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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金針鎖命,血雨驚雷

“滾——!!!”

張嫣那一聲凄厲到變調的嘶吼,如同瀕死鳳凰的哀鳴,裹挾著無盡的絕望、暴怒與撕心裂肺的自責,狠狠撞在乾清宮東暖閣厚重的門簾上!碎裂的青玉藥碗瓷片四濺,溫熱的藥汁潑灑在冰冷的金磚上,升騰起苦澀的白氣,如同這帝國心臟淌出的鮮血。

門簾外,王之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間消失,留下死一般的沉寂。但這沉寂只維持了一瞬,便被暖閣內更加令人心悸的混亂打破!

“呃…嗬…嗬嗬——!”

朱由檢的喉嚨里爆發出如同破風箱被撕裂般的痛苦嘶鳴!那緊閉的眼瞼瘋狂地抽搐著,眼珠在皮下劇烈轉動,仿佛要掙脫某種無形的桎梏!覆蓋在錦被下的身體猛地弓起,如同被無形的巨力拉扯,隨即又重重砸回榻上!每一次抽搐都伴隨著喉間壓抑不住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痰音!他的臉色不再是蒼白,而是呈現出一種瀕死的青灰,嘴唇瞬間褪盡最后一絲血色,紫紺蔓延!

“心脈欲裂!鎖!”李青云的聲音嘶啞尖利,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決絕!他枯槁的臉上再無半分血色,汗水如同小溪般從額角、鬢邊洶涌而下,瞬間浸透了深緋色的官袍!搭在朱由檢寸關尺上的手指,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那脈搏,在他指腹下如同失控的野馬,狂暴地沖撞著,每一次搏動都帶著撕裂的征兆,生命之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黯淡下去!

“護心丹!化水!快——!”李青云雙目赤紅,對著嚇傻的小太監厲聲咆哮!同時,他另一只手快如閃電,指縫間早已夾住的數根金針,閃爍著刺目的寒光,帶著破空之聲,精準無比地刺向朱由檢胸前幾處大穴!膻中!巨闕!神封!針入肌膚,李青云的手指并未離開,反而如同鐵鉗般死死按住針尾,全身的精氣神都灌注其上!他枯瘦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風中殘燭,顯然在以損耗自身元氣的秘法,強行催動金針鎖穴之力,試圖將那崩裂的心脈強行縫合!

“皇爺!皇爺啊——!”王承恩整個人撲在榻邊,枯槁的雙手死死抓住錦被的邊緣,額頭一下下重重地磕在金磚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鮮血瞬間染紅了他額前的皮膚和冰冷的金磚!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滿了無邊的恐懼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您別嚇老奴!您撐住啊!老奴求您了!求您了——!”

張嫣僵立在原地,身體如同被瞬間凍結。方才那砸碗的暴怒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沒。她看著朱由檢在榻上痛苦掙扎、瀕臨死亡的慘狀,看著李青云以命相搏、身體搖搖欲墜的枯槁身影,看著王承恩額頭染血、狀若瘋魔的哭嚎…一股滅頂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她的心臟!是她!是她剛才那無法抑制的憤怒和驚惶,引動了王之心帶來的噩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皇爺那脆弱不堪的心脈!

“皇爺…臣妾…臣妾害了你…”一個無聲的、泣血的念頭在她腦海中炸開,讓她眼前陣陣發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一步,重重撞在冰冷的蟠龍柱上!喉頭腥甜翻涌,又被她死死咽下!不能倒!絕對不能倒!

小太監連滾爬爬地將化開的護心丹藥水捧到李青云手邊。李青云看也不看,一把奪過,用顫抖的手撬開朱由檢緊咬的牙關,將那混著他自己汗水的藥水,不顧一切地灌了進去!藥水混合著朱由檢喉間涌出的血沫,順著嘴角流下,染紅了明黃的寢衣。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焦灼和絕望中緩慢爬行。每一息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燭火不安地跳躍,光影在朱由檢青灰痛苦的臉上和眾人絕望的面容上瘋狂晃動。

金針在朱由檢胸前微微顫動著,發出極其微弱的嗡鳴。李青云按著針尾的手指,皮膚下的青筋如同虬龍般根根暴起,他的臉色灰敗,口鼻間甚至溢出了一絲暗紅的血線!顯然在以遠超極限的方式透支著生命!

終于!在護心丹藥力化開和金針鎖穴的雙重搏命壓制下,朱由檢那狂暴紊亂的脈搏,如同被強行勒住的烈馬,掙扎的幅度開始減弱!雖然依舊微弱遲澀,如同風中殘燭,但那股即將徹底崩斷的毀滅性狂亂,總算被強行遏制住了一絲!他劇烈抽搐的身體慢慢癱軟下去,喉間那恐怖的痰音嘶鳴也變成了極其微弱、時斷時續的呻吟,青灰的臉色似乎褪去了一絲死氣,但依舊觸目驚心。

李青云緊繃到極限的身體猛地一松,整個人如同被抽去了脊梁骨,軟軟地向后倒去!旁邊的小太監眼疾手快,連忙將他扶住。

“李太醫!”張嫣和王承恩同時驚呼。

“無…無妨…”李青云艱難地喘息著,抹去口鼻間的血絲,聲音虛弱得如同游絲,眼神卻依舊死死盯著朱由檢的脈搏,“陛下…心脈…暫時…鎖住了…但…但如同…朽木懸千鈞…一絲…一絲風浪…便是…萬劫不復…”他看向張嫣,目光中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嚴厲,“娘娘…求您…靜心…守在此處…外面…天塌下來…也…也暫緩…”

張嫣用力點頭,淚水無聲地洶涌而出。她幾步搶到榻前,看著朱由檢那依舊痛苦蹙眉、氣若游絲的面容,巨大的后怕和一種前所未有的脆弱感攫住了她。她緩緩跪倒在榻邊,顫抖著伸出手,用一方干凈的絲帕,極其輕柔地、一點一點地擦拭著他嘴角和胸前的血污和藥漬。動作小心翼翼,如同擦拭著世間最易碎的珍寶。

“皇爺…臣妾錯了…臣妾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守著您…您撐住…一定要撐住…”她低聲呢喃,聲音帶著無盡的哀求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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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詔獄,最深處的石牢。**

這里沒有水牢的污濁惡臭,只有石頭本身的冰冷和無處不在的陰森。墻壁上掛著的幾盞牛油燈,散發著昏暗搖曳的光芒,勉強照亮方寸之地,反而將陰影拉扯得更加猙獰。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汗味和一種令人作嘔的絕望氣息。

王洽的尸體仰面躺在冰冷的石地上,額角處一個血肉模糊的深坑,暗紅色的血液和灰白色的腦漿混合著,流淌出來,在粗糙的石面上形成一灘粘稠的污跡。他的眼睛瞪得滾圓,瞳孔早已散大,里面凝固著一種極致的驚恐、不甘和難以置信的怨毒,直勾勾地盯著低矮、布滿霉斑的牢頂。曾經執掌天下兵馬的威嚴官袍,此刻沾滿血污和塵土,狼狽地裹在他僵硬的尸體上。

楊嗣昌站在尸體旁,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他緋紅的官袍下擺也濺上了幾滴暗紅的血點,如同刺目的烙印。他死死盯著王洽額頭上那個致命的傷口,又緩緩掃視著這間狹窄、幾乎沒有任何可供撞擊借力之處的石牢墻壁。墻壁上只有幾處模糊的、早已干涸的陳年血跡,并沒有新的、足以造成如此致命創傷的撞擊痕跡。

駱養性垂手肅立在一旁,這位素來以陰狠著稱的錦衣衛指揮使,此刻臉上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悸和凝重。他身后跟著幾名同樣臉色煞白的錦衣衛千戶。

“楊…楊大人…”駱養性聲音干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卑職…卑職失職!方才提審完畢,王洽被押回此間單獨關押,不過半盞茶功夫…值守的校尉…就聽見里面傳來一聲悶響…沖進來時…人…人就已經這樣了…”他指著地上那灘刺目的血跡,“現場…除了這灘血…并無他物…墻壁…也無明顯撞擊凹痕…卑職…卑職實在不知…”

“不知?!”楊嗣昌猛地轉過身,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刺向駱養性,聲音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堂堂兵部尚書,國之重犯,在戒備森嚴的詔獄天牢里,說撞墻自盡就撞墻自盡?!還撞得如此‘干凈利落’?!駱指揮使!你告訴我!他是怎么撞的?!用他那顆腦袋,在這光禿禿的石壁上,撞出如此一個深可見骨的窟窿?!嗯?!”

駱養性被楊嗣昌那擇人而噬的目光逼得后退一步,額上冷汗涔涔:“楊大人息怒!卑職…卑職也百思不得其解!這石壁堅硬,尋常撞擊頂多頭破血流…絕無可能…絕無可能造成如此傷勢!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楊嗣昌步步緊逼。

“除非…有人在他進來之后…用重物…”駱養性艱難地吐出后半句,連他自己都覺得脊背發涼。

“有人?!”楊嗣昌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夜梟般尖利刺耳,“在你這北鎮撫司詔獄天牢里?!在我楊嗣昌的眼皮子底下?!有人能悄無聲息地潛入這間守衛森嚴的石牢,用重物擊斃當朝兵部尚書,然后還能全身而退?!駱養性!你當本官是傻子?!還是你自己就是那‘有人’的同伙?!”

這誅心之論如同驚雷!駱養性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楊大人明鑒!卑職萬萬不敢!卑職對娘娘、對陛下、對朝廷忠心耿耿!若有二心,天誅地滅!”他身后的千戶們也嚇得齊刷刷跪倒一片。

楊嗣昌胸膛劇烈起伏,如同拉風箱一般。他死死盯著地上王洽那死不瞑目的尸體,又看看跪在地上賭咒發誓的駱養性,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骨蔓延至全身。不是駱養性?那會是誰?能在詔獄里做到這一步?!王洽的死,絕非畏罪自殺!這是赤裸裸的滅口!是背后那只看不見的黑手,在鐵證如山之下,在即將被深挖出更多同黨之前,以最血腥、最囂張的方式,斬斷了最關鍵的一條線索!這不僅是對朝廷法度的踐踏,更是對他楊嗣昌,對張嫣皇后,乃至對昏迷中皇帝的終極挑釁!

一股混雜著滔天憤怒、無邊恐懼和一種棋差一著的巨大挫敗感,狠狠沖擊著楊嗣昌的心神。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毒蛇般掃過跪地的駱養性和那幾個千戶,聲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寒冰:

“駱養性!”

“卑職在!”

“即刻封鎖詔獄!所有人等,無本官手令,嚴禁出入!昨夜至今,所有當值獄卒、校尉、書辦,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拿下!分開單獨關押!嚴刑拷問!本官要知道,王洽死前,有誰靠近過這間牢房!有誰傳遞過東西!有誰說過什么話!一字不漏!”

“是!”駱養性咬牙應道。

“你親自帶人!”楊嗣昌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給本官一寸一寸地搜!搜這間牢房!搜王洽的尸體!搜所有可能藏匿兇器、毒物、字條的地方!哪怕是一根頭發絲,一粒灰塵,都給本官找出來!本官不信!這世上真有天衣無縫的滅口!”

“卑職遵命!”駱養性眼中也閃過一絲狠厲。

“還有!”楊嗣昌的聲音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李國楨!給本官加派三倍人手看管!要最可靠的心腹!十二個時辰,眼睛都不許眨一下!再出半點差池,本官先摘了你的腦袋!再自刎以謝娘娘!”

一道道裹挾著血腥氣的命令砸下,詔獄這座人間地獄,瞬間被更加濃重的肅殺和恐怖籠罩。楊嗣昌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王洽那凝固著無盡怨毒的眼睛,猛地一甩袖袍,轉身大步走出石牢。冰冷的石階在他腳下發出沉重的回響。他知道,王洽的死,不僅沒有終結這場風暴,反而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將徹底引爆這深不見底的黑暗漩渦!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而他,已被逼到了懸崖邊緣,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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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務,運河碼頭,黃昏。**

殘陽如血,將渾濁的運河水染成一片刺目的金紅。往日里千帆競渡、人聲鼎沸的漕運咽喉,此刻卻籠罩在一片死寂的肅殺之中。碼頭棧橋凌亂地斷裂,幾艘未來得及撤走的漕船歪斜地擱淺在岸邊,船身布滿焦黑的箭孔。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硝煙味、血腥味和河水特有的腥氣。

臨時構筑的土墻和用糧袋、破損車輛堆砌的矮壘,沿著碼頭外圍形成一道單薄的防線。防線后,是數千名疲憊不堪、甲胄染血的京營士兵。他們或坐或靠,抓緊每一分每一秒恢復體力,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更深的恐懼。許多人身上帶著傷,草草包扎的布條被血浸透。戰馬的嘶鳴聲帶著疲憊,噴吐著白沫。

孫應元拄著一柄缺口的長刀,站在一處較高的土堆上,猩紅的披風在晚風中獵獵作響,肩甲處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仍在緩緩滲血。他臉色鐵青,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運河對岸那片被暮色籠罩的、起伏不定的原野。那里,建虜正藍旗的狼頭大纛在風中隱約可見,如同擇人而噬的兇獸。

“傷亡…清點出來了?”孫應元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一種巨大的疲憊。

副將李重鎮臉上沾滿煙灰,左臂用布帶吊著,聲音同樣沙啞:“回將軍,陣亡…一千三百余,重傷失去戰力者五百多…能站著的…不足四千了…箭矢消耗七成,火藥…不足三成…”他頓了頓,聲音帶著一絲悲憤,“尤世威將軍派出的那幾十個斷后的兄弟…一個…也沒回來…”

孫應元握刀的手猛地一緊,指關節捏得發白。不足四千疲憊之師,對岸是至少五六千以逸待勞、兇悍絕倫的建虜精騎!他們雖然憑借著一股血勇和地利的優勢(提前半日搶占了碼頭,依托運河和部分工事),勉強打退了建虜今日的三次兇猛沖擊,守住了這運河命門,但付出的代價…慘重得讓他心頭滴血!尤世威派出的那些死士,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和遲滯,為他們爭取了這寶貴的半日時間,卻也…永遠留在了那片土地上。

“楊國柱那邊…有消息嗎?”孫應元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希冀。

“武清方向…激戰正酣!”李重鎮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楊總兵派人拼死送來口信,他被建虜鑲白旗主力死死咬住,自身傷亡也很大,根本無法分兵來援!他…他讓將軍務必再堅守三日!三日后,山東劉澤清部前鋒…或可抵達!”

三日?!孫應元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四千疲憊傷兵,箭矢火藥將盡,面對數倍于己的建虜精騎,堅守三日?這無異于癡人說夢!

“通州倉…搶運如何了?”孫應元強壓下心頭的絕望,問出另一個關鍵。

“順天府的人正在拼命!”李重鎮指向碼頭后方遠處通州方向騰起的煙塵,“征調了所有能用的漕船、民船、車馬!但…建虜游騎不斷襲擾,速度極慢!今日…能運走十萬石…已是極限!杯水車薪啊將軍!”

十萬石!對于龐大的京師和軍隊需求來說,無異于九牛一毛!而運河命門河西務,隨時可能被建虜再次猛攻而失守!一旦失守,不僅后續搶運徹底無望,這數千殘兵也將陷入絕境!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壓力如同山岳般壓在孫應元肩頭。他看向對岸那在暮色中如同鬼影般綽綽的建虜營地,又回頭看看身后疲憊絕望的士兵和遠處通州倉搶運的渺小希望。退?無路可退!身后就是京師!守?拿什么守?拿這幾千條人命去填嗎?

“將軍!您看!”一名瞭望的哨兵突然指著對岸建虜營地的側后方,聲音帶著驚疑。

孫應元和李重鎮連忙望去。只見建虜正藍旗營地的側后方,一股規模不小的煙塵正滾滾而起,方向…赫然是朝著西北——通州的方向!

“那是…建虜的援兵?”李重鎮臉色大變。

孫應元死死盯著那股煙塵,眉頭緊鎖,隨即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不…不對!看那煙塵的走勢和速度…不是大隊騎兵奔襲…倒像是…像是輜重車輛在移動!還有…步卒?!”

步卒?輜重?孫應元的心頭猛地一跳!一個大膽而可怕的猜測瞬間浮現!

“難道…”他猛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聲音帶著一絲驚悸,“皇太極…他…他分兵去通州了?!他想繞過我們,直接…直接去搶通州大倉?!”

轟——!

這個猜測如同驚雷,在孫應元和李重鎮腦中炸響!通州倉!那里存著大明北疆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批救命糧!一旦被建虜攻占或焚毀…京師立成絕地!他們死守河西務,還有什么意義?!

一股比面對數萬建虜精騎更加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孫應元的心臟!他看著對岸那股移動的煙塵,又看看身后疲憊的士兵和遙遠的通州方向,一股巨大的、難以抉擇的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住他的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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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東暖閣。**

燭火幽幽,將張嫣跪在榻邊的身影拉得細長而孤獨。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如同石化。手中緊攥的絲帕,早已被冷汗和淚水浸透。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御榻上那微弱得如同游絲般的呼吸聲。

突然,暖閣外,一陣極其輕微、卻帶著一種異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門簾之外。接著,是王體乾那刻意壓得極低、卻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惶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門簾縫隙鉆了進來:

“娘娘…兵部…兵部剛收到通州楊國柱、河西務孫應元聯名…八百里加急軍報…”

張嫣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沒有回頭,甚至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仿佛那聲音來自另一個世界。

門簾外,王體乾的聲音帶著巨大的恐懼和遲疑,繼續響起,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

“建虜酋首皇太極…親率主力…繞開河西務…直撲通州大倉!通州守軍…寡不敵眾…外城…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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