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 大明:皇兄封我戾王?稱朕明中宗
- 一時鹿
- 3182字
- 2025-06-21 21:47:42
太后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復,她與身邊的宦官交待一番后便閉上雙眼不再說話。
整個大殿中無比靜謐,只是殿中兩道呼吸聲說明了他們心中的不平靜。
朱祁鈺知道此時此刻,那宦官定然拿著太后的懿旨,快馬加鞭地直奔郕王府中的沈川等人。
孫太后從不是那天真爛漫的人,歷經三朝時間后的磨練更是不會單單相信朱祁鈺的一面之詞,即便明面上看起來他和胡皇后毫無利益糾葛。
但是孫太后這個女人,可以忍受不受到婆婆的待見,可以面對在家宴中需要居于人下的屈辱,可以對民間如何上位的流言蜚語置之不理,但是她接受不了可能遭遇的權力流失,以及朱祁鎮對她的失望。
朱祁鎮與其說把京城交付到了朱祁鈺手中,不如說他信任自己的母親能夠統籌全局。
理智告訴孫太后不會有人為了已經逝去的胡皇后與自己這個當朝太后作對。
可是,萬一呢?
那萬分之一的概率不斷的盤旋在她的腦海中,描繪著她如果置之不理的后果。
所以當胡皇后這根敏感的神經與瓦剌結合在一起時,在明知胡皇后已經死了的情況下,孫太后也不會讓那萬中無一的可能威脅到自己。
人往往越老越謹慎,而朱祁鈺瞄準的便是孫太后那求穩的心理。
兩刻鐘后,急促而快速的腳步聲從門外逐漸靠近,仿佛迎接審判的倒計時正隨著指針一點一點的指向終點。
朱祁鈺看著宦官走向太后,開始在耳邊進行那決定性的匯報。
雖然知道改變不了結果,但是朱祁鈺還是忍不住豎起耳朵試圖聽到宦官調查出來的內容,這聚精會神之下還真的讓他聽到了些許。
“共五人分別為....沈川目睹...”
“奴才分開聞訊...五份證詞皆有所不同!”
聽到五份證詞有所不同而不是其中一兩份的剎那,朱祁鈺懸著的心倏地踏實的落地了。
他知道提前安排的規劃起到了成效,而沈川等人那一關也是安然度過了。
雖然未曾料到太后手下的宦官如此老練,在沒有罪名不能上刑,時間又非常緊迫的情況下,立馬想到了分開聞訊,交叉比對證詞來以此互證或找出漏洞的辦法,同時還可以通過言語誘騙恐嚇的方式來逐個擊破內心。
但朱祁鈺早已做好了準備方案,如同沈川的弱點是他的妻兒,他通過王府卷宗中的信息對剩下的護衛或誘之以利,或挾弱點以此威逼。
有人圖財,有人想要更進一步,有人手腳不干凈想要保住一命。
若是有人檢舉揭發,哪怕問罪朱祁鈺仍是王爺,他們確無任何好處,如此這般損人損己之事自是無人會做。
當然若是宦官莫名上刑,那或許又是另一種情況了,只是這無腦得罪人的事,實在不太可能發生在一生都圓滑處事的宦官身上。
而那五份不同的證詞,更是他設計的點睛之筆。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一模一樣的感受,自然不會有五份一模一樣的證詞。若是出現,串供的事情便是不打自招。
因此,朱祁鈺在幫每個人‘恢復記憶’的時候,根據他們的過往具體化了某一方面的記憶。
朱祁鈺作為當事人,自然應該對賊人的形象最為清晰。所以朱祁鈺能夠在太后面前詳細描述其中面貌膚色,甚至細致到胡須的造型。
而沈川作為總旗,王爺的貼身護衛,事件中唯二的‘目擊證人’,雖然目睹賊人但注意力在保護自己上,對于細節理當更為模糊一些。
其余的護衛,張三李四等人則是需要更加片面,畢竟他們只是遠遠的匆匆接應。
例如張三,軍營養馬出身,因此對馬匹的熟悉和敏感度都應遠超他人,他的記憶應該更關注賊人胯下之馬,其品類在大明非常罕見,反而更似北方胡人的烈馬。
與之對比的李四,弓手出身,在面對賊人時,關注于對方的弓矢樣貌與型號更是合情合理,所以那弓身上裹著得到狼皮,以及彎弓搭箭姿勢迥異的胡虜之風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沒有一人可以說出全貌來直指賊徒胡人的身份,可這些細節會在太后的腦子里拼接出一個更為完整,鮮明的形象。
人總是更相信自己思索出來的結果,而不是別人告訴他的。
看著太后眼神中逐漸增加的憂慮,朱祁鈺知道那懷疑的種子已經種在了太后的心中。
而他朱祁鈺,即將迎來第一波小豐收。
“神機營,三千營,五軍營等精銳已經隨著陛下出征了,讓他們進入京城輪換不可能。”太后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謐
開口就是壓價,不過朱祁鈺也不甚在意,因為他在等的是太后之后一定會有的但是,以及但是后面的內容。
“但是,既然祁鈺你已經遭遇暗算并撞破賊人與北方胡虜密謀之事,京城的戒備與守衛理當更加森嚴,斷絕一切可能的陰謀詭計。”
“宮中更是重中之重,本宮將下旨調六千金吾衛鎮守宮中,依時辰分批日夜巡視宮中。”
朱祁鈺面上雖是應聲附和,心中卻是暗暗撇嘴。
太后的政治嗅覺還是靈敏,不費吹灰之力給自己增加了資本。
只是如同入宮的下馬威一樣,太后的氣度還是小了點,開口就是先給自己撈好處。
太后召見的金吾衛實為金吾前后左右四衛之統稱,為親軍上直二十六衛中其中四衛,直屬皇帝管轄,獨立于五軍都督府的管制。
而太后借著朱祁鈺的理由,以保衛皇宮中眾人之名,可以將這六千人直接劃入自己的麾下。
不過朱祁鈺倒是樂得見到太后多撈些人,畢竟到時候也先兵臨城下了,自己臨危受命登基,這些金吾衛可都是自己麾下抵御也先的精兵良將啊。
太后以為自己賺大了,殊不知賺的全進到了朱祁鈺的手里。
所以朱祁鈺‘苦口婆心’的對太后勸導著,讓她再多調些人來,畢竟人多勢眾。
要是手里兵力充足,將來還打什么北京保衛戰啊,他定叫那也先有來無回。
如此作態不禁引得太后側目,太后看著朱祁鈺一副處處為自己擔憂的樣子都困惑了,但是不管是出于輿論壓力,還是實際需求,太后最終搖搖頭拒絕了。
“至于宮外,既然陛下讓你鎮守京都,這維護京城之事理當由你負責。本宮知你人手不足,五城兵馬司的人交由你盡數調用,同時你府上確實薄弱了些許,你可自行招募八百人為府上護衛。”
發了發了,八伯人啊!看著不多,自己卻是如今藩王之中擁兵最多的了!
當年朱棣八百人起兵發動的靖難,自己又不造反,這八百嫡系在關鍵時候控制城門足夠了!
而且五城兵馬司完全是意外之喜,五城兵馬司相當于是五個負責京師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門總稱。
雖然在京師這個充滿了達官顯貴的地方辦事處處掣肘,但掌握了基層的執法權和巡視權仍是不可小覷的助力。
話雖如此,朱祁鈺深諳談判之道,這時候可不能就磕頭謝恩了,此時不得寸進尺更待何時,于是對太后說道:“謝太后心系臣之安危,只是這個八百人經驗尚淺,臣墾求二百神機營老兵來替臣調教這些新人,只需一月即可。”
也不知是被之前朱祁鈺‘發自肺腑’的忠心感動了,還是覺得一月之期實在短暫,太后稍加思索便同意了朱祁鈺的請求。
朱祁鈺要的就是這一個月!如此一來,又賺二百老兵!
只是隨后的交談中,朱祁鈺實在是挖不出更多的好處了,在太后吩咐完明日會派遣錦衣衛與自己溝通協商后續調查之后,便謝恩出宮了。
馬車上,朱祁鈺渾身無力的癱軟在其中,在腎上腺素退去之后,爭奪權力之間不見血的刀光劍影所帶來的壓迫感真實的降臨在了他的身上,更何況他這個普通人才剛剛來到大明。
但朱祁鈺還是會心一笑,因為這一次破釜沉舟的收獲遠超預期。
不僅如此,明天將來的錦衣衛,可能才是本次博弈中最大的收獲!
大腦飛速運轉和心臟超負荷運作之后的虛脫讓朱祁鈺很快的進入了睡眠,而清寧宮中卻仍然燭火通明。
太后看著身側為自己忙前忙后了數十年的宦官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揮了揮手讓他暢所欲言。
“太后,周航曾通報今日郕王殿下欲借鎮守之名進入神機營,方才為何不問訊王爺此舉意義何在?奴才認為或以此敲打一二也可”
“本宮是覺得,郕王今天與以往有些許不同!”
“昏迷許久,醒來便去了神機營。適才與本宮談話之中,旁敲側擊之中皆與神機營有關,心思城府深的不似從前的郕王。”
“因此,他要兩百神機營老兵,本宮也就允他,以免打草驚蛇,本宮倒是想看看是他有什么謀算,還是神機營中有人在勾結賊人。”
無論他朱祁鈺有什么謀劃亦或者是那胡皇后余黨,等到陛下大破瓦剌凱旋,一切的謀算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更何況,新調入的六千金吾衛和原本的禁衛應當足夠應對一切突發情況了,太后在心中思索道。
北平城的夜幕就在這詭譎波濤的博弈中緩緩落下,雙方都認為自己掌控著未來局勢的發展,心滿意足的結束了這一日。
而此時距離也先的兵臨城下只剩下:
二十四日。