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已不是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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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一次看見她，是在一面湖水里。

那天她去了鄉下，說是接拍一個小型的紀錄片題材。白卿跟她視頻，她笑得溫柔，說自己終于想清楚了很多事。

她說，她想正式和他談一場戀愛。

她說，“我做了個夢，夢見我們穿著紅衣拜堂，你穿白衫，抱著嗩吶。”

白卿一愣，但還是應了：“如果是真的，我愿意。”

她低頭笑了。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她不是在模仿我。

她在“成為”我之后，用了“我”這張殼，去過“她”想過的人生。

她不是單純想活下去。

她想替我完成我沒能完成的一切。

但她從未問過我，是否愿意被替代。

我開始消失了。

最先是指尖。我不能再觸碰玻璃，手從鏡子里伸出去，變成風，最后只剩一縷灰塵。

然后是聲音。

我再也不能對她說話，她再也聽不到我耳語，連我在夢里的哭喊都失效了。

最后是臉。

有一天，她站在鏡子前整理妝容。

我在鏡子里看她的臉——那不再是我的臉。

是更漂亮的，是更溫柔的，是她的臉。

一個冥界紙魂裁剪出的完美“新娘”臉。

我終于明白，我的靈魂，已經在這場冥婚契約里，被她一點點啃噬殆盡。

她沒有殺我。

她只是站在我的位置，活著，愛著，笑著，然后，讓我慢慢看著自己不復存在。

我恍惚間聽見嗩吶聲從水底傳來，遠遠的，有人喊：

“迎新娘咯——！”

那聲音從水中升起，震得整個湖面泛起波瀾。她低頭望著倒影——

鏡中的臉笑了，對著她說：

“下一個，就是你了。”

她一怔，眼神猛地失焦。

她終于明白，那些她取代的“我”，也并不是起點。

她，只是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