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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也先叩關(guān)

京城商議的一日前

紫荊關(guān)中右僉都御史孫祥看著隘口那些身上布滿了黃沙與塵土的潰兵以及拖家?guī)Э诘钠矫瘢闹腥滩蛔@息。

“韓指揮使,這是第幾波潰軍和難民了?”

“第五波了孫大人”而在韓青心中默默加了一句:“算上您那就是第六波了。”

紫荊關(guān)并不是距離大軍潰敗的土木堡最近的隘口,只是如今整個關(guān)外之地,充滿了想要遷入關(guān)中的百姓和那日慌忙落入媯川,得以幸存的將士。

便是右僉都御史孫祥自己,都是混亂之中得以逃亡之人,不得已來到了紫荊關(guān)中。

那日披頭散發(fā)之慘狀,若不是洗凈之后紫荊關(guān)中有昔日認識他之人,無人能將那乞丐都不如的樣貌與右僉都御史聯(lián)系起來。

“將他們放入南翁城中,與其余軍士隔絕開來吧。”

親歷過流亡煉獄的孫祥,每每望見關(guān)下難民那襤褸的衣衫、絕望的眼神,心中便如刀絞般酸澀難抑。

他深知,打開城門收納這些流離失所之人,無異于洞開一道縫隙,瓦剌的細作極可能混跡其中。

然而,難道就能眼睜睜看著這些同為大明治下的子民,在關(guān)外荒野中哀嚎待斃,自生自滅嗎?

接納難民入城,并非他一人的婦人之仁。

這是關(guān)隘之上,殘存的軍官們在目睹人間慘劇后,幾番爭執(zhí),最終達成的一致抉擇。

此刻的紫荊關(guān)內(nèi),能戰(zhàn)之兵不過數(shù)千殘卒,他們收攏這些潰兵,心底未嘗不存著一絲渺茫的希冀:或許能在潰退下來的散兵游勇中,揀選些尚存戰(zhàn)意者,以補充這單薄如紙的防線,抵御隨時可能如潮水般涌來的瓦剌鐵騎。

紫荊關(guān)作為距離京城較近的關(guān)隘,本來守軍不應如此之少。

究其根源,是一部分被抽調(diào)進朱祁鎮(zhèn)的大軍,跟隨出征了。

堡宗當時大張旗鼓的御駕親征,幾乎抽取了京城周邊所有的兵力,才能在短短兩日之中湊齊大軍。

如今鎮(zhèn)守紫荊關(guān)的韓青指揮使自然也收到了京城發(fā)出了死守關(guān)隘命令。

可在關(guān)隘中的看到的,和京城朝堂上大人物們看的是不一樣的。

誠然,面對瓦剌洶洶來犯,最穩(wěn)妥之策便是龜縮雄關(guān),堅壁清野,不冒一絲風險。

但這“穩(wěn)妥”的代價,便是徹底放棄關(guān)外那千里錦繡河山,以及流落其間、正被鐵蹄踐踏的萬千子民!

緊閉城門,不僅意味著國土淪喪,更意味著將九州流民最后一點對朝廷的指望,徹底碾碎成灰!

韓青最終還是同意了孫祥等人的建議,只是將他們與城門、將士所駐扎之地隔離開來。

他也未曾遇見過如今這幅狀況,只能在一遍遍敦促將士檢查防守薄弱之處的同時,祈禱朝廷的大軍趕緊過來駐扎。

韓青撫摸著冰冷而堅實的城墻,堅信這座歷經(jīng)滄桑的巍巍雄關(guān),定能庇佑關(guān)內(nèi)的將士,也定能庇佑身后那萬里河山,泱泱大明!

只是韓青與孫祥所眺望的北方,也先的人馬已經(jīng)在此駐扎了。

也先看著幾日不曾沐浴,灰頭土臉甚至發(fā)臭的堡宗朱祁鎮(zhèn),心中也是有些郁悶。

依照他一貫對大明朝的認知,那些臣子對皇帝理應是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如今大明皇帝已如掌中之物,剩下那些城池的守將,本該望風而降、洞開城門才是。

可也先接連在大同、宣府這兩座城池吃癟,讓他開始懷疑這皇帝留著到底有沒有用。

既然皇帝都如此窩囊無用,那些只會圍著皇帝搖尾乞憐的閹宦,更是浪費糧食的廢物!

一念及此,也先眼中寒光一閃,厲聲下令,要將朱祁鎮(zhèn)身邊隨侍的太監(jiān),拖出一批,就地斬首!

聽著翻譯給朱祁鎮(zhèn)的話語,不幸被選中要砍掉的喜寧頓時就襠下一濕。

本就不完整的器官,在此刻更是完全不受神經(jīng)系統(tǒng)控制,尿液順著大腿肆意流到地上。

便是發(fā)臭的堡宗朱祁鎮(zhèn)見此情形都不禁皺眉,面帶鄙夷地遠離了喜寧。

見侍奉的皇帝都放棄了自己,喜寧更是恐慌無比,可就在他大叫著掙扎想脫離瓦剌士兵的控制時,他在翻譯與也先的交談中,聽到了紫荊關(guān)三字!

“我有辦法攻破紫荊關(guān)!”喜寧咬著牙對也先喊了出來。

他知道也先只會了零星的漢語,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但他賭命般地將“紫荊關(guān)”三字的音調(diào)喊得無比清晰、洪亮!

而他,成功了。

看著大吼的喜寧,翻譯向也先講述了喜寧的意思。

“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也先居高臨下面對著散發(fā)騷臭的喜寧,“騙我,死!”

“沿著盤石口...盤石口一條小路能夠繞過紫荊關(guān)口,直至拒馬河谷南下突襲關(guān)南。”

也先瞳孔微縮,立刻命人取來隨軍輿圖,鋪展在地,喝令喜寧在圖上標出路徑。

但看著喜寧的路線,也先越看眼底的陰郁愈發(fā)厚重。

所謂山間小道,自然是崎嶇萬分,難以將大軍鋪開的地形。

狹窄之處,甚至不能一人一馬并行。

在這種地形一旦設伏,所去兵馬十死無生。

也先心中本就不信任漢人,而喜寧提供的又是這般險象叢生的路徑。

這份不信任,在也先看到喜寧將路徑直穿過關(guān)西的金陂關(guān)時達到了頂峰。

腰間的彎刀瞬間出鞘,架在了喜寧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莫不是要坑害我大軍?將大軍引入金陂關(guān),好讓你漢人一舉擊破?”

從未見過這番陣仗的喜寧,只能僵著脖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向翻譯說著:“大王不必擔憂金陂關(guān),那不過是一處年久失修的城墻,如今只剩斷壁殘垣了。”

也先的刀鋒并未移開半分,狐疑的目光如利箭般刺向喜寧:“你一個宦官,如何得知這等邊關(guān)秘徑?”

這個問題,不只是也先關(guān)心,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朱祁鎮(zhèn)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

喜寧作為自己的貼身太監(jiān),一直以來是王振手下的心腹,連京城都不出的人,怎么會對太行山中的地形如此熟悉。

眼看也先眼中殺機畢露,喜寧心知再無退路,只能在那位曾經(jīng)的“陛下”面前,將他見不得光的勾當和盤托出:

“這條線路乃是我手下的商隊走私之路,一直未曾讓官府發(fā)現(xiàn)!”

“商隊中的走私之物大多要命,故此特意避開需要關(guān)碟和檢查的紫荊關(guān),偷偷將貨物運給大王。”

“什么貨物?”也先的刀鋒又壓近一分。

喜寧看了看一旁低眉順眼的朱祁鎮(zhèn),心頭一橫:

“有茶!有鹽!有棉花!”

“我的商隊一直以來都是忠于大王的,那些送到草原上的鐵器、兵器、甲胄,大多出自我手。”

“我心中是一直敬仰大王的!”

感受到脖頸之間的寒芒褪去,喜寧四肢癱軟的躺倒在自己的尿液之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眼淚。

而也先,則再一次佇立在命運的十字路口,凝視著輿圖上那條充滿死亡誘惑的小徑。

成,則攻破紫荊關(guān),一馬平川。

敗,則十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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