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默沒理蒙秋偉，徑直走到會議桌的正中央——那個所有人心知肚明是“主位”的位置，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動作不緊不慢，甚至還順手把袖口挽了一下，像是準備干活，又像是告訴在場的諸位：這場子，他說了算。

坐定后，韓默抬起眼，目光淡淡地掃了一圈，嘴角微微一扯，沒笑，但那表情，比笑還讓人心里打鼓。

“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韓默語氣平靜，甚至可以說有點冷淡，像是開會開膩了，也像是壓根沒把眼前這群人當回事。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點頭，有人輕聲應和，但沒人敢多嘴。

韓默沖許鵬點了點頭，意思是：你來。

許鵬趕緊站了起來，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站姿筆挺，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語氣恭敬中帶著點官方：“各位股東，根據云洛酒業董事長韓東方先生的意見，在他本人休養期間，其在股東大會上的主席席位、投票權以及提議權，將由其獨子——也就是韓默先生，全權代理。”

許鵬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確保大家都聽清楚了，尤其是某些眼神不太安分的，比如蒙秋偉。

“下面，”許鵬接著說道，語氣平穩，像是在念一篇早就排練好的稿子，“將由我向各位匯報云洛酒業去年全年的經營情況以及財務情況，請各位股東審閱。”

話音落下，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接著有人翻文件，有人低頭假裝記筆記，有人輕輕咳嗽，有人皺眉，但沒人再吭聲。

韓默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放空，沒插話，也沒表現出任何多余的情緒，就像這一切都跟他沒太大關系，但又牢牢掌控在手里，不動聲色。

會議，就這么開始了。

許鵬站在會議桌一端，手里捏著那份已經翻到最后一頁的文件，語氣平穩，語速不緊不慢，像是在念某種早就排練過無數次的官方通報。

“……以上，就是云洛酒業去年全年主要經營與財務情況的匯報。”許鵬合上文件夾，輕輕放在桌上，沖著在座的股東們點了點頭，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我發言完畢，接下來，有請韓默先生發言。”

話音一落，會議室里安靜了幾秒，有人放下手中的筆，有人輕輕靠向椅背，有人交頭接耳低聲說了兩句，但聲音都不大，像是怕觸了什么霉頭。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韓默。

韓默坐在主位上，姿勢懶散，一只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另一只手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動作不緊不慢，像是完全沒把眼前這幫人的注視當回事。

韓默低頭看著茶杯里的水面，輕輕晃了晃，然后抬起眼，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位股東——有人神情緊繃，有人面無表情，有人眼神閃爍，有人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冷笑。

心思各異，各有算盤——韓默心里默默評價了一句，臉上卻依舊沒什么表情，甚至連個笑意都沒給。

韓默放下茶杯，輕輕擱在桌上，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噠”聲，像是某種信號。

“接下來，”韓默開口了，嗓音不高，但足夠讓會議室里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我提個議案。”

這句話一出，原本還有些窸窸窣窣低語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連呼吸聲都似乎放輕了。

韓默沒繞彎子，直接說道：“我提議，云洛酒業與默控科技進行股權置換。”

韓默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嘴角微微一扯，似笑非笑：“具體方案，我想，在座各位在此之前，應該都已經了解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多廢話了。”

有人點頭，有人皺眉，有人低頭假裝翻文件，但沒人打斷。

韓默繼續說道，語氣依舊平淡，甚至有點漫不經心：“有哪位股東有意見？沒有的話，那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簡簡單單幾句話，干脆利落，不拖泥帶水，也沒有征求大伙兒意見的意思，倒像是通知，不是商量。

說白了，這就是提前定好了的局，今天不過是走個過場，讓你們舉個手、點個頭，或者——該反對就起來反對一下

會議室里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有人抿嘴不語，有人眼神交流，有人低頭沉思，但沒人立刻開口。

就在這時候，一聲刻意拔高的嗓門，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安靜。

“我反對！”

說話的，正是天盛資本的董事長蒙秋偉。

身體往前一傾，蒙秋偉雙手撐在會議桌上，像是終于等到了機會，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義正辭嚴的表情，語氣也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明顯的情緒：“韓默，你這提案，我不同意！”

韓默抬眼，看向蒙秋偉，眼神平靜，沒有波瀾，甚至可以說有點冷淡，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突然蹦跶上了臺。

但蒙秋偉沒管那么多，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語速有點快，像是怕別人搶了話頭：“默控科技，那可不是隨便一個業務板塊！它旗下經營的項目，有白酒、有輕松充、還有高強度玻璃！每一個單獨拿出來，都是潛力巨大的賽道！未來前景廣闊，市場估值不可計量，如果云洛酒業將默控科技的股權簡單置換為默控科技單一業務的股權，將會極大損害云洛酒業全體股東的權益！”

蒙秋偉這一嗓子“我反對”，就像往滾油鍋里潑了一瓢水，會議室里“滋啦”一聲，氣氛瞬間炸了。

原本還低頭翻文件、裝模作樣記筆記的幾個人，動作都停了，有人抬起頭，有人皺了皺眉，有人下意識往聲源處瞟了一眼，眼神里全是“要鬧事”的預感。

韓默沒說話，只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動作慢得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

韓默抬眼掃了一眼蒙秋偉，眼神平靜，甚至可以說有點冷，就像是在看一個跳上臺搶戲的小丑，演得挺賣力，可惜劇本不行。

但蒙秋偉顯然沒打算點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