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第一次

說到“第一次“，的確很多。到四川來是第一次；到四川的成都，是第一次；到四川成都的都江堰，也是第一次。

其實，自5月份來成都后，大多時間都呆在租來的屋子里，與一部破電腦較勁兒，或者是去公交車方便抵達的所謂公園、景點，轉轉看看。這花不了多少錢，又省時間，但慢慢就不行了，一是市內能去看的地方，基本都看完了；二是隨著秋季旅游旺季的到來，報紙雜志，廣播電視，還有Internet，到處都是旅游的廣告或不是廣告的旅游。四川是人口大省，也是旅游大省。巴山蜀水，過去被說得險惡無比的地方，現在基本都成了“無煙產業“中“新的經濟增長點“。

更還有幾個地方，被UNESCO定為“世界文化遺產“后，更是聲名鵲起，身價倍增。

都江堰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我選擇都江堰作為CD市區之外“四川之旅“的第一站。原因第一是近，距成都只有39公里；第二是都江堰已掛了“世界文化遺產“的牌子，名氣好大，不去看看，人家會說我白在成都呆了這么長時間。

02．下雨去不去

凡什么事，事先定個計劃，似乎是現代人的一個好習慣。我既然不能生活在古代，也就只好從俗。我的計劃是周末，也就是今天去。并且，我還意外的有了一個游伴。她是小蓼，我的芳鄰。她是昨天聽說我的計劃后報名參加的，因為她恰好今天可以不上班。這為我的計劃增加了一些遐想和情節。

天還不亮，我就聽到了雨的聲音，從陽臺那邊的窗口斜著傳過來。我想，這是個好信息。雨中出游，雨中山水樹木，一定與不雨時不一樣。

天亮了，雨還沒停的意思。小蓼來問我，下雨了，還去不去？我說干嗎不去？不下雨要去，下雨了就要更去。我想小蓼會被雨嚇著，不想她與我英雄所見有些略同，只是說出來時，卻成了“愿意舍命陪君子“，挺悲壯的。于是，每人一把傘就上了路。

03．璀璨與嶙峋

迄今為止，這是我來成都后親自聽到的，從身邊一個人嘴里說出的最為動人的詞匯。在坐長途車去都江堰的途中，小蓼向我指點車窗外的景色，突然就說出了“把成都建成一顆璀璨明珠“的話來，讓我小吃一驚。想一想，小蓼不但不是CD市的市長，且連市民的戶頭都沒得，就說出了這句話，真讓人感動。愛蓉之情，溢于言表。

嶙峋一詞，則是小蓼在我們游完了都江堰景區，就要離開那里時，在最后一個景點伏龍觀后面的寶瓶口那里說出來的。當時天還下著雨，我們站在江邊向下望，江水拍打著一些怪模怪樣的石頭，小蓼就順口說出了嶙峋這兩個字。這次我大吃一驚。我轉過頭不看江景而直愣愣地把小蓼看了足有7分鐘，直到看得她又說出一個“瓜“字為止。瓜在四川話里是罵人的，意思大概是傻呆愚癡之類吧。這樣的意思，在我看來，完全可以當表揚來聽，不知道川人為何會不喜歡？我是外地人，弄不明白其中的深刻含義，所以不怕。罵人的話，就像鬼一樣，只有知道的人才害怕，只有害怕的人才受傷。即便如此，這時候小蓼還是顯得蠻可愛的，如果小蓼說她不是讀的西南財大會計專業，而是川大的文學系，我也決不會懷疑。

我由此初步估計，小蓼本來是一個詩人的料，只是不知中國的神還是外國的神，一不小心，就把她的路標給撥錯了方向。不過呢，現在據說注冊會計師高居各門職業中的金領榜首，年薪可以拿到10萬美元，而詩人不吃香了，成了即將被“餓死的”“狗日的”，所以也就不必太遺憾。要是放在20年前，那才叫可惜吶。

04．南橋

都江堰景區入口處東側，有橋一座，挺壯觀的。江水從橋下流過的聲音，老遠就能聽到。在橋頭的地方，小蓼向一位頗有教授風度的老者打聽什么，我則站在橋上看風景。看到岷江了，又是第一次。岷江的水不算太渾，且流經橋下時，泛著白沫。因為是下雨天，又是所謂的旅游黃金周剛過，人不太多。我討厭人多的地方。再好的山水景物，也敵不了人多的敗興。所以，湊熱鬧的事情，一般別找我。

小蓼還在與教授聊，看來挺投機的。我想上前聽聽他們聊些什么，又覺不妥，就繼續看江水。終于，小蓼與教授一起沿著南橋向東走了，并向我招手。我跟過去，就到了江的那面。那面是一條賣小吃和旅游品的小街，這是所有旅游區都不會沒有的。或者，出外旅游的男女，似乎都喜歡買點紀念品帶回家吧，像孫猴子一樣讓人知道自己曾經到彼一游。明知這里的東東很貴嗦，也不去在乎。

教授陪我們走到街的那頭，指給我們另一個入口處讓我們進，說是這里進去好。我問是否不要門票或者可以打折？教授回了一句什么，我沒聽懂。他說的是四川話。小蓼說，人家是成都的，在這里買了房，安享晚年呢。我想，我不安享晚年，但我也想來這里住上一陣子，用岷江水泡茶喝。

原本想，既有南橋，就肯定會有北橋的，但沒有。或者有吧，只是不在景區內，所以不為人知。

05．都江堰

都江堰修在岷江。為何不叫岷江堰或別的什么堰呢？原來，古人和今人一樣，都好坐大。都，總領，匯聚的意思也，比如古代的官兒們，許多就叫都尉，都統，都護，都郵，都督什么的，都是管人管物的。都字用在水利上，大概是“水澤所聚謂之都”吧，這可是《水經注》上說的，不是我瞎掰。都江堰，就是說，李冰與兒子帶人修的這個攔水壩，把江水都聚到了這里啦。“系將岷江水引到成都平原灌溉農田，面積達20多萬公頃，目前已達46萬公頃”。由此可見，這都江堰真是功不可沒。天府之國，魚米之鄉，皆與這攔水壩有瓜葛，難怪四川人民要感謝李冰們了。

關于都江堰，我似乎沒有看到什么，只是在與小蓼走在松茂古道上時，覺得挺安靜宜人的。雨蒙蒙的樣子，很想遇到一個傳說中那樣的老者：銀發飄拂，步履如風，且可以不食人間煙火。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后來在一個有石桌石凳，石桌上有棋盤可以對弈；又有古木參天，又可以俯瞰江面遠山的地方，我說出了我的想法。但小蓼與我想法大為不同，她說她不喜歡什么老者神仙，卻喜歡這里或立或坐著一個林黛玉那樣的美女，最好手中再握一支玉簫什么的。我說，這樣的事情，我也喜歡。她便嘲笑我用情不專，我說我說實話啊，這可是一個好的品質，據說吧。

06．從秦堰樓到玉壘關

與小蓼經西門上山，行不久，看到一處建筑，叫秦堰樓，大概是因這都江堰修于秦代，后來的人，在此建了個樓，無名可取，就順口叫了秦堰樓，大概意思或是，這摟蓋于秦朝都江堰的邊上。其實，也就是走山路走乏了，有個歇腳的地方。又或者，是那時的人怕敵人偷襲，用來當個了望塔什么的也未可知。過秦堰樓，經久畫亭，就到了玉壘關。久畫亭不知何意，但這玉壘關在古代一定很重要。山中少路，一旦惟一的路被人搶先占了，又修了一個不容易從外面打開的門，這路也就不是誰都可以走的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大概就是說這關的險惡或重要。在舊小說里，經常看到，這每個關里都是要住一大群兵的。兵頭兒古時候不叫司令，而叫總兵。這總兵在關里是最高首長，殺人打仗，吃飯睡覺，全他說了算。

不過，我和小蓼到達的時候，這里一個兵沒有，更沒總兵了。并且，那關也是新修的一個石頭胡同而已，最為重要的物件——門，因為沒了實際用途，也就沒有安裝。

歷史就是這種東西，能用的用用，不能用的，還要它作甚？后人聰明著呢。

08．安瀾索橋

安瀾橋是都江堰橫跨在岷江上的一道索橋。為什么叫安瀾橋而不叫安慰橋或別的什么橋，我不明白。但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他是都江堰景區的一個重要部分。如果都江堰景區要進行門票份額劃分的話，在每張60元的票額中，安瀾橋至少可以占到10元。有些地方你可去可不去，但如果你買了門票來看都江堰，不在安瀾橋上走一遭，那你就算非常的虧本了。這橋其實也沒有什么，就是你走在上面它會搖晃。如果人多或有人弄惡作劇，故意亂搖動，對第一次走上去的人，還是有些驚嚇作用的。不過，當你明白，無論如何，你都不可能掉到身下的滔滔江水里去喂魚的時候，你也就可以像鴨子一樣的搖擺過去。如果覺得不過癮，就再搖擺過來也是無妨的。

09．分水魚嘴及門票

我和小蓼是從安瀾橋上走過去看分水魚嘴的。分水魚嘴在都江堰工程中的地位顯要。就像外科手術中的手術刀一樣，是這家伙將江水迎頭劈開，一分為二。江水被一分為二后，便失去了原來作為整體時的勢，這就為控制它、利用它寫下了伏筆。

我不知道李冰及其兒子是否寫過小說或戲劇什么的，但我認為他們是比較在行的藝術家，也就是說，他們頗具藝術頭腦，富于想象力。這一點我是服氣的。

唉，都江堰。說到底，不過是人家李冰父子的一件創作罷了。

最后想一想，無論如何，李冰父子還是有點虧。死得久了，連版權版稅都沒得嗦。而我們這些憑吊者，每人60元一張的門票，也還是覺得太貴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