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攻城
- 大明:皇兄封我戾王?稱朕明中宗
- 一時鹿
- 2155字
- 2025-07-14 23:59:23
不同于鷂兒嶺那時,縱使追至土木堡中伏,憑借騎兵的機動與開闊地形,也先仍有輾轉騰挪、殺出血路的希望。
可身陷這太行山脈的千溝萬壑、絕壁斷崖之間,那僅存的一線生機,已被嶙峋的山石徹底扼斷!
讓也先感到萬分猶豫的,不僅僅是選擇錯誤的后果,更來來源于身份的不同。
今時今日的也先,早已非昔日可比!他橫掃關外,如秋風掃落葉,僅余宣府、大同二城在鐵蹄下苦苦支撐!
更將大明朝的天子,牢牢攥于掌中,如提線木偶!
縱使此番攻不破紫荊雄關,亦足以載譽而歸,功勛彪炳草原史冊。
若冒險采納喜寧之策,走那條經金陂關的隱秘小徑,確有可能出其不意,擊潰南方疏于防御的守軍,從而一舉攻克這座雄關。
可今非昔比的也先,終究不愿再一次將身家性命全部壓在一個閹宦的言語中。
“傳令伯顏帖木兒,讓其率一萬人押著這個閹宦走那條山間小路,突襲紫荊關南關。”
也先瞥著有些麻木的朱祁鎮,心中還是想再試上一試:
“我將率其余大部隊帶著這大明皇帝到紫荊關北口,若是能讓那守軍大開城門,自是最好。若是守將閉門不開,待到伯顏帖木兒部從背后偷襲紫荊關,狼煙傳來之時再前后夾擊也可。”
他未曾對伯顏帖木兒說的,是如果他所率領的一萬人數日內不見蹤影,他就將帶著剩余的將士和大明皇帝返回草原。
他不愿放棄這唾手可得的機會,卻又吝嗇于押上自己的全部賭注。
最終,他選擇以伯顏帖木兒及其麾下萬騎的性命為籌碼,去賭那閹宦喜寧口中秘徑的真偽!
而那位被委以“重任”的伯顏帖木兒,直到真正穿過那所謂的迷徑之時,他才知道自己,剛剛在草原長生天的注視下,于鬼門關前,結結實實地轉完了一圈!
紫荊關北關,
指揮使韓青佇立城頭,目光凝重地掃視北方。
看著今日靠近的人群格外的密集,他還在心痛百姓流離失所之時,大地傳來的震動感讓他意識到異常。
“敵襲!”
韓青的厲吼瞬間撕裂了紫荊關上空的死寂。
城墻之上的守軍秩序井然,立刻仰身拉弓,隨著一聲令下,密集的箭雨挾著凄厲的破空聲,向著黃沙彌漫處仰射而去!
剎那間,遠處那黑壓壓蠕動的人群,如同被無形的鐮刀橫掃過麥田,齊刷刷地倒伏下去一片。
韓青不禁疑惑,若是北方瓦剌都是這般水準,明軍何至于大敗而歸?
只是待到飛揚的塵土稍稍平息,看清倒下之人的剎那,韓青目眥欲裂,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那倒伏于地的,哪里是瓦剌的披甲銳士?分明是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大明百姓!
男女老幼混雜其間,如同被驅趕的羔羊!
瓦剌這群畜生,把好不容易來到紫荊關附近尋求庇護的百姓,驅趕著往前當作人肉護盾,來消耗守軍的箭矢!
一時間,城頭之上蓄勢待發的將士都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弓弩。
“指揮使....”身旁的指揮僉事聲音干澀沙啞,目光中充滿了痛苦與掙扎。
那眼神已道盡一切:這箭,還射嗎?
放箭,那呼嘯而出的每一支利箭,穿透的都將是大明同胞的胸膛。
若是不放,瓦剌的屠刀,正借著這血肉盾牌的掩護,一寸寸逼近城門!
一旦敵軍抵近,失去箭矢壓制的優勢,等待守軍的,將是更為血腥殘酷、代價慘重的城垣肉搏!
指揮僉事狠心不下,所以他只能將這良心的無盡煎熬交給了衛所指揮使韓青。
可韓青又何嘗是那鐵石心腸之人!若非心懷悲憫,他也不會冒著被細作潛入的風險,收留北方的流民。
面對著城外百姓的哀嚎與慘狀,韓青只能選擇閉上眼睛。
“放箭!”
身邊一道道箭矢的破空聲,猶如無形的針扎在韓青心中,帶著城外百姓的冤魂,控訴著韓青的冷血。
‘諸般因果,我韓青一人擔當!但紫荊關身后乃是一馬平川的關中之地,為了關中百姓與陛下,我定不會讓瓦剌人攻破紫荊關!’
待到韓青睜眼之時,眼中的不忍已然退去,只剩對瓦剌人深入骨髓的仇恨。
面對鋪天蓋地的箭矢,也先只是略微驚訝守軍將領的果決,但也未放于心上。
這些隨手在附近抓的明朝百姓,在他眼中和羊群并無二樣,死便死了。
如今這般能夠拉近距離的同時,又能為自己身后的大軍消耗紫荊關的箭矢儲備,已然足夠。
但不同于手無寸鐵的平民,得益于上場大勝,也先特意將這部分攻城的部隊全部著甲,再輔以繳獲的盾器,明軍箭矢的威力驟減。
一陣陣箭雨劃過,地上所留下的瓦剌尸體不到一百之數。
從理性的角度來說,不虧。
與這一百人可能對守軍造成的傷亡相比,如今損耗的不過一些箭矢。
只是那些釘死在地上的百姓,價值幾何?
韓青不知道。
此刻他與匆匆趕來的孫祥看著瓦剌穩步推進的云梯,面面相覷。
瓦剌素來以騎兵為主,講究來去如風,自然不會將如此笨重的云梯隨軍攜帶。
若是明軍,隨行自然有工匠與仆役能夠就地建造。
但從未聽聞,瓦剌人有這般技藝!
而一切,還得感謝如今盤坐瓦剌軍大營的堡宗朱祁鎮。
他隨軍的班底過于豐富,其中不乏眾多工匠、能人,甚至將工部的精于技藝的官員都帶在身邊。
土木堡一戰,填補了瓦剌缺乏建造攻城器具的能力。
不過時代終究是在變化的,火器的發展讓這數千年來的攻城利器變得不再如同以往那般無往不利。
面對鐵制鉤爪緊抓城墻的云梯,城墻上守軍的頑強抵抗,終是為粗糙的鑄鐵炮拖延好了裝填的時間。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裝填發射,云梯攜帶著上面的瓦剌士兵,在火炮的轟擊之下,終于是支離破碎。
聽著瓦剌軍鳴金收兵,城頭的守軍紛紛癱倒在冰冷的磚石上,只剩下粗重如破風箱般的喘息。
甲胄下的汗水早已浸透內衫,混著血污與塵土,黏膩不堪。
在傷亡不過百人的情況下,擊退了也先來勢洶洶的第一波攻擊。
而就在瓦剌軍隊收攏,準備后退之時,
一隊高舉“朱”字旗幟的隊伍緩緩地靠近了紫荊關。
那殘破的大纛,在無風的肅殺戰場上,頹然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