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書名: 重生后女相跟我權傾朝野作者名: 煙緋故曲本章字數: 3741字更新時間: 2025-07-02 17:00:00
金鑾殿。
九重丹陛之上,九龍金椅威嚴高踞。年輕的皇帝端坐其上,冕旒垂珠,遮住了大半面容,唯有一雙眼睛,深不見底,帶著審視蒼生的漠然與掌控一切的威壓。殿內,文武百官分列兩班,蟒袍玉帶,肅穆無聲??諝饽郎萌缤U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山雨欲來的沉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丹陛之下,那兩道身影之上。
左側,是當朝丞相沈澤芝。一襲深紫官袍,金線繡著振翅欲飛的仙鶴,襯得她身姿愈發挺拔清絕。她面容沉靜如水,眼神如古井深潭,不見絲毫波瀾,唯有那微微抿起的唇線,透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決斷。她如同定海神針,立于風暴中心,卻自有一股淵渟岳峙的氣度。
右側,站著鳳媣。
她已換下了那身染血的灰衣,也褪去了侯府千金的華服。一身素凈的月白襦裙,外罩著象征“義舉證人”身份的淺青色無紋罩衫,是沈澤芝特意為她準備的。脖頸處,一圈猙獰的紫紅淤痕被高領巧妙地遮掩了大半,卻依舊能看出端倪。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帶著大病初愈的脆弱,但那雙眼睛,卻如同被烈火淬煉過的星辰,明亮、銳利、燃燒著沉靜的火焰。
她手中,穩穩捧著一個深沉的紫檀木匣。那匣子不大,卻仿佛重逾千斤,承載著黃河兩岸無數冤魂的泣血控訴,也承載著她前世今生所有的掙扎與執念。
“陛下,”沈澤芝清越的聲音打破了大殿的死寂,如同玉磬擊冰,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黃河貪腐,民怨沸騰,災民流離,餓殍遍野。臣沈澤芝,奉旨徹查。今已查明,此滔天巨案,皆因一人之私欲,勾結黨羽,上下其手,致使國帑流失,堤防潰敗,生靈涂炭!”
她的目光掃過殿中那些或驚惶、或躲閃、或強作鎮定的面孔,最終落在一側:“此案首惡,就是宣武候世子云影!”
“嘩——!”殿中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雖然早有風聲,但當沈澤芝在御前又重申一遍的時候,依舊如同巨石投湖,激起千層浪!
“證據何在?”皇帝的聲音從冕旒后傳來,聽不出喜怒。
“證據在此!”沈澤芝微微側身,目光落在鳳媣身上,帶著無聲的鼓勵和絕對的托付,“此乃寒山寺賑災義士、此案關鍵證人鳳媣。是她,深入虎穴,九死一生,自云影老巢奪回鐵證!請陛下允其呈上!”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鳳媣身上。這個看起來蒼白荏弱的少女,竟是從云影手中奪回證據之人?無數道目光,或驚疑、或探究、或帶著深深的忌憚,如同實質般壓在她身上。
鳳媣深吸一口氣。金鑾殿的威壓,百官的注視,皇帝的冷漠,都未能讓她退縮。她捧著紫檀木匣,一步步走向丹陛之下。腳步有些虛浮,身體依舊帶著傷痛后的虛弱,但她的脊背挺得筆直,眼神堅定如磐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那些枉死災民的尸骨之上;每一步,都帶著前世被碾碎的尊嚴與今世浴火重生的力量!
終于,她在丹陛之下站定,距離御座不過十步之遙。她緩緩跪下,將紫檀木匣高舉過頭頂。
“民女鳳媣,叩見陛下?!彼穆曇魩е鴤蟮乃粏?,卻異常清晰,字字鏗鏘,“此匣之中,乃云影及其黨羽貪墨河工銀兩、熔鑄官銀、意圖洗白之鐵證!一為工部倉曹吏錢三親筆所書、畫押之血書供狀,詳述其經手貪墨之細節、數額及云影指使!二為工部歷年河工款項之原始密賬,其上勾連批注,克扣數目,觸目驚心!更有通州隆昌號內,云影親臨坐鎮、熔鑄官銀之罪證,已被沈相爺當場查獲、押解回京!請陛下御覽!”
她的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大殿!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與火的重量!錢三的血書!工部密賬!通州熔銀!云影親臨!條條罪狀,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那個曾經權傾朝野的名字!
兩名殿前侍衛上前,從鳳媣手中接過紫檀木匣,恭敬地呈送到御前。
皇帝并未立刻打開。冕旒之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落在跪在殿下的鳳媣身上,在她蒼白的面容和脖頸隱約的傷痕上停留片刻,最后又轉向一旁神色沉靜的沈澤芝。
“沈相,”皇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云影何在?”
“回陛下,”沈澤芝躬身,“逆賊云影,于通州拒捕,負隅頑抗,殺傷玄甲衛數人,已被拿下,現羈押于天牢,重傷待審?!?
“帶上來?!被实鄣穆曇羝降瑓s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帶逆犯云影——!”
殿外侍衛的高聲唱喏如同喪鐘,層層傳遞出去。整個金鑾殿的氣氛瞬間繃緊到了極致!
沉重的鐐銬拖曳聲,由遠及近,敲擊在每個人的心上。殿門大開,刺眼的天光涌入。兩名身材魁梧的玄甲衛,如同押解惡鬼般,拖著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那身影,早已不復通州碼頭時的陰鷙與瘋狂。墨藍色的錦袍破碎不堪,沾滿泥污和干涸發黑的血跡。他披頭散發,臉上毫無血色,嘴唇干裂,右臂和左腿都裹著厚厚的滲血的繃帶,被玄甲衛粗暴地拖行著,每一步都伴隨著痛苦的悶哼和鐐銬刺耳的摩擦聲。唯有那雙眼睛,在散亂的發絲后,依舊閃爍著不甘、怨毒和一種瀕臨毀滅的瘋狂!
正是云影!
他被拖到丹陛下,如同死狗般被重重摜在地上。玄甲衛松開手,退至兩旁,如同冰冷的石雕。
“云影,”皇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帶著一種俯視螻蟻般的漠然,“沈相與這民女所奏,貪墨河工銀、熔鑄官銀、意圖謀逆,你可認罪?”
云影艱難地抬起頭,散亂的發絲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先是怨毒地掃過沈澤芝,最后死死地釘在了跪在一旁的鳳媣身上!那目光如同淬毒的鉤子,充滿了刻骨的恨意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嫉妒!就是這個下賤的蟲子!毀了他的一切!還讓沈澤芝…沈澤芝為了她如此失態!
“認罪?”云影的聲音沙啞破碎,如同破鑼,卻帶著一種困獸猶斗的瘋狂嘶笑,“陛下!老奴冤枉!老奴侍奉先帝與陛下數十載,忠心耿耿,天地可鑒!是沈澤芝!是她構陷忠良!是她勾結這個來歷不明的賤婢!偽造證據!意圖謀反!陛下明察??!”他掙扎著想要爬起,卻被沉重的鐐銬和傷勢拖住,狼狽不堪,狀若瘋魔。
“偽造?”沈澤芝的聲音冷冷響起,如同寒冰,“錢三親筆血書供狀在此,工部密賬筆跡、印鑒皆可核對!通州隆昌號熔爐未冷,新鑄官銀未及運走,人贓并獲!云影,你還要狡辯到幾時?!”
她的話,字字如刀,帶著無可辯駁的力量!百官之中,一些曾依附云影的官員,此刻已是面如死灰,冷汗涔涔。
皇帝的目光終于落向了御案上的紫檀木匣。他伸出手,緩緩打開匣蓋。里面,靜靜地躺著那本邊角磨損、浸透墨跡的厚厚賬冊,以及那份字跡歪扭、按著鮮紅指印的血書供狀。
皇帝拿起血書供狀,目光緩緩掃過上面觸目驚心的字句。他的手指,在錢三畫押的那個鮮紅指印上,輕輕摩挲了一下。整個大殿,落針可聞,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等待著最終的裁決。
時間仿佛凝固。
終于,皇帝緩緩放下供狀,目光抬起,透過冕旒,落在了下方如同爛泥般的云影身上。那目光,不再有絲毫的溫度,只剩下冰冷的、如同看待死物的漠然。
“云影,”皇帝的聲音不高,卻如同九幽寒風,瞬間凍結了整個金鑾殿,“你,讓朕很失望?!?
僅僅一句話!沒有咆哮,沒有怒斥,但那平靜話語中蘊含的極致冰冷和宣判意味,讓云影渾身劇震,如墜冰窟!他臉上最后的瘋狂和僥幸瞬間褪去,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他知道,完了!徹底完了!陛下…放棄他了!
皇帝的目光移開,不再看云影一眼,仿佛他已是冢中枯骨。他看向沈澤芝,聲音恢復了帝王的威嚴:“沈相?!?
“臣在。”沈澤芝躬身。
“此案,由你主審,三司協理?!被实鄣穆曇魩е蝗葜靡傻臎Q斷,“凡涉案人等,無論官職高低,無論牽連多廣,一律嚴查到底!按律嚴懲!絕不姑息!所涉貪墨銀兩,盡數追回,用于黃河賑災及堤防重修!以慰…枉死災民在天之靈!”
“臣,領旨!”沈澤芝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肅殺的寒意!
“至于你,”皇帝的目光終于落在了依舊跪著的鳳媣身上,那目光帶著一絲審視,一絲復雜,“民女鳳媣,臨危不懼,智勇雙全,揭露巨奸,于國于民,功莫大焉。朕,心甚慰?!?
鳳媣深深叩首:“民女不敢居功,唯愿冤魂昭雪,生者得安!”
皇帝微微頷首,目光掃過殿中噤若寒蟬的百官,最終落回沈澤芝身上:“沈相,妥善安置有功之人。退朝!”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萬歲聲中,皇帝起身,冕旒輕晃,身影消失在丹陛之后的帷幔之中。
金鑾殿內,死一般的寂靜被打破,瞬間被巨大的嘈雜和驚惶取代!云影一黨的末日,降臨了!
癱在地上的云影,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絲魂魄,徹底癱軟下去,口中發出嗬嗬的、意義不明的聲響,眼神渙散,充滿了徹底的絕望和死寂。玄甲衛上前,如同拖拽死狗般將他拖離大殿,那刺耳的鐐銬聲,仿佛是他權勢滔天一生的最終挽歌。
沈澤芝走到鳳媣身邊,伸出手,將她輕輕扶起。四目相對。
鳳媣在沈澤芝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大仇得報的沉靜,看到了塵埃落定的釋然,更看到了那份獨屬于她們兩人之間、穿越了生死輪回的了然與守護。
“結束了?!鄙驖芍サ穆曇艉茌p,只有她們兩人能聽見。
鳳媣的指尖微微顫抖,脖頸處的傷痕隱隱作痛,但胸腔中那股積壓了兩世的沉重恨意與絕望,仿佛隨著云影被拖走的身影,正在一點點消散、剝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帶著疲憊的輕松,以及…對新生的茫然與隱約的期待。
她看著沈澤芝,這個既是恩人、守護者,又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的存在,千言萬語堵在喉間,最終只化作一個帶著淚光的、極其復雜的眼神。
沈澤芝輕輕握了握她的手,那微涼而堅定的觸感,傳遞著無聲的力量。
“走吧。”沈澤芝的聲音恢復了丞相的沉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我們…回家?!?
陽光穿過高大的殿門,灑在兩人身上,將她們的身影拉得很長。鳳媣跟在沈澤芝身側,一步步走出這象征著帝國最高權力、也見證了她最終復仇的金鑾寶殿。
身后,是云影黨羽的哀嚎與末路。
身前,是相府靜心齋那扇敞開的、灑滿陽光的院門,以及…一個終于掙脫了前世噩夢枷鎖、等待著被重新書寫的未來。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