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以命為注
書名: 預(yù)見未來:我在曼聯(lián)當后腰作者名: 處女座愛喝鴿子湯本章字數(shù): 2855字更新時間: 2025-07-15 00:38:12
黑色的商務(wù)車,駛?cè)胂愫訃易闱蛴柧毣亍?
鐵藝大門在車后緩緩關(guān)閉。
像是關(guān)上了一扇通往凡塵俗世的閘門。
車里的氣氛,比來時路上更加凝重。
小王緊緊攥著方向盤,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朱哥……”
他艱難地開口。
“要不……先去醫(yī)務(wù)室,讓隊醫(yī)再檢查一下?走個流程,也……也好讓大家安心。”
這話說得,他自己都覺得心虛。
朱彥臣的視線,一直落在窗外。
那片熟悉的,綠得晃眼的訓練場。
青草的味道,混著泥土的芬芳,哪怕隔著車窗,似乎都能鉆進鼻腔。
這是他戰(zhàn)斗過無數(shù)次的地方。
也是他……夢碎過的地方。
“不用。”
他收回目光,聲音平靜。
“去訓練場。”
車,停在了球員宿舍樓下。
朱彥臣推開車門。
下午的陽光,有些刺眼。
他微微瞇了瞇眼。
幾個剛剛結(jié)束午休,準備去訓練的年輕國腳,正從宿舍樓里走出來。
當他們看到朱彥臣的身影時。
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住了。
空氣,瞬間凝固。
沒有歡迎。
沒有擁抱。
甚至沒有一句“你回來了”。
只有審視。
懷疑。
和一絲絲掩藏不住的敵意。
他們的目光,像無數(shù)把手術(shù)刀,精準地,落在了朱彥-臣的右腿上。
仿佛想用眼神,剖開他的皮膚和肌肉,看看里面的骨頭,到底是不是真的愈合了。
朱彥臣沒有理會。
他只是沖著小王點了點頭,示意感謝,然后便拖著那個黑色的行李箱,徑直走向了宿舍樓的大門。
與那幾個年輕國腳,擦肩而過。
“哼。”
一聲極輕,卻又無比清晰的冷哼。
從他身后傳來。
朱彥臣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
他甚至沒有回頭。
仿佛那聲飽含著不屑與挑釁的冷哼,不過是夏日午后的一聲蟬鳴。
無足輕重。
……
國家隊主教練,亞歷山大·揚科維奇。
一個以鐵血和嚴苛著稱的塞爾維亞男人。
此刻,他就坐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雙手交叉,放在桌上。
桌面上,只有一份文件。
曼聯(lián)俱樂部發(fā)來的,朱彥-臣的康復(fù)報告。
每一個數(shù)據(jù),都堪稱完美。
完美得……像一個謊言。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
揚科維奇頭也沒抬。
朱彥臣推門而入。
“教練。”
他站定,聲音沉穩(wěn)。
揚科維奇這才緩緩抬起頭,那雙灰藍色的眼眸,銳利得像鷹隼。
他盯著朱彥臣,足足看了十秒。
“機場的事情,我聽說了。”
他的中文,帶著濃重的東歐口音,字正腔圓,卻冰冷生硬。
“處理得不錯。”
朱彥臣沒有說話。
“曼聯(lián)的報告,我也看了。”
揚科維奇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他們說,你可以踢了。”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呢?”
“你自己說,你,還能不能踢?”
朱彥-臣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閃躲。
“能。”
一個字。
斬釘截鐵。
揚科維奇的嘴角,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分不清是譏諷還是贊許。
“很好。”
他站起身。
“去換衣服。”
“全隊都在等你。”
“用你的腳,而不是你的嘴,去告訴他們這個答案。”
……
更衣室里,空無一人。
所有隊員,都已提前上了訓練場。
朱彥臣找到了那個屬于自己的6號衣柜。
打開。
里面掛著一套嶄新的,印著五星紅旗的紅色訓練服。
他脫下身上的便裝,換上那抹刺眼的紅色。
然后,他坐在長凳上,打開了自己的背包。
從里面,拿出了一卷嶄新的,天藍色的肌效貼。
他低著頭,神情專注。
撕開包裝。
拉出長長的一段。
然后,小心翼翼地,從自己的右腳腳踝開始,一圈,一圈,又一圈地,向上纏繞。
那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
像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戰(zhàn)士,在出征前,親手為自己包扎舊日的傷口。
肌效貼,牢牢地貼合在他的皮膚上。
像一層藍色的盔甲。
也像一個無法掩蓋的封印。
當他穿著短褲,走出球員通道,踏上那片綠茵場時。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訓練場上原本的喧鬧和呼喊,戛然而止。
幾十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過來。
最終,全部定格在了他右腳踝那抹刺眼的藍色上!
“看!那是什么?”
“肌效貼!他果然還是有傷!”
“我就說嘛!斷腿一個多月就能好利索?騙鬼呢!”
“這狀態(tài)回來,不是添亂嗎?”
“完了,這下隊長和教練的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竊竊私語聲,像蚊蠅一般,在隊伍中嗡嗡作響。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變得精彩紛呈。
有幸災(zāi)樂禍,有鄙夷,有失望,也有深深的憂慮。
站在場邊的隊醫(yī)老劉,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快步走到揚科維奇身邊,壓低了聲音,語氣焦急萬分。
“揚科維奇教練!你看到了嗎?”
“肌效貼!這是典型的功能性支持和疼痛管理的手段!”
“這說明他的腳踝根本沒有達到100%的健康狀態(tài)!關(guān)節(jié)的穩(wěn)定性和本體感覺都存在問題!”
“這種情況下進行高強度對抗訓練,再受傷的風險是指數(shù)級上升的!”
“我不同意!我作為隊醫(yī),絕不能允許他這樣上場!這不科學!這是在拿他的職業(yè)生涯開玩笑!”
老劉說得又急又快,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了揚科維奇的臉上。
然而。
揚科維奇沒有看他。
塞爾維亞人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場中那個獨自站立的6號身影。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
突然!
他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把揪住了隊醫(yī)老劉的衣領(lǐng)!
那動作,快如閃電!
“開玩笑?”
揚科-維奇的咆哮,如同一聲驚雷,炸響在整個訓練場的上空!
所有人都被嚇得一個激靈!
“你他媽跟我說開玩笑?!”
塞爾維亞人雙目赤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他從曼徹斯特飛回來的那一刻,就在開玩笑了!”
“他簽下那份狗屁‘風險告知書’的時候,就在開玩笑了!”
“你知道那份東西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他這次回來,只要再傷一次,曼聯(lián)那份幾千萬歐元的合同,頃刻間就能變成一堆廢紙!”
“意味著他這輩子,可能就再也踢不了球了!”
揚科維奇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把他的錢!”
“他的前途!”
“他的命!”
“全都他媽的押在了我們這支連世界杯都進不去的隊伍身上!”
“你!”
他用手指,狠狠地戳著隊醫(yī)的胸口。
“現(xiàn)在,就因為這一小塊破膠布,你來跟我談他媽的風險?!”
“你配嗎?!”
最后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砰!”
他一把推開老劉。
可憐的隊醫(yī)踉蹌著后退了好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臉色慘白,瞠目結(jié)舌。
整個訓練場,死寂一片。
落針可聞。
所有隊員,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呆立在原地。
那些曾經(jīng)的竊竊私語,那些懷疑和鄙夷的眼神,此刻都像一個個無形的耳光,火辣辣地抽在他們自己臉上。
羞愧。
震撼。
以及一種前所未有的,靈魂深處的悸動。
揚科維奇喘著粗氣,環(huán)視全場,眼神如刀。
“都他媽是死人嗎?!看什么看!”
“一個用命來賭未來的隊友站在這里,你們就是這么歡迎他的?!”
“你們的榮譽感呢?你們的血性呢?都被狗吃了嗎?!”
“熱身!”
“都給老子動起來!”
“今天,誰他媽要是訓練強度不達標,就立刻、馬上,給我滾出這個基地!”
“滾!”
一聲怒吼,震徹云霄。
全隊上下,如夢初醒,瞬間忙亂地開始了熱身跑。
再也沒有人敢多看朱彥臣一眼。
或者說,是不敢。
是不配。
風,吹過球場。
朱彥臣站在原地,始終沒有動。
他看著那個為他咆哮的塞爾維亞老頭。
看著他那因為憤怒而依舊在微微顫抖的肩膀。
這一刻,他冰封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松動。
那不是感激。
也不是感動。
而是一種……認同。
從曼徹斯特的老特拉福德,到BJ香河的訓練基地。
從阿莫林,到揚科維奇。
總有人,能看懂他那份沉默下的決絕。
這就夠了。
朱彥臣低下頭,輕輕活動了一下自己那纏著藍色肌效貼的右腳腳踝。
然后,他抬起頭。
目光,望向了遠處的球門。
眼神里,再無一絲波瀾。
只剩下,即將燃起的,熊熊戰(zhàn)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