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4章 城隍所求

“……離村北上,一路頗多奇景。過洛州時,見山間一株古桃樹,花開如血,樹下臥一醉道士,自稱已在此酣眠三十年,大夢千秋。我問他為何不醒,他笑答:“夢里乾坤大,何必戀紅塵?”也是個妙人。

至青州時,恰逢廟會,有雜耍藝人吞吐烈火,觀其手法,竟暗合“火蛇游走”之術,只是粗淺了些。我丟了三錢銀子,指點一句,他朝我擠眉弄眼,想是懂了些門道。

一路慢走,馬兒也有了脾氣,上好草料也不肯吃了,迷上了面食餅子,一頓吃的比我還多,也是稀奇。

上月抵京郊,夜宿荒廟,遇一狐妖烹茶。

那狐貍倒風雅,與我論道半宿,臨別贈我一包云霧茶,說是采自昆侖絕頂。我嘗過,入口綻香、余味悠長,我存的還有,與你再見當以真火溫煮,同坐品茗,應別有滋味。

也不覺得經了多少事,恍惚中已是又去了一歲,玉珠這孩子也該長大了許多,個子又竄了許多,再當面我可能就認不出了。哎~可惜我不在身邊陪著,也不知玉珠可還聽話?這丫頭性子執拗,若頂撞了你,不必念及你我之情分,先打了就是,可若還算聽話,個別時候愛耍性子,還請你多多遷就,嘴饞吃食也請你偶爾買些哄她,或能讓她少鬧些脾氣。

荷蘭可好?算了算日子,她肚中的孩子也該三個月大了,不知是男是女,取了什么名字?有之一事兒需你應允,不知我是否有幸成孩兒干娘?

腹有千言萬語,落筆又不知從何說起,也是慚愧……便如此吧。

《三昧真火》非等閑法門,教你修煉之法勝在穩當。若已至“心火自生”之境,便可嘗試煉制我新得的駐顏丹,吃下可讓人容貌暫住、推緩老態。

丹方:

主藥:朱砂一錢、雪蓮一株(十年份便可)

輔藥:茯苓五錢、晨露半盞(需寅時采集)……

火候:以心火淬煉半個時辰,成丹時會有淡香溢出,若聞之有焦味,便是火候過了……

一些藥草難尋,町州府城南三十里山澗處,每月初三子時會有一場鬼市,與看守的小鬼報你我之關系,它們當會盛情相待。”

看完了信件,馮常將之遞給了荷蘭姐。

玉珠才啟蒙不久,認不全字跡,說道:“爹,這是誰寫來的啊?”

“是你干娘。”馮常說道,“你干娘到了上京,還記掛著你呢,說你要惹了我生氣,不用客氣狠狠抽打你的小屁股就行。”

玉珠躲遠:“干娘真壞。”

看信的馮荷蘭笑了笑,說道:“大牛不要逗弄玉珠,小心讓小姐知道。”

馮常擺手:“這點小事兒你我都不說,妙珠姐不會知道的。”

玉珠聽出不對,意識到時爹騙了自己:“我和干娘告狀!”

說著,就要拉了馮荷蘭去寫回信:“娘,我也要給干娘寫信,你幫我寫。”

“好,你先別急,等會兒再去。”馮荷蘭抱著餅餅,把信還給了馮常,撒嬌說道,“關于小姐信上說的駐顏丹,就要麻煩大牛哥了。”

馮常說道:“荷蘭姐漂亮,不吃這玩意,也是最好看的。”

馮太白與王青知聽了,都在偷笑。

“不害臊。”馮荷蘭捋了捋頭發,又道:“我都三十了,這一年抬頭紋都多了,遮也遮不住,夫君現在能說這話,再過兩年啊,我成了黃臉婆還不知道多嫌棄呢,到時比府府上的丫鬟還不如,哎……”

馮常無奈道:“我試試吧,先按妙珠姐說的把材料找齊。”

荷蘭姐也會容貌焦慮啊。

其實,何止荷蘭姐呢?

馮常也上了年紀,臉上有了變老的苗頭。

神似彭于晏也遮掩不了年歲的摧殘,歲月這把殺豬刀啊,才一年就在馮常臉上留下了刀劈斧鑿的痕跡。

如妙珠姐給予的駐顏丹方真有效果,馮常也想試試。

不求重回青春年歲,能定格當下容貌,晚老幾年也是好的。

馮荷蘭夸道:“夫君真好。”

“叫聲大牛哥來聽?”

“爹,羞羞……”

馮荷蘭留下一個白眼,把餅餅塞入馮常懷里,帶著玉珠去給妙珠道長寫回信了。

晚些時候,等馮常也寫了回信,會一同寄出。

王青知道:“大哥與嫂嫂的感情羨煞旁人。”

馮太白嘿嘿一笑的“嗯”了一聲。

王青知在虎子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榆木。”

馮常笑了笑,做起了甩手掌柜,讓珍姨帶著餅餅,他獨自去了虎舍。

大小王愈發的健壯了,外形上看有了虎精的幾分神韻,攝人心魄。

外面天寒地凍,這會兒兩虎一狗縮成了一團在能遮風擋雨的虎舍中互相取暖。

見了馮常過來,大王抬了腦袋,眼皮子睜了幾次都沒睜開,像是起不來床的大學生。

“嗚嗚嗚~”嗚咽了幾聲,也算是打了招呼,腦袋一垂又落在了黃狗的肚皮上,舌頭翻在外面,狗里狗氣的。

黃狗倒是精神抖擻,開口嚎了幾聲,也沒叫起熟睡的大小王。

馮常駐留片刻,回房換了身厚衣服,沒讓下人跟著,出了馮府。

沿街走著,行人見了,認出馮常都會喊一聲“馮老爺吉祥”,馮常一一回應。

這也是南山縣為人津津樂道的趣事了。

人們都知道馮府住著一位會使仙法的老爺。

馮老爺沒有架子,誰人見了問候一聲,他也會行禮見過。

馮老爺常獨自出來轉街,有時帶著兩個小女娃,女娃饞了想吃什么,馮老爺都會應允,且出手闊綽,總會多給一些,商販要找零,馮老爺總會說:“你也不容易,拿著吧,就不用找了。”

名聲傳開,連著馮府的丫鬟小廝去集市買菜,商販們總會多給些斤兩,或者干脆不要錢,但馮常特地交代過,府上的丫鬟小廝也不敢占了便宜。

而這些被光臨攤位的商販,回過頭就會夸耀:“咱也是和馮老爺有了交情的。”

更有甚者,還會掛出攤位被馮府光臨過的牌子,也奇怪,打了馮常名頭攤位的應季蔬菜與吃食,也總是更好賣。

何嘗不是一種明星效應呢?

走了兩刻鐘,馮常駐足在集市中段,一間茶樓停下了步子。

三級青石階被踩得中間凹陷,左側蹲著個缺嘴的貔貅石雕,嘴里塞滿煙民們隨手摁滅的煙絲。

門楣上黑底金字的匾額有些歪斜,“馮氏茶樓”的“樓”字少了一撇,右側立著塊榆木水牌,用白堊寫著“今日特供:石咚茶。”

茶樓大門開了兩張門,朝里看,十六張方桌按九宮格擺著——唯獨正中空著塊地,搭起一個臺子,正有一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講著故事。

門口處的柜臺后頭坐著個獨眼老頭,手里的算盤珠子油亮得能照見人影。

老頭身側,木梯能直達二樓,二樓布局呈“回”字形,坐在二樓也能隔著柵欄聽到一樓的講書聲。

茶樓東家原本姓陳,茶樓是祖上傳下來的產業,奈何生意凋零,有了出兌的想法,湊巧被老馮買了下來,空閑了月余。

因老馮經常去集市口的茶攤,與攤主顧老頭有了交情,顧老頭的兒子兒媳沒能挺過這一場寒冬,走在了顧老頭之前,留下一個閨女也沒人幫扶,日子眼看過不下去了,老馮一合計,就把顧老頭給收編進了茶樓,顧老頭的孫女也進了茶樓當跑堂。

有了顧老頭的手藝加上馮家在縣里的名聲,茶樓還真被盤活了,有了進賬。

講書先生是前東家留下的,原是個讀書人,考了三十年還是個童生,因喜歡也愛看志怪故事,轉行做起了講書先生謀生,如今也是茶樓的伙計之一。

馮常進了門,一樓的座位基本都坐滿了,只留東南角靠窗的一桌空著,非是沒人坐,而是這個位置被顧老頭特地留下給馮常的。

人到中年,總要有幾個喜好不是?

馮常修煉、房事之余,也習上了喝茶聽書,城外野釣。

如今,寒冬大雪,河面結上了厚厚的一層冰,魚是釣不成了。

但喝熱茶溫養身子,何嘗不是一種享受?

“老爺,您來啦。”

顧老頭見了客人,停下了手中敲打的算盤,認出是馮常光臨,忙出了柜臺迎接。

馮常說道:“你忙著吧,我讓巧妮兒上碗熱茶就行。”

巧妮兒就是顧老頭的孫女。

今年十四,乖巧懂事。

這間茶樓營業后,都是顧老頭爺倆、一名打下手的跑堂,一個說書先生管著。

顧老頭忙招呼道:“巧妮兒趕緊,給馮老爺上碗熱茶,多加紅杞啊!”

“兩碗。”馮常補充道。

“得嘞,馮老爺快坐,我馬上過來。”剛給客人上了茶的巧妮兒聽了呼喊,忙拿著抹布給東南角靠窗的桌椅擦了擦,布往肩頭一搭,小跑去了后堂端茶。

馮常落了座。

巧妮兒端著托盤很快回來,兩碗泡了茶葉與枸杞的熱茶上桌,都放在了馮常的面前:“茶碗燙,老爺放涼一些再喝。”

“不打緊。”馮常笑了笑,朝托盤里扔了十枚銅板。

巧妮兒笑著臉,說道:“老爺茶樓都是您的,哪兒還用給錢吶。”

“你勤快,賞你的,拿著吧。”

“謝老爺賞。”

類似境遇不知多少次了,巧妮兒輕車熟路把銅板塞進了腰帶里側,還偷偷瞥了柜臺的方向,心虛的像是個賊。

“還怕你爺爺搶了去?”馮常笑著問。

巧妮兒說道:“馮老爺不知道,我爺爺說要給我攢嫁妝,讓他曉得了我手里有錢,準兒從我這要了去。誰要早早嫁人啊,等我私房錢能買一匹馬,就闖蕩江湖去。”

“江湖危險不好闖,安穩過日子沒什么不好的。”馮常感慨一句。

巧妮兒沒把馮常的話往心里去,正好有客人要走,勤快的她說道:“老爺,我去忙活嘞。”

“去吧。”

巧妮兒走后,馮常伸手把一碗茶推到了對面。

明明對面空無一人,馮常卻是笑著道:“也是巧了,孟城隍也來聽故事,我以為陰司正神該不會對講書感興趣的才是。”

對面椅子上,外人眼中空無一物。

可落在馮常視線中,正坐了個軀體半透明穿陰司官服的老者。

正是南山縣城隍孟瀚音。

盧俊義、方大同、張阿俊如今就在孟瀚音手下任職陰差。

聽了這話,孟瀚音笑道:“哈哈哈,那馮先生就孤陋寡聞了,陰神與人相同,也是要解悶的,平日事務繁忙,正好得閑聽了盧俊義說這茶樓講書先生說書生動,讓人如臨其中,便也來看一看,果真如此。”

臺上,講書先生如今說著的,正是上杭縣王家王老爺成為陰司正神一事兒,妙珠道長是那起事件的主人公,但后續被人改編了幾次,如今流傳正盛的版本,成了上杭縣城隍王富貴乃是馮常所點化的,更有甚者說馮常乃是仙人臨塵!

馮家能在南山縣打響名聲,與這個故事可謂脫不了干系。

孟瀚音的話中也是打趣意思頗多,馮常也不至于生氣,說道:“都是人們瞎改,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澄清過幾次,反而沒人相信,坊間還說是我謙虛,呵呵呵……也就聽之任之了。”

孟瀚音說道:“馮先生還是謙虛,換了當時可能名不副實,可如今我看先生靈光飽滿,一呼一吸吞吐的炎陽氣連我也心有余悸,應是火法大成,前一段時日押送游魂的陰差經過馮府,見了先生施展了新的法門能點石為兵,回了陰司通報我還不信,但前幾日有幸在遠處見了先生施法,觀之巧妙,先生久居南山縣,少與修行之人交流,閉門自創一法門,悟性當世罕有,先生與這坊間傳言倒也匹配的上。”

“城隍謬贊了。”馮常端起湯碗,喝了口茶水,有些燙。

城隍孟瀚音又說道:“今日前來,也是有之一事,想請了先生幫忙。”

“城隍請講。”

“也算一件私事。”城隍娓娓道來道,“先生可能不知,距南山縣東五百六十里處有一縣名為紫霞,那片地方不設城隍,平日由我和幾位同僚共同管轄,這些年也算沒出什么事情,可入冬前,一頭成了氣候的鱷精搶占了那里一處破敗了的河伯廟,顯靈幾次,真被他聚攏了一些信仰,起先也做了些善事,以為是只善妖,我與同僚也沒放在心上,可近來,那鱷精變本加厲,竟是向了治下村戶索了血祭,誰家不給準要遭災,鬧得人心惶惶。我與幾位同僚一同去過幾次,想要將之拿了,但那廝善水法,一入水下誰也拿他不得,如今悔過也是晚了,所以想請了先生同去降妖,彌補我等之過。”

主站蜘蛛池模板: 双鸭山市| 合川市| 宁南县| 北京市| 界首市| 兴业县| 潼关县| 汽车| 柘荣县| 蕉岭县| 中江县| 新源县| 任丘市| 太湖县| 长汀县| 潜山县| 兴安盟| 芦溪县| 鄂托克旗| 宁强县| 大邑县| 定陶县| 呼伦贝尔市| 万年县| 蚌埠市| 页游| 屏山县| 嘉峪关市| 府谷县| 贵溪市| 平安县| 海盐县| 丽江市| 阳东县| 延吉市| 峨眉山市| 望都县| 西平县| 大名县| 洛宁县| 潼关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