!李維的瞳孔驟然收縮!諾亞中心的“涅槃”系統,那個存儲并轉移意識的核心網絡!他親手摧毀了主數據中心,難道……還有備份?一個隱藏的、從未被發現的節點?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他以為三年前那場爆炸和數據的全面擦除,已經畫上了句點。原來,灰燼之下,余燼未熄。

“還有,”林玥的聲音打斷了李維翻騰的思緒,帶著一絲更深的憂慮,“你出獄前這半年,外面……不太平了。”

“怎么不太平?”李維追問,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牛皮紙包裹的邊緣。

“具體說不清,但感覺……很怪。”林玥蹙著眉,“我工作的社區醫院,接收了好幾個奇怪的病例。有富商突然對著空氣喊‘別過來’,有學生半夜夢游寫滿墻的二進制代碼,還有個老太太,堅持說她死去的丈夫住在她新買的智能音箱里……檢查結果都顯示腦神經有異常放電,但找不到器質性病變。就像……腦子里住了別的東西。”

記憶幽靈!李維的腦中瞬間閃過這個詞。被刪除的意識數據……真的沒有徹底消失?它們像數字殘片,如同幽靈般寄生在聯網的神經植入物里,干擾甚至侵蝕宿主?諾亞的“遺產”,以另一種更詭異的方式在蔓延?

車子駛入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停在一家掛著“便民旅社”招牌的老舊小樓前。

“這里暫時安全,老板是我朋友。”林玥遞給李維一張房卡和一個新手機,“手機是干凈的,里面有我的緊急聯系方式。記住,別用你原來的任何信息!諾亞雖然倒了,但那些‘客戶’和他們背后的勢力,還在陰影里。很多人,對你恨之入骨。他們……可能也在找第37號服務器。”

李維接過東西,點了點頭:“謝謝。”

“保重。”林玥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擔憂,也有一絲托付,“為了艾米,也為了……那些還在受苦的人。”

車子無聲地駛離,留下李維獨自站在旅社略顯斑駁的招牌下。初秋的風卷起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在他腳邊。他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自由的氣息里,摻雜著更濃重的、無形的硝煙味。

他提著簡單的行李,走進旅社狹窄的前臺。一個滿臉倦容的中年男人遞給他鑰匙,眼神渾濁,沒有任何多余的詢問。

房間在四樓盡頭,狹小、簡陋,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窗戶對著隔壁樓的后墻,光線昏暗。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陳舊布草的氣息。這是標準的藏身之所,不起眼,易守難攻。

李維關上門,反鎖。他將帆布包放在桌上,沒有先去碰那個牛皮紙包裹,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個銹跡斑斑的鐵皮盒。

紅舞鞋靜靜地躺在里面,鮮艷的紅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黯淡。他拿起它,冰涼的塑料觸感直抵心底。鞋底那道細微的裂痕,3.7毫米,是他打開地獄之門的鑰匙,也是艾米留給他最后的救贖密碼。他用指尖輕輕撫過那道裂痕,仿佛能觸摸到艾米殘存的溫度。

然后,他才深吸一口氣,拿起那個牛皮紙包裹。撕開火漆,剝掉牛皮紙,里面是一個黑色封皮的硬殼筆記本。筆記本很厚,封面沒有任何文字,只有一種磨砂的、略帶彈性的特殊質感。

他翻開扉頁。

一行娟秀而略顯急促的熟悉字跡,如同驚雷般撞入他的眼簾:

>**維,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我還不夠強,沒能阻止他們。**

>**第37號服務器不在任何已知的物理位置。它藏在‘網’的深處,一個由意識共振構成的暗礁。**

>**紅舞鞋是鑰匙,裂痕是頻率。3.7是起點,但你需要找到終點——那是我未能解開的算式。**

>**當心記憶里的我,守護者可能以我的樣子回來。**

>**不要相信任何聲稱能幫你的人,除了你自己……和王姨。**

>**找到它,摧毀它。為了我們,也為了所有被囚禁在‘涅槃’中的靈魂。**

>**——永遠愛你的,艾米**

落款的日期,赫然是艾米“車禍”身亡前一周!

李維的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無法呼吸。艾米……她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早已預見了這一切!她一直在抗爭,在留下線索!這個筆記本,就是她最后的堡壘!

他顫抖著翻過扉頁。

后面的紙張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復雜的公式、潦草的數據、結構圖、以及艾米對意識轉移技術核心原理的剖析和……質疑。許多頁面都有被用力劃掉又重寫的痕跡,顯示出書寫者內心的激烈掙扎和巨大的壓力。

翻到筆記本的中部,李維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這一頁,沒有公式,沒有數據。只有一幅用鉛筆精心繪制的素描。畫的是他——李維。畫中的他坐在窗邊,側臉望著窗外,眼神深邃,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郁。畫得極為傳神,每一根線條都浸透著作畫者深刻的情感和專注的凝視。右下角,用極小的字寫著:

>**觀測記錄:容器狀態穩定,情感波動符合預期。適配度98.7%。**

>**但……他的眼神,為什么讓我如此心痛?**

日期,是艾米葬禮的前一天。

李維的手指撫過畫紙上自己的輪廓,指尖冰涼。原來,連他的悲傷,都曾是艾米實驗室里冰冷的觀測數據。那98.7%的適配度背后,是他被算計的人生和她無法言說的痛苦。

巨大的悲慟和憤怒如同巖漿般在他胸中翻涌。他猛地合上筆記本,緊緊攥住,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就在這時!

“嗡——”

桌上那部林玥給的新手機,屏幕毫無預兆地亮了起來。沒有來電顯示,沒有短信提示。屏幕中央,只有一行不斷閃爍跳動的、冰冷的白色文字:

>**歡迎回歸,容器。**

>**艾米·陳的記憶碎片坐標已更新:北緯 33°02'12.5“,東經 118°12'24.1“**

>**倒計時:71:59:58…**

坐標!倒計時!

李維的血液瞬間凝固。他沖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掀起窗簾一角向外望去。狹窄的街道空無一人,只有秋風卷著落葉。然而,一股強烈的、被無形之物窺視的感覺,如同冰冷的蛇,纏繞上他的脖頸。

守護者?還是諾亞殘余力量的觸手?

艾米的警告在耳邊回響:“當心記憶里的我……”

游戲,才剛剛開始。而第一枚棋子,已經落在了棋盤上——指向一個未知的地點,和一個僅剩三天的倒計時。

李維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紅舞鞋和黑色筆記本上。艾米留下的鑰匙,和敵人拋出的誘餌。他必須做出選擇。

他拿起手機,屏幕上的倒計時數字無情地跳動著。然后,他轉身,從帆布包里翻出城市地圖冊,手指堅定地按向那個剛剛接收到的坐標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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