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三皇子寵妻成癮王妃往哪逃
- 湯圓是媛
- 2503字
- 2025-07-01 12:30:00
但她沒有辦法,她只是一個任人擺布的棋子,如果不發揮自己的價值,恐怕連當前的局面都擺置不了。她平復心情,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裙,盡力維持內心的情緒,平靜地說:“碧荷、青萍,你們兩個來為我梳洗打扮罷。”兩位侍女先是一愣,但專業的素質讓她們很快反應過來,開始一前一后為面前這位身份“不凡”的女子梳洗打扮。稱呼的轉變,不僅代表了地位尊卑,也象征著她要卷入一場可怕的斗爭之中。
待整理好后,陳?也沒有猶豫,直接要求將那位女傅帶來教與她禮儀。在碧荷去引女傅前來時,一個種子在陳?心中種下——那就是必須要學好!為了在這王妃之位坐穩,自己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否則自身難保,也會為恚親王蒙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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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書房內,玄影將方才王妃的事如實匯報之后,猶豫地說:“王爺,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帝恚疲倦地抬了抬眼皮:“怎么,我做事還需要你來定奪?”玄影慌張地立馬跪下:“王爺息怒,屬下并無此意,還請王爺贖罪!”“罷了,你也是無心之舉本王不怪罪你了,下去吧。”玄影聞言立即起身,雙手行揖,快步走出書房。帝恚揉了揉太陽穴,看著書案上擺著的密信,嘴角扯出一抹輕蔑地笑“太子啊太子,你還真是按耐不住呢。”之后隨手扔進燈臺燒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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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磚墁地的靜室里,陳?第三次被自己絆住了。那方綴著青玉禁步的腰佩纏在裙褶間,隨著她練習轉身禮的動作“嘩啦”一聲砸向地面。銀鏈擦過手背的刺痛讓她本能地屈膝,道歉的話已涌到唇邊——
“娘娘慎言。”
女傅的戒尺及時點住青磚。檀木尺頭不偏不倚抵在禁步落點前三寸,恰似一道無聲的界河。“金玉委地不過器物失儀。”她聲音像浸過雪的綢緞,涼而柔韌,“若鳳駕折腰,碎的便是王府體統。”
陳?生生咽回喉間的“對不住”,齒尖在舌尖硌出淺印。她想起昨夜燭影里散落的發絲——為記牢這組“迎鸞七步”,自己踩著更漏反復走轉,直到守夜婢女跪求歇息。此刻卻連塊佩玉都馴不服。
“是本王妃...沒站穩。”她改用敬稱自稱,借俯身拾玉的間隙藏住微顫的指尖。青玉握進掌心時,冰涼的棱角刺得昨夜磨破的水泡生疼。
戒尺忽然橫陳?眼前。女傅用尺緣托起她手腕,枯竹般的指節隔著衣袖精準壓住穴位:“懸腕如提鶴頸。”那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將她抖動的胳膊穩穩架在空中,“王妃且看,玉墜垂絲當與鼻尖成圭臬。”
陳?盯著尺梢投在磚縫的細影,忽覺那影子化作幼時攀爬的桃枝——鄉野長大的王妃第一次知道,原來貴人連摔倒都需講究角度。當她終于旋出個無懈可擊的回身禮時,額角細汗已浸透鬢發。
“善。”女傅收尺入袖,從鎏金唾壺旁端起茶盞。盞蓋輕刮三下杯沿,這是今日首次嘉許。陳?剛要松氣,卻見師傅枯唇貼近她耳畔,氣息拂動珍珠耳墜:“刻苦當賞,然則...”聲音壓得比禁步流蘇的碰撞聲更輕,“莫再盯著鞋尖如待斬之囚——您垂眸時看的不是青磚,是王爺江山的經緯。”
茶湯被推到陳?手邊,澄黃湯色里沉浮著兩枚舒展的君山銀針。她捧起這盞溫度恰好的茶,忽然讀懂師傅未言之語:那夜夜陪她練到星沉的嚴厲婦人,正用最鋒利的規矩為她鍛制鎧甲。
“今日就到這里吧,還望王妃日后多多練習,婢子瞧您也是悟性極高的。”女傅告退后,陳?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稍稍放松下來,心想著,這當王妃怎么這么多規矩啊!早知道當初就不答應這大魔王了!
但是話雖這樣說,終是不敢這樣做的。正發牢騷時,一道沉穩的步履已踏碎庭前玉蘭影。帝恚王爺的身影漫過門檻時,陳?正用帕子按著腕間被戒尺壓紅的印痕。
“王爺。”她起身的動作比思緒更快。脊背如新繃的弓弦,頸項卻已學會含起柔韌的弧度——正是女傅晨起敲打過的“垂珠引鳳”儀。帝恚目光掠過她微顫的指尖,徑直走向紫檀棋枰:“聽說你拘在這屋里磨了一整天規矩?”
陳?喉頭發緊。那“聽說”二字,分明是嵌著耳目的利針。她垂眸盯住他玄色常服下擺的銀蟒紋,謹記女傅“目視尊袍第三重云紋”的訓導:“妾身駑鈍,累師傅費心。”
帝恚拈起一枚墨玉棋子,忽將茶盞往前推了半寸:“潤潤喉。”
檢驗,開始了。
陳?袖中的手猛然攥緊。奉茶禮是女傅今日才捶打過的硬骨頭。她吸氣如抽絲,右足尖在裙下悄然畫過半弧,精確停在距案三步的“敬位”。俯身時禁步紋絲未動,左手虛托盞底,右手三指穩擎杯沿——恰是女傅用戒尺量出的“鳳凰三點頭”手勢。
茶水穩當落入帝恚掌中。他摩挲著溫熱的定窯白瓷,忽然道:“前日莊子上進的新杏,嘗過么?”
陳?剛松的半口氣卡在胸腔。果碟遠在五步外的多寶槅!按禮該由侍婢呈遞,可此刻室內僅他二人...她眼尾掃過帝恚似笑非笑的嘴角,忽然讀懂這刁鉆考題。
足尖在青磚上旋出極小弧度。她走向多寶槅的步幅被精準拆解,裙裾翻涌如靜水深流。取青瓷碟時指尖微不可察地一滑,立時并攏中指與無名指扣住碟沿——恰是女傅所教“墜玉不落”的救場手法。
杏脯奉至案前時,帝恚忽然抬手。玄色袖籠帶起的風拂過她托碟的腕子,陳?臂上寒毛倒豎,昨夜苦練的“磐石承露”口訣在腦中炸響。那碟杏脯竟真如焊在掌心,連蜜漬都沒晃出瓷沿。
“坐。”帝恚終于吐出赦令。
陳?依禮側坐圓凳三分,脊背仍繃得筆直。卻見帝恚拈起杏脯沒入口中,喉結滾動時漏出一句:“比宮宴那日強些。”她頰側倏然燒透,想起月前因慌亂打翻酒盞的窘迫。道歉的舊習如潮涌至舌尖,齒關卻死死咬住——女傅的戒尺聲仿佛又在耳畔炸響。
“...是女傅教導有方。”她將謙辭裹進敬語獻出,尾音仍有些抖。
帝恚忽然傾身,來自他身上的沉水淬寒筠的氣息籠住她。雖身經沙場,但骨子里清新似竹的風骨并未被殺戮磨滅。他帶著薄繭的拇指擦過她袖口遮掩的腕骨,在戒尺壓出的紅痕上不輕不重一按:“疼么?”
陳?被那溫度燙得險些破功。所有強裝的從容在此刻龜裂,她幾乎要脫口認錯,卻在對上帝恚眼底深潭時驟然清醒——那里映出的不是狼狽的鄉野孤女,而是必須與他比肩的恚親王妃。
“規矩不疼。”她揚起臉,任暮色流淌在初初成型的威儀里,“怕給王爺丟臉,才疼。”
帝恚低笑震得胸腔微鳴。他抽回手時,將吃剩的杏核擲進唾壺:“鐺”一聲脆響。“明日讓針線房給你做雙軟底鞋。”玄影身影融入門外夜色前,拋下的話驚得陳?指尖發麻,“既知是本王的臉面——”
他側首投來最后一眼,眸光如淬火刀鋒劈開暮色:
“便挺直了脊梁去掙。”
陳?怔望著青磚地上拉長的孤影。直到更漏聲起,她才驚覺自己竟始終端坐著,連鬢邊珠釵都未曾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