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士分為兩種。

第一種是自由角斗士。他們是與角斗士經紀人簽訂了合同的自由人，經紀人會以各種形式給予他們補償，他們也有權拒絕任何他們認為對自己過于危險的戰斗。

第二種是奴隸角斗士。他們一生都在為主人所有的經紀人戰斗，直到死去。帝國里的奴隸，就像這些人一樣，大多是野蠻人或外國人。

霍勒斯的角斗士們已經搭起了一個營地。篝火整夜燃燒著，營地里充滿了熱鬧的交談聲。

“嘿，尤里克，過來這邊吃飯。那邊是奴隸們的地方，”其他自由角斗士招呼尤里克過來。

“哦，我在這邊挺好的。我想先看看他們一會兒，”尤里克揮了揮手回答道。

“他為什么要看那些奴隸？真是個怪人。”

“他也是個外國人。他說他來自哪里來著？他的口音真的很特別。”

“看他的體型，可能是從北方來的吧？”

“他是不是想在奴隸里找個同鄉什么的？”

角斗士們議論著這個新來的家伙。

尤里克對他們的議論不以為意，走到奴隸們聚集的地方。

“嗯？你是那個新來的。你叫……尤里克，對吧？”看守奴隸的守衛認出了他。

“那邊那個奴隸是哪里人？”尤里克指著其中一個奴隸問守衛。守衛聳了聳肩作為回應。

“他顯然是南方人。他個子矮，皮膚是銅色的。像他這樣的人通常來自南方。”

“真的嗎？所以，你光看長相就能分辨出南方人和北方人？”

守衛對尤里克的問題感到驚訝，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會不知道呢？你到底是哪里人？”

“我來自一個偏僻的地方。這個給你，作為這次聊天的報酬。”

尤里克扔給守衛一枚一萬西爾的硬幣。守衛笑著從空中接住了硬幣。

“嗯，我寧愿有人陪我聊聊天，也不愿只是站在這里盯著這些奴隸看。南方人，就像我說的，通常個子更小——更矮更瘦。

你偶爾也會看到個大個子的南方人，但通常不是這樣。

他們因為體型的原因，人力也不足，所以帝國沒花多長時間就占領了他們的土地。問題出在北方人身上。你不是北方人吧？”

“我跟北方沒關系。我只是個外國人，哈梅利安語還說不太好，所以你不用擔心什么。”

“是嗎？我確實聽說還有一些王國不說我們的語言……算了。不管怎樣，北方對帝國來說是個頭疼的地方。

我們花了十年時間才征服他們，而征服南方只花了一年時間。北方的土地并不比南方大，但還是花了我們十倍的時間。

直到今天，還有很多老人一聽到北方人的消息就咬牙切齒。他們的抵抗太激烈了，也給帝國帶來了傷害。”

“那邊那個大個子是北方人嗎？”尤里克從人群中挑出了一個體型較大的奴隸。

“哦？你眼神不錯啊。你成功找出了我們這一群人里唯一的北方人。那是賽文，一個已經活了三年多的奴隸角斗士。

他們雖然體型大，但在戰斗中兇猛且技藝高超。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怕死。他們相信那些在戰斗中死去的人會上天堂，他們稱之為劍域。

他們還相信，老死或病死可不像戰死那樣能進天堂。我覺得這挺荒謬的。”

“我認識的一個老婦人也說過，如果你作為戰士死去，你在來世會受到善待，”尤里克回應著守衛的解釋。

“你不能相信老人說的話。你老了，就得知道什么時候該死。”

守衛對自己的評論大笑起來，尤里克也跟著笑了起來。

尤里克靠在一棵樹上，看著那些奴隸。奴隸們的腳被銬著，所以如果有人想逃跑，也跑不遠。而且，如果他們被抓到逃跑，命運可想而知。

“奴隸。”這個詞對尤里克來說并不陌生。

有時，相處不好的部落之間會爆發戰爭。他們會試圖殺死所有男人，并把女人當作奴隸。孩子也不例外。畢竟，男孩長大后會成為拿起劍戰斗的男人。

“嗯。”

觀察完奴隸后，尤里克走到一群自由角斗士吃完晚飯的地方。

“嘿，新來的，對，就是你，”有人叫尤里克。

“我叫尤里克，不叫‘新來的’。”

“我們以前從沒聽說過你，所以，你確實是個新來的。”角斗士們哄笑起來。“過來自我介紹一下。你是個新來的，所以表現得像新來的，”其中一個角斗士對尤里克說道。

這是典型的欺凌行為，尤里克面無表情地走近他們。

“我叫多諾萬。如果讓我自己說，我就是霍勒斯角斗士的門面。”

多諾萬是一個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肌肉發達的角斗士，散發著經驗豐富的戰士的氣息。稱自己為整個隊伍的“門面”似乎并不夸張。

他身邊還跟著其他幾個角斗士，顯示出他在隊伍中是個頗具影響力的人物。

“我叫尤里克。回見。”

“站住。你從哪里來？”多諾萬問道，他的一個隨從攔住了尤里克。

“嘿，多諾萬問你問題，你就得回答他，新來的。唔——啊！”

尤里克抓住那個角斗士的手臂，猛地往后一拉。角斗士疼得尖叫起來，肌肉和韌帶都拉傷了。

“再稍微彎一點，你這輩子就殘廢了。當然，你也別想再當角斗士了。你覺得怎么樣？”尤里克無情地笑著。

角斗士的心沉了下去。說到底，這些角斗士不過是些徒有虛名的歹徒，唯一的本事就是舞刀弄劍。如果手臂殘廢了，他們就沒有謀生的手段了。

“你……你是在開玩笑吧？”角斗士冷汗直冒。

“當然，我只是在開玩笑，老兄。”尤里克笑著把那個角斗士推了回去。角斗士喘著粗氣，好像剛從死神手里撿回一條命似的。

咔嚓。

多諾萬撕下一塊烤肉放進嘴里。他舔著沾滿油脂的手指，瞪著尤里克。

“你是個野蠻人，對吧？我能聞出來。我以前到處殺你們這種人的時候，就聞過這種味道，新來的。”

“嗯？什么味道？”尤里克諷刺地回應著多諾萬，朝他走去。

“那些沒能成為真正人類的野獸的味道，那些外表假裝成人類的家伙的味道。你是哪個部落的？北方的？還是南方的？你這個鄉巴佬來這里干什么，假裝是我們中的一員？”多諾萬哄笑著，其他角斗士也默默地跟著嘲笑。

“哇，你的鼻子可真靈啊。你簡直就像條狗，不是人！”

尤里克的話讓空氣凝固了。多諾萬瞇起眼睛看著尤里克。

“如果你是個野蠻人，就表現得像野蠻人一樣。戴上你的項圈，跟在我們這些文明人后面收拾殘局，別假裝你能成為我們中的一員。”

尤里克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但他沒想到會有人認出來。

尤里克和天穹山脈這一邊的人沒什么區別，尤其是穿上合適的衣服后。但多諾萬從尤里克身上察覺到了獨特的野蠻氣息。

“十年前我在軍隊的時候，我們被派去征服南方的野蠻人土地。我見過也殺過無數像你這樣的野蠻人；那些還散發著野獸氣味的動物，”多諾萬帶著明顯的仇恨諷刺道。

尤里克輕輕笑了笑。

“這是怎么回事，我們現在只是在自我介紹嗎？‘我叫多諾萬。我以前是軍隊的士兵，殺過很多野蠻人。動物！’怎么，你也想讓我自我介紹一下嗎？”尤里克模仿著多諾萬的樣子嘲笑他。多諾萬的臉因尷尬而漲得通紅。

“睡覺的時候睜一只眼，新來的，”多諾萬惡狠狠地說道，但尤里克對他的威脅不以為意，就像聽了個笑話一樣。

“以我的野蠻人經驗來看，你們這些人有個嚴重的問題。”尤里克張開嘴，伸出舌頭。

“你們這些人用那忙碌的舌頭說得太多了，我一直在想為什么……這是因為你們不會因為說話太多而被割掉舌頭，而且因為你們的脖子和舌頭都還完好無損，所以你們才能繼續說個不停。”

尤里克從腰間拔出劍。

叮！

聽到尤里克拔劍的聲音，角斗士們尖叫起來，紛紛拔出武器。

“他……他拔劍了！你真的想這么做嗎？嗯？”角斗士們朝尤里克喊道。

尤里克舉起劍，擺出戰斗姿勢。他的肌肉為即將到來的戰斗預熱。他的眼睛透露出冷酷殺手的眼神。

“你們侮辱了一個戰士，現在你們要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你們這些大嘴巴。我要把你們的腦袋都劈成兩半。”尤里克無情的話語中沒有一絲幽默。

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他的殺意讓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獨特的臭味。

‘他真的想跟我打嗎？’多諾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他本沒打算真的打起來。對于一個新來的，尤其是還是個野蠻人的新來的來說，經歷這樣的欺凌幾乎是慣例。

尤里克不太可能打贏一群角斗士。而且就算他能打贏他們，他也會被武裝守衛包圍。

‘他真的以為他能贏嗎？還是這只是野蠻人的愚蠢？’

多諾萬拔出了劍。作為一個老兵和角斗士，他從不回避戰斗。如果必須打，他會毫不猶豫地打。

兩人即將交劍。

“住手！住手，你們這些白癡！”霍勒斯沖向對峙的兩個角斗士。

肯定有人向他報告了情況，或者他可能一直在留意著情況，因為他知道一場戰斗已經醞釀了一段時間。

“別攔著他們，霍勒斯！是那個野蠻人先拔劍的。你到底從哪里找來個野蠻人當你的角斗士？他應該像其他那些人一樣當奴隸，”其他角斗士向霍勒斯要求道。尤里克默默地準備反擊。

‘我得擋住那一擊，然后割開他的脖子。我第一招就得砍倒不止一個。’尤里克其實是打算跟這些角斗士打一場。

“住手！你們在還清債務之前不能死。如果你們真的想打，就在競技場上打！尤里克，你從我這里預支了十萬西爾。

多諾萬，你已經欠我超過一百萬了！把劍收起來。否則，不管贏家是誰，我都會把他變成奴隸。”

霍勒斯怒不可遏。多諾萬沒有太多反駁就把劍收了起來。

“如果這是領導的意思，那我就讓你保留你的尊嚴，”多諾萬嘟囔著，向其他角斗士示意。他們都跟著收起了武器。

“你運氣好，野蠻人。”

角斗士們轉身離開。

“誰運氣好？”尤里克嘟囔著，把劍插進了地里。他汗濕的肌肉在篝火的映照下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