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被穿堂風吹得東倒西歪，活像崇禎此刻的精神狀態。周皇后端坐在梳妝臺前，慢條斯理地往發髻上插最后一支點翠鳳簪——純銅鍍金，假珍珠，宮里“高仿A貨”滯銷品，唯一優點是夠尖，必要時能當兇器。

崇禎像只熱鍋上的螞蟻（還是快被烤熟那種），在滿地狼藉的奏折堆里轉圈，手里攥著條簇新的白綾，勒痕都沒一條，一看就是內廷“忠烈殉國特供款”。他第N次抬頭看沙漏，急吼吼道：“婉兒她娘！時辰到了！李闖的炮都快轟到棋盤街了！你還在那兒描眉畫眼當新娘呢？！”

周皇后從鏡子里瞥他一眼，聲音平靜得像結了冰的北海：“皇上急什么？臣妾這不是…等著領您發的‘殉國大禮包’嗎？”她指尖點了點桌上幾件“珠寶”，“鳳冠是去年內庫火災燒剩下的，鐲子是高起潛‘孝敬’的鍍銀鐵圈，就這簪子還趁手些…”她拔下簪子，用尖頭輕輕戳了戳那卷白綾，“喲，江南貢緞？高公公這回沒摻蘆葦絮？難得。”

崇禎臉皮一抽，把白綾往桌上一拍：“少廢話！朕的KPI…呸！朕的社稷！危在旦夕！你是國母，當為天下先！速速上路…啊不，速速盡節！”他抖開白綾，手法熟練地在房梁上挽了個死結，還用力拽了拽，確保承重力達標。“看！朕親自給你打的‘忠烈結’！比盧象升戰甲上的繩扣還結實！”

周皇后起身，走到那晃悠悠的繩套下，踮腳試了試高度，突然噗嗤一笑：“皇上這手藝…當年在信王府給貓系鈴鐺練的吧？高度剛好，蹬了凳子脖子‘咔嚓’就斷，痛快！比您上回賜田妃的‘鶴頂紅體驗裝’強——聽說她疼了半宿才咽氣，太不環保。”

崇禎被噎得老臉通紅，惱羞成怒：“你…你懂什么！毒藥是高起潛采購的！定是那閹貨又吃了回扣，以次充好！”他煩躁地揮手，“趕緊的！朕還得去勸袁貴妃！三宮六院就剩你倆‘待辦事項’沒劃勾了！朕這‘君王死社稷’的績效表，就差你們這關鍵兩分！”

***屋頂陳墨毒舌彈幕（啃著順來的御膳房硬饃片）**：

>“喲呵！朱老板開啟‘家屬清倉大甩賣’模式了！周總監KPI完成度99%，差最后一吊！袁經理正在隔壁寫辭職信…啊不，寫遺書呢！這波裁員，堪稱‘崇禎優化大師·后宮專享版’！”

周皇后沒理皇帝的催促，反而走到角落一個描金紅木箱子前，掏出鑰匙，“咔噠”一聲打開。里面不是什么金銀珠寶，而是一摞摞碼放整齊的…賬本！

“皇上，臣妾嫁您十八年，沒求過恩寵，沒爭過賞賜，”周皇后拿起最上面一本，拍了拍灰，“就管了這么點事兒——幫您看著內庫，省著點花，別讓高起潛那幫蛀蟲把紫禁城啃塌了。”她翻開泛黃的紙頁，指尖劃過一行行娟秀小楷，“崇禎元年，您大婚，內庫撥銀八十萬兩，實際開銷三十萬兩，余五十萬兩臣妾拿去補了宣府軍餉；崇禎三年，河南大旱，您要修三大殿琉璃頂，臣妾扣下二十萬兩買了糧；崇禎十年…”

“夠了！”崇禎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打斷，“陳芝麻爛谷子翻什么翻！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能擋住李闖嗎？能變出天兵天將嗎？！”

“是不能。”周皇后“啪”地合上賬本，眼神冷得像冰，“但能讓皇上您死個明白！您總說‘諸臣誤朕’，說‘國庫空虛’…那臣妾倒要問問，這些年，臣妾從牙縫里省下、從高起潛嘴里摳出來填了軍餉國用的銀子，夠不夠再練一支天雄軍？夠不夠給九門守卒發足三年飽餉？夠不夠…”她指著房梁上的白綾，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和極致的嘲諷，“…買幾百條上好的蘇杭白綾，讓滿朝文武排著隊來坤寧宮上吊，給您殉葬湊個整？！”

坤寧宮死一般寂靜。只有燭火“噼啪”爆了個燈花，像給皇后娘娘的控訴鼓掌。

崇禎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指著周皇后：“你…你瘋了！反了！朕…朕…”

“臣妾沒瘋。”周皇后慘然一笑，把賬本一本本拿出來，堆在梳妝臺上，“臣妾只是覺得…值了。”她拿起燭臺，毫不猶豫地將火焰湊向那摞浸透她十八年心血和算計的賬冊！

“你干什么！”崇禎大驚失色想撲救。

“別動！”周皇后厲喝，火光映著她決絕的臉，“這些臟東西，燒了干凈！省得留給李闖，讓他笑話我大明皇后是個錙銖必較的賬房先生！更省得…您到了九泉之下，對著列祖列宗，連筆糊涂賬都算不清！”火苗“騰”地竄起，貪婪地吞噬著紙頁。

崇禎僵在原地，看著跳躍的火光，仿佛看到自己搖搖欲墜的江山在燃燒。

***屋頂陳墨毒舌彈幕升級（饃片渣掉進瓦縫）**：

>“臥槽！周總監怒燒財務報表！這是要跟朱老板同歸于‘燼’啊！年度狠人榜第一名易主了！建議謚號‘審計烈后’——生前替昏君填坑，死后一把火燒穿老底！高！實在是高！”

火光明滅中，周皇后最后理了理鬢角（確保那支A貨簪子別得夠牢），從容地踏上錦凳。她雙手抓住冰冷的繩套，突然回頭，對著呆若木雞的崇禎嫣然一笑，那笑容在火光映襯下，竟有幾分少女般的明媚：

“皇上，臣妾最后問個問題成嗎？”

“……說！”崇禎的聲音干澀嘶啞。

“您自己那根繩…”周皇后下巴朝崇禎懷里努了努，那里隱約露出一截同樣質地的白綾，“…高起潛供貨的？打‘忠烈結’了嗎？需不需要…臣妾在下面給您占個好位置？黃泉路擠，去晚了，怕是只能跟田妃妹妹擠一個繩套了！”

“你——！！！”崇禎氣得眼前發黑，差點當場心梗駕崩。

周皇后再不看他，仰頭望著那黑洞洞的房梁，仿佛看到了解脫的曙光，輕輕哼起一支江南小調，腳尖一蹬——

錦凳翻倒的聲音，在死寂的深宮里格外刺耳。

崇禎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火光漸熄，賬冊的灰燼如同黑色的雪，紛紛揚揚落在他臉上、龍袍上。他懷里那卷屬于自己的白綾，滑落在地，滾了幾滾，沾滿了冰冷的灰塵。

***屋頂終極大結局彈幕（陳墨吐掉最后一口饃渣）**：

>“坤寧宮KPI確認完成！周總監成功‘上吊’！朱老板‘逼死發妻’成就達成！獲得獎勵：【遺臭萬年體驗卡】一張！下一關：【勸小三自殺】副本開啟！袁貴妃！準備好您的高跟鞋…啊不，準備好您的白綾了嗎？觀眾朋友們！廣告之后更精彩！別換臺！”

冷月無聲，透過殘破的窗欞，將坤寧宮照得一片慘白。崇禎皇帝朱由檢同志，大明帝國末代CEO，坐在愛妻的尸身與帝國財政的灰燼之間，終于發出了今日第一聲，也是唯一一聲——

像被掐住脖子的雞，絕望而短促的干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